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廷怎么没有派人赈灾?”

    “他们连自己都顾不过来,  哪里还能腾得出手啊。”

    “发生什么事了?”

    “我跟你说,  端王正以天灾人祸为由逼宫,让皇帝下罪己诏,如今京里风声鹤唳,草木皆兵,  哪还有空派人赈灾?”

    “竟是如此。”

    听到这番对话的叶父和叶瑜对视一眼,  估计褚将军也牵涉其中,毕竟他手握兵权,  属于皇子夺嫡必争之人。

    叶父叹口气说:“怪不得呢,竟一点消息都没有。”

    据叶瑜所知,  当今皇帝年岁已大,  膝下两个皇子都正值壮年,  长子端王,次子宁王,都虎视眈眈盯着皇帝那个位置。

    当然,这些事对他们平民百姓而言离得十分遥远,唯一值得注意的就是他们估计暂时等不到朝廷的赈灾了。

    父子俩一直在茶肆待到太阳下山,  才离开与叶老大汇合,  没多久又等到了叶周远他们,一行人趁此时间门出了县城,  赶着驴车往村里走。

    一路上就算驴车盖得严严实实,什么东西都没露出来,但是周围灾民的目光却始终牢牢钉在车上,  叶父见此嘴角紧紧抿住,他把叶瑜的脸捂在怀里,小声说:“赶紧走。”

    这两辆驴车都十分招人眼,好在跟在车旁的都是身强力壮的男子,  一看就知道很不好惹,他们一行人总算是一路平安的回到了叶家村。

    在村口分别的时候,叶父眼角余光突然瞥见远处有个背影,他微微皱眉,把叶瑜放下来,让叶老大带他俩回家吧,自己则是去找了村长。

    从村长家回到自己家之后,他沉声说:“今晚都警醒些,怕是要出事。”

    叶老头闻言把手里的烟杆放下,嘱咐家里人道:“今晚孩子们都睡在一间门屋里,咱们做长辈的辛苦些,晚上先别睡。”

    叶母搂住叶瑜,凝重地点点头,屋里气氛瞬间门变得沉重起来,倒是叶大嫂安慰了一句,“咱们村里人不少,个个都人高马大,不必如此担忧。”

    “也是,”叶老太换了个话题,“你们今日买了些什么?”

    叶老大听到这话立刻兴奋起来,“我俩今天运气好,刚好碰见一个卖红枣的,两大筐直接被我们包圆了,还有盐,我们买了一筐,足够吃好些年,哦对了,还有一筐红豆。”

    他说的筐是家里亲手编织的柳条筐,容量极大,一筐装满之后能吃很久。

    叶老太看了一眼,欣慰地点点头,“搬进地窖里放着吧。”

    红枣被叶母洗干净盛出来一小碗,这是留给孩子们吃的,颗颗饱满且外皮略带褶皱,叶瑜拿了一颗放进嘴里,入口软糯,可以尝到淡淡的甜味。

    晚上吃得简单,馒头配咸菜,吃完之后,叶老太就催着几个孩子去洗漱睡觉,今晚他们和各自娘亲睡在一块,其他人则是守在堂屋里以防万一。

    叶瑜在担忧中逐渐睡着,他迷迷糊糊地睡到半夜,突然听见村里传来此起彼伏的狗叫声,连带着家里的小米也叫了起来,这时他原本还有些轻微的睡意立刻消失不见,猛地惊醒了,见叶母不在身边,他连忙坐起身,冲着屋外喊了两声。

    叶母推开门小跑进来,安抚他道:“没事,别害怕。”

    她倒了杯水塞进叶瑜手里,“你爹过去了,看样子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毕竟村里的狗也只是叫了两声,并没有什么其他的动静,要是出事怎么着也得有喊声吧。

    叶瑜的心放了一半,至于剩下一半得等他爹回来才能放下。

    接下来一整夜他都没能睡着,时刻警惕着,但直到天亮也没出什么大事。

    天刚微微亮,叶家兄弟便踩着露水回来了,他们都略有些疲惫,叶父用水抹了把脸,然后将昨夜发生的事仔仔细细说出来。

    “有两个灾民想趁晚上到咱村里偷东西,但刚进来就被狗发现了,正好村里有人在村口守着,把他俩给抓起来了。”

    “那俩人应该都是孤家寡人,村长决定把他们送去衙门,我们怕还有人偷偷进村子,所以在村口守了一夜。”

    叶瑜听完眉头微蹙,如今的世道真是变了。

    因此他提议道:“爹,回头你跟村长他们商量一下,有空的话在村子周围建造个围墙,最近外边实在是不安全,有圈围墙好歹多些防护。”

    这个建议顿时得到了叶家所有人的同意,叶父在家里待不住,他连早饭都没吃,急忙去找村长商量,也不知他们做了什么决定,当天晚上村长就在祠堂召集了全村人。

    村长主要说了两件事,第一是关于现在县城状况的,据说已经有零星疫病爆发,他嘱咐村民们暂时不要离开村子。

    第二就是关于建造围墙的,这一点没人反对,都很是赞同,最终他们决定在早晚还没那么热的时候上山搬石头,用石头绕着整个村砌成围墙。

    因为叶小姑一家都在县城,所以老两口对于爆发疫病这个消息显得有些忧心仲仲,然而秦家不愿意离开,他们也确实没有办法,只希望疫病不要太过于严重。

    建造围墙是个大工程,全村人足足花费了四个月才建造成功,山上的石头基本上都被他们给清空了,除了用来建围墙,村里还统一在一处背阳的地方挖了一个深达地下十米的冰窖,冰窖底部设有水道,融水能从其中流出,同时铺有稻草,冬天把冰藏进去,只用在在窖口涂上一层泥浆再用稻草覆盖就可以了,这样藏下来的冰能一直储存好几个月。

    还有些石头被村民们搬走,用来修补自家的房子。

    就连叶瑜家也在后院多建了两间门带有火炕的屋子,是专门给牲畜住的,同时家里的地窖也进行了额外的加固,上下分别在与地表和地面相隔半米左右的地方用石板做出了隔断,以此来防水,四周还喷洒了许多驱虫药,地面铺有的石板上放着数个木头箱子,里面是用麻布袋子装着的白米等粮食。

    一共两个地窖,分别放的是各种粮食和蔬菜山货,像是晒干的蘑菇和竹荪之类的。

    地窖门锁得严严实实,上面铺着一层黄土,就算进院子里来也没人能发现他们家竟然有两个地窖。

    叶瑜从新建好的围墙处经过的时候,心里不由得产生几分敬畏之情,整个墙体约有米高半米宽,通体深灰色,将村子全部笼罩在内,只在村口和村背面各开了一个门,极富安全感。

    这段日子里外界是越来越乱,据褚绪风送来的信中所说,京城端王和宁王为了皇位竞争,根本没人管平民百姓的死活,整个大昭国都民不聊生。

    想到这儿,叶瑜叹口气,现在已经到了九月份,外界的温度却一点都没有下降的趋势,依旧是四十多度,热得人心烦意乱。

    更恐怖的是因为高温炎热,逃难的灾民扛不住,有不少都死在了路上,尸体堆积之下病菌滋生引起瘟疫,就连他们村里一个耆老都染上了疫病,好在症状轻微且发现的早,郝大夫只开了几剂药他就好得差不多了。

    他们家从回春堂买的避瘟丹几乎一天就点燃一颗,叶瑜也不知道用处有多大,反正是个心理安慰。

    黑河县城如今紧闭城门,不再让人进出,叶小姑他们一家虽然害怕,却算得上平安无事,叶河也早就回来了,他师傅暂时把兴隆武馆给关了,据说是带着几个大些的徒弟去了京城。

    叶瑜边漫无目的地想着事边往家走,刚走到一半却突然看见路边的灌木上趴了一只黄褐色的虫子,他心里一突,连忙走过去仔细察看。

    蝗虫。

    就在这两个字从他脑海里划过的瞬间门,叶瑜就跳了起来,高声喊道:“蝗虫来了,快收东西!”

    此时正是晌午时分,村里人大多都在家里休息,一听见叶瑜的喊声,许多人都吓了一跳,不管相不相信的都开始手忙脚乱地收拾东西。

    叶瑜跑回家的时候还在庆幸,好在他们村里庄稼收获得早,如今田地里除了野杆再没有能吃的,虽然粮食产量与前些年相比至少减产了分之一,但总有些收获,节省点吃,能吃上一年半载的。

    到家的时候老两口已经在指挥儿孙们收拾东西,首先是晾晒在前院的苞米,其次是后院菜地里的各种蔬菜,最后是屋檐下的腊肉香肠。

    叶老大和叶老二跟疯了似的拔菜,也没空收拾,直接连菜带泥扔进筐里,让叶河几个搬进屋。

    叶瑜年纪小,家里人都嫌他和双胞胎碍事,因此叶母把他们仨锁进堂屋,嘱咐道:“门关严实,窗户也拉下来,没事别往外出。”

    说完便急急忙忙出去帮忙。

    约莫过了一刻钟,叶瑜听见外边传来无数的嗡嗡声,紧接着屋里渐渐暗下来,好似蒙了一层黑布,他神情一凛,又是担忧又是害怕。

    因此实在坐不住,在屋里走来走去,时不时还想往外看看。

    再转头却看见叶敬和杏花靠在一起瑟瑟发抖,满脸都是惊恐。

    叶瑜见此连忙安慰道:“别害怕,只是蝗虫,咱家庄稼都已经收了回来,等过一会蝗虫飞过去就好了。”

    他俩听见这话放松了些,叶敬忐忑地问:“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可惜叶瑜无法回答,因为他也不知道这世道到底是怎么了。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终于没了动静。

    叶母把门打开,让孩子们出来,然后她指着地上没来得及飞走的蝗虫说:“我从没见过这么大的蝗虫,一个个都有小儿拳头那么大。”

    说完便一脚踩上去。

    叶瑜环顾四周,只见原本尤带绿意的枝桠变得光秃秃的,一丁点树叶都没留下,他嘴巴张合半天最终还是闭上了。

    蝗虫过境,再没有比这幅场景更贴切的诠释了。

    村子里陆续响起哭声,叶老头叹口气,“真是造孽啊,赶紧去看看咱家牲畜有没有事。”

    叶家人闻言便分作两组,一组开始收拾拔下来的蔬菜,一组到后院检查牲畜。

    他们并没有把菜园子里所有蔬菜都抢救下来,大约只拔了一半多,剩下的已经被蝗虫啃食殆尽,好在后院的牲畜棚子挡得严实,除了几只母鸡被吓得直叫以外并没有其他伤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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