轰得一下。
应樱五经六脉都被烧麻了,大脑瞬间宕机。
羞涩难挡,她举着手机的手更抖了。
计戍寻见着差不多了,直接帮她结束录制,收回她举着的手臂。
他偏眼,正好看见她头发里夹着的一片树叶,有些诙谐。
计戍寻随手一摘,帮她把头发里的树叶子弄掉。
他睨她。
身上衣服也沾着土。
这小姑娘从哪进的藏风园?
计戍寻又往那处瞥了一眼。
他拽着她的胳膊,小声道:“走了。”
应樱脸上的热度还没完全褪去,脑子也发胀,完全被他带着走。
两人离开假山石的区域,在花田。
计戍寻回头,松开手,“你怎么在这儿。”
“你不也。”应樱背过手,另一手的手指握着刚刚被他攥着的手腕,她说着,还有些沾沾自喜的骄傲:“我猜他们会来这儿。”
计戍寻轻勾唇,嗯了一声,“挺聪明。”
应樱把手机递给他,“喏,你要的证据,这次板上钉钉了。”
他盯着她递来的手机,沉吟半秒,“不了,先放你这儿,保管好。”
说实话,应樱真的不想让那个视频在她的手机里多停留哪怕一分钟。
她稍稍看了一眼他,没再掰扯,点点头表示知道了。
夜渐深,风渐凉。
四月中旬,难得还有这么冷的晚上。
应樱搓了搓胳膊,左右看看。
好像跟他也没什么可说的了,而且今天两人遇到的事还那么尴尬。
她提出先行离开:“那,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
说完,应樱往自己来时候的那个小树丛走去。
计戍寻盯着她还要去爬狗洞,站在原地叹了口气。
下一刻,走上前几步捞过她的胳膊,拽着往北出口走去。
应樱惊讶的“诶”了一声,很紧张地提醒他:“不能走正门,会被发现的!”
“我知道有个小树丛,那有个洞…”
“行了。”计戍寻伸手指敲了敲她的头顶,打断她的碎碎念:“如果大门不能走,难道我也跟你一样钻洞进来?”
应樱眨了眨眼。
对哦。
计戍寻怎么进来的?
“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计戍寻读懂了她的眼神,解释道:“方子看着监控呢,放心,会删干净。”
他松开手,应樱揉了揉被他攥疼的胳膊,瘪瘪嘴,与他并肩而行。
“早知道我就不爬洞了…”
“哼。”
应樱听见他轻笑一声,明显在嘲笑自己。
她摸了摸手机,抬头看向身边高大的男人,问:“视频给你拍到了,这证据算是我找到的,那你答应我的…”
计戍寻瞥她一眼,云淡风轻地允诺:“放心,从今往后你和你母亲在计家横着走都没人管。”
应樱觉得他的说法过于夸张,眼睛一弯,忍不住笑出几声,声音如清铃般干净好听。
心里的大石头落了地。
他没怎么听见过她笑。
应樱这么一笑,反倒惹得计戍寻在不经意间怔了怔。
他收回看她的目光,眉宇渐松。
两人乘着凉风向藏风园之外走去。
……
应樱回去以后,没有立刻休息。
证据已经收集到了,之后就等计戍寻找到合适的时机将那不知廉耻的两个人整顿。
她知道,母亲得到了计戍寻的允诺保护,这件事情与自己已经无关。
应樱回到房间,找出一个纸箱子,将前些年青竹送给自己的书籍,字帖,艺术作品赏析册全部收在一块。
她翻看着这些,想起以前跟着青竹学字画,品读典籍的那些回忆。
那时候的她,怎么都不会想到自己钦佩喜欢的长辈,竟然还有那样的一幅面孔。
而她也帮着计戍寻,将青竹的后路砍断。
自从她听到青竹和计萧惟说的那些话开始,她和青竹的情分就已经断绝干净了。
青竹穿着一身青黛色的修身旗袍,发丝挽着,站在窗边读书喝茶时那般清闲寡淡的模样。
还是她在藏风园观花,看见她,向她微微招手淡笑的模样。
亦或是在楼上抄经念佛,虔诚认真的模样……
这些都依稀还在她眼前徘徊。
应樱心里难受,只觉得复杂又遗憾。
她抱着装满东西的箱子,上楼去到青竹的书房。
她还没回来,应樱悄悄地将这个箱子放到她的书房里。
对于青竹的教导她永远感激,但这些年她和母亲也从未少过对青竹的照顾。
如今东西全部物归原主,谁也不欠谁的。
翌日。
应樱上午下了课,跟着学生人流走向最近的食堂。
路过一片宣传告示栏的时候,应樱看见员工叔叔正在更换告示栏里的大字报。
她稍微打眼一瞥,看见个熟悉的面孔。
脚步顿住,应樱看过去。
“庆祝我校影视编导学生代表团赴美知名院校交流圆满结束……”
应樱在下面的照片里,看到了计汝月那张明艳的脸。
照片里,她一身奢侈名牌衣装,微笑着跟在知名教授的身边做着学术交流。
如果不知她真实为人,看到这样的照片,定会觉得计汝月是个履历优秀,举止言谈淑女得体的名门贵女。
计汝月从寒假开始随学校代表团出国,因为行程原因,整个学术交流的时间加长了一个月。
这才在开学一个多月以后才回来。
应樱收回目光,继续往食堂走。
计汝月回来了啊……
她在心里叹了口气。
这日子,就没有一刻是消停的。
下午完成全部课程,应樱急急忙忙出去赶公车,刚出校门两三步。
“滴滴——”
她刹住步子,看见在路边停着的这辆奔驰商务轿车。
车窗降下,应樱看到里面的人,忽然漾起笑意:“陈叔,你怎么在这呢?”
陈叔是计家的司机之一,在计家工作很多年了,因为他每天都会去停车场停车,而应樱的房间又挨着计家停车场附近。
一来二去,她总和他打招呼,就熟悉起来了。
陈叔带着白手套的手扶在方向盘上,给她解锁车门,“孙少爷让我这些日子每天来接你回去。”
“孙少爷?”应樱微微阔眸。
“长孙少爷。”陈叔向她说明。
计戍寻?
应樱颔首,思索着开门上了后座。
他让陈叔来接她回家。
是为了保护她不再受张弘刚骚扰吗?
胳膊支在细腻的皮质扶手上,应樱托着下巴,望着窗外缓慢飞梭的街景。
他…真有这么好心?
应樱看着形形色色充满着活力的城市景色,嘴唇不自控地往上扬起来,颤垂的尾睫难挡惬意。
海大校门口。
计汝月在等自己的司机,她背着的链条包在夕阳光下微微发亮,她盯着那辆黑车离去的方向。
计汝月的眼睛微微眯了起来,流露出疑惑又不忿的情绪。
如果他没记错,陈叔的车如今是给戍寻哥在用。
那应樱。
怎么上了戍寻哥的商务车?
……
计汝月回到计家。
位居西面的槐院是除主院以外规模最大的庭院,西式的别墅内部装潢比主院还要富贵奢侈,金碧辉煌。
计汝月进门以后,把背包扔给过来接她的佣人,随口问:“我爸妈呢。”
女佣面色紧张,小声回复:“老爷和太太被长孙少爷叫去开家族会了。”
“家族会?”计汝月声音拔高几度:“爷爷都不在家,戍寻哥开哪门子的家族会?”
“长孙少爷通知说,如果诸位老爷夫人不配合。”女佣顿了顿,有些紧张,如实再交代一遍:“以后计家不管什么事,都不用再参与了。”
她一听,表情更加凝重。
“这是出什么急事了。”
椿院。
会议室内。
空气都凝固了。
在座的五个人脸色各不相同。
计四爷计武及其夫人是一脸震惊,加上暗暗看戏的模样。
坐在最边上的青竹脸色惨白,低着头,眼神空洞。
计哲的妻子淑贤就坐在青竹的斜对面,她俊秀的脸庞绷紧着,摁在腿上的手连带手臂都在发抖,似是在隐忍愤怒。
而计哲更是面色铁青,那副在人前伪装的得体从容的神色此刻裂得七零八碎,瞠目切齿,太阳穴的青筋都突起了。
计戍寻暂停播放的视频,方子把大屏幕关掉。
视频一停,整个房间顿时安静到掉根针都刺耳的程度。
“二叔,三婶。”计戍寻缓缓开口,表情十分严肃,“你们还有要解释的么?”
计武的妻子秀慧吹了吹自己的美甲,十分鄙夷地瞪了一眼坐在那边的青竹,毫不掩饰地骂了一句:“浪货。”
“你怎么对得起计三爷!”
计武臃肿的身体快把椅子撑开了,他继续盘着手里的核桃玩物,木核桃相蹭发出咯咯的声音。
计武叹了口气,抬头看着顶灯,语调拿捏得恰到好处:“我可怜的三哥啊…”
青竹缓缓闭上颤抖的双眼,如坐针毡。
“嘭!”杯子被重重磕在桌子上。
所有人皆是一惊,齐刷刷看向坐在最前面的计戍寻。
计戍寻松开,双手交叉置于桌面,他微抬下颌,视线扫了一圈:“如果今天爷爷在场,不知道会不会被你们气得叫急救。”
“二叔,三婶。”
下一刻,他用沉重的嗓音呵斥:“你们好大的胆子!”
“为了计家的脸面,为了我爷爷的身体健康,今天这事儿能在这里解决就是最好的。”计戍寻叹了口气,随后看向计哲,眼神深邃难测:“你说呢,二叔。”
计哲多少懂了他的意思。
心里止不住冷笑一声。
他明白了。
他这侄子,今天根本不为了偷情之事。
计戍寻是冲他手里握着的东西来的。
“我爷爷为人宽厚,这些年作为家主对各家都不薄。”计戍寻手指速度均匀地点着暗红色的桌面,一句句话像巨石一样砸在所有人心里:“我作为他唯一的直系后代,今天就代他处理这事儿。”
“事虽然腌臜,但是说到底。”计戍寻面露笑意,眼底却冷的:“咱们都是一家人,情分还是要的。”
计武手里转着木核桃的动作忽然一顿,他和妻子秀慧对视一眼。
“当初我三叔离世,青竹夫人是亲口发誓要给我三叔守寡一辈子。”他盯着青竹那张惨白的脸,毫不留情地说:“既然您如今做出对我三叔不忠的事,那计家也留不住您。”
青竹一愣,她猜到计戍寻的意思。
抬头,似乎很难以相信他接下来的发落。
“您手里有计兴的股份,以后依旧是计兴的股东之一。”计戍寻字字扎心,嗓音冷峻:“也依旧是计萧惟的母亲。”
“但您不会再是计家的三夫人,请您即刻起,离开计家。”
青竹自从年轻时嫁入计家就在这儿,被好吃好喝伺候了半辈子。
虽然青竹的钱足够她生活,但是外面不管在怎么样,都肯定比不上计家这如四季花园一般舒适的保护罩。
计武妻子秀慧听到计戍寻这么决绝的处理,小声跟丈夫念叨:“这计戍寻,竟然直接让人滚蛋。”
计武给了妻子一个眼神,示意她不要说话。
秀慧瞪他。
计武瞬间蔫了,回一个讨好般的眼神。
“至于二叔。”计戍寻话音又起。
房间里的气氛再次紧绷起来。
计戍寻皱着眉,似乎非常为难,难以下决定,他颇为遗憾地说:“二叔,您真是…哎。”
计哲腮帮子都咬硬了,吐出一句:“让侄子…操心了,我以后…”
“如果管理家族者自身作风都不正,那家风如何端正?”计戍寻对上计哲的眼睛,缓缓挑眉。
方才难为的神情一扫而光,计戍寻一抬下颌,倨傲和冷漠就顿时散发出来:“既然我现在也回来了,爷爷也放心把家里公司都交给我。”
“那就请二叔,先经营好自己的小家。”
“再顾大家。”
作者有话说:
计戍寻:计家的管理权,拿来吧你谁也休想拿我丈母娘威胁我老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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