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清妙悄悄瞄了瞄她哥, 发现他哥虽然一如既往的平静,耳根却诡异的红了红。
穆清妙冲穆清睿扬了扬眉又笑了笑,穆清睿却警告的盯了穆清妙大约5秒钟。
不过淮素没有发现这对兄妹之间的互动,春日温暖的阳光洒在淮素身上, 淮素只觉得身上的阴冷气息被这一抹阳光驱散, 令她感觉安稳不少。
“既然此事已经结束, 穆世子,我便先行离开了?”淮素请示般的问了一声。
穆清睿抿了抿嘴, 在穆清妙戏谑的眼神中开口:“淮姑娘, 天色也不早了, 不如吃过饭再回去?”
来了?淮素心中一凛, 不由得警惕起来,面上却欣然道:“好。”
穆清妙也提议:“找个安静的酒楼好好坐下休息一下?”
“好。”淮素对穆家兄妹的提议一概来者不拒。
穆清睿示意车夫向目的地前行。
来到酒楼, 提前赶来的黑衣已经订好了这里最安静的雅间,等到进入雅间之后, 雅间里就只有穆清睿兄妹和淮素三个人了。
三个人都不说话, 静静的等着小二一一将食物送上了桌,并且行礼退下之后,穆清睿修长的右手慢吞吞的执起筷子,捡了一块鱼腹放在淮素碗里:“这一家白鱼做的极是美味, 淮姑娘且尝一尝。”
不直入正题?先吃饭?酒桌文化?还是穆清睿他们饿了?淮素心里转了几个念头, 脸上却挂着浅浅的适宜的笑容, 低头尝了一口。
“很美味。”淮素夸赞道,刚要说话, 穆清妙又紧随其后,给淮素夹了好多菜。
她可比她哥豪爽多了,两筷子下去就直接把淮素的碗给堆满了:“多吃点, 我看你都瘦了。”
我那是长大了……淮素无奈,在外面跑了半年,又即将成年,瘦了不是很正常?
而且她身上多了不少肌肉,结实了不少呢!
不过这兄妹二人一打岔,淮素心里也暂时将和二人的交涉抛到一边,先安安心心的吃饭。
等到三人酒足饭饱,杯盘狼藉,小二前来收拾桌子,并且为三人上了茶。
淮素忍不住看了穆清睿一眼,发现他脸色比之前要正经了些许,心里也暗暗提了起来,要开始说正事了吗?
“淮姑娘……想必你也能猜得出来,我有事想拜托你。”穆清睿直接了当的开口。
“我是个向导,只要客人出得起价钱,其他的都好说。”淮素道。
“我想去梁朝。”穆清睿说道。
淮素沉声问:“你要去梁朝做什么?”
“淮姑娘,我是一名将领。家中祖祖辈辈最大的心愿,就是将梁朝夺走的国土夺回来。”
果然!虽然心里早有预料,不过淮素还是有些紧张:“……这很危险,不知道穆世子能够出什么样的价钱?”
穆清睿低头沉思了一瞬,正要开口,门外突然扣扣传来了敲门声。
三人一齐抬头,穆清妙回想起十天前的那一次事故,两步走到门边,手中的剑半出鞘,做好了准备。
“进。”穆清睿朗声道。
一名嬷嬷打扮的中年妇人一脸恭敬的低着头,对雅间内的三人道:“我们主子……想请淮素姑娘过去一叙。”
“你们主子是谁?”淮素还没开口,穆清妙就先质问道。
那嬷嬷脸上挂着十分标准的笑容:“我主子是谁,淮素姑娘去看了便知。”
穆清妙皱了皱眉,看了淮素一眼。
“我去见一见,二位还请稍坐。”淮素起身对穆清睿兄妹道。
“我陪你吧?”穆清妙脱口道,她不放心淮素一个人。
“抱歉,我家主人只请了淮素姑娘一人而已。”
“没事的。”淮素也劝了一句,她并不担心,主要是因为这位她认识。
这人是尤家的人,是她舅奶奶身边最亲近的服侍的。
她来舒城大半年了,尤家就好像不知道她和她娘存在一般,除了淮思柔一开始被边菡坑了一把之外,双方并无其他交集。
哦不对……她大概半个月前坑了尤文杰一把。
难道是来兴师问罪?不至于吧?她也没有露出破绽啊。
心里琢磨了一圈,淮素脚下倒是不慢,跟着这位嬷嬷一同就进了隔壁的雅间。让她意外的是,雅间里坐着一位老者,他头发花白,却脊背挺直,精神抖擞。
是尤章。
“你和你娘一点也不像,倒是和你外婆有些像。”尤章的第一句话,倒是出乎淮素意料。
“不论是长相还是性子,都很像。有你照顾你娘,即使她不愿意再嫁,想来日子也不会太差。”
淮素眉头一挑:“我娘再嫁的事与你有关?”
尤章没有在意淮素不礼貌的语气:“你娘性子软弱,一个人过活迟早要被自己憋死,她需要一个主心骨。”
“淮家的事不一般,所以我不能直接出手帮她。”找一个与尤家没有任何关系的人家照顾淮思柔,是当前他所能做到的最好的选择。
淮素只觉得太阳穴直跳:“所以那个我娘的再婚对象,是你找的?”什么仇什么怨要这么坑她娘?!
尤章对淮素表现出来的怨气有些摸不准,他琢磨着道:“我让你两个表舅母,挑了个身家清白,家境富庶,家庭简单的人家。你娘性子软,去太复杂的家庭太处理不了。”
“没想到你娘不愿意,不过有你照顾她,再有那笔钱,想来你娘日后的生活也不会太差。”
那笔钱?什么钱?
“您知道向我娘提亲的是什么人吗?”淮素觉得,她和她舅公似乎有些信息上的误差。
“我没有仔细问,这是你舅母去处理的。”这种事都是后宅女人处理的,他只要把握大方向就行:“只说算是个富户,家里是砖瓦房……”
“一进的。”
“有几十亩良田……”
“赌输了被债主拿走了。”
“每日虽不能珍馐佳肴,但也餐餐有鸡有肉……”
“从别人家偷来的。”
“虽然是鳏夫,但年纪不大,也没留下孩子……”
“老婆都被他打死了,怀着孕照打不误,第一任妻子被打流产两次,第二任妻子都快生了,被他一脚踹肚子上,一尸两命。”
“他父母也被他气死了,这么算,确实家庭简单,就他一个人了么,没办法再简单了。”淮素说着说着直接笑了。
尤章张大了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
“我不知道……”尤章声音嘶哑,他和他亲妹妹感情极好,作为她妹妹现存唯二的血亲,哪怕因为形势问题他不能明面上照顾她们,暗地里却还是想办法让她们过得好一点。
可是,可是,为什么会是这么个结果?
“您说的那笔钱是什么?”淮素懒得管尤章的心理情绪,但那笔钱她得弄清楚!钱没到手就算了,可钱没到手她们母女还白担了这事,那可不行!
“我让你舅奶奶准备了一些金银首饰还有绸缎,作为你娘再嫁的嫁妆。你舅奶奶还在里面放了一些你曾外祖母的遗物……”
“可你二舅母告诉我,你们收了钱却不肯嫁,我想着只要你们能好好过日子,不嫁倒也没什么,就没有再过问。”
原来如此!淮素脑壳一抽一抽的疼,那些在鳏夫家里搜出来的金银首饰,就是尤章给淮思柔准备再嫁的嫁妆!
“你们没收到?”尤章也觉得自己脑壳一抽一抽的疼,没想到他掌控家里这么多年,到老了竟然会被几个后宅妇人给诓骗了过去!
淮素不说话,能说她把人打了把钱藏起来了吗?必须不能啊!
所以整件事情就是尤章因为某些原因顾忌,不能明面上伸手照顾她们母女,便让人私底下找了合适的人选安排她娘再嫁——找个好男人照顾她们母女,也是这时的人的第一想法。
但是没成想这件事竟然交到边菡手上,边菡新仇旧恨一起爆发,于是没把钱给淮思柔,反而找了个混蛋想坑淮思柔。
不过这还有最后一个问题,为什么边菡就敢肯定,她娘一定会嫁,而不是向尤家告状呢?
首饰……那枚镶宝石金簪,是她曾外祖母的遗物。
想来她娘看到这件首饰,就会认为这是她外家的意思,作为一个顺从惯了的女人,哪怕那个男人就是个混蛋,她怕也是会嫁吧?
可这样她娘就真的不会心生怨念吗?对外家有怨的她,日后遭到伤害,还会去找尤家求助吗?
这心思,何等恶毒?
尤章气的直发抖:“这件事你不要牵扯了,交给我来处理便是。”
淮素不置可否,尤章连自家的人都管不住,在淮素这里不值得信任。她娘的仇,她自己会报。
“既然如此,舅公,我就先行告退了。”淮素没了和尤章说话的兴致,转身便想离开。
“等等。”尤章却叫住了她,他此次来的目的还没有达成。
淮素停下了脚步,转头看向尤章。不论是动作还是表情都十分不礼貌。
不过尤章也知道淮素心中的怨念,并不介意淮素的不礼貌。
“你和穆家接触,是希望替淮家翻案吗?”
淮素不说话。
“淮家的事不简单,你舅公我会处理,你不要插手的好。”
处理?你的三儿子都抱上了淮家政敌的大腿去外地做官去了,你的三媳妇差点没坑死我娘,我凭什么信任你?
“你果然很像你外祖母。”尤章叹了口气:“看样子,不把话说清楚,你是不会信任我的。”
能仅凭两句似是非是云里雾里的话就让人相信,那得是找淮思柔,而不是找她。
“淮家的事不简单。”尤章又重复了一遍:“不是你和你娘两个女人能掺和的。”
“当然不简单!不过一个科举舞弊案,就算官家恼怒,全家处斩,可这向来只针对成年男子,家中女子还有七岁以下的稚童只是流放,可这次竟然……”无一幸免。
傻子都知道不简单!
既然你想让我不插手,就把话说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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