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场雨下了一个月才停,  到后边几天叶瑜都感觉自己快被潮湿的空气给淹透了,因此雨停之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到外边晒太阳,而且并不只有他一个人这么做,  村子里的空地上满满当当都是人,  有些人单纯在晒太阳,有些人则是边谈些家长里短边做针线活。

    叶母在织毛衣的时候轻轻抽口气,  然后放下手里的棒针,  双手交叉搓搓胳膊,“只是一场雨,  天就冷了下来。”

    “冷点好啊,”有人接话道:“俗话说得好,  瑞雪兆丰年,我就盼着今年能下一场雪。”

    其他人听到这话也附和了两句。

    叶老太说:“趁着今日太阳好,咱们得赶紧把被子枕头拿出来晒晒。”

    “您可提醒我了,  我这就去。”叶童生媳妇说完就小跑着回了家。

    叶老太又嘱咐道:“记得把厚衣裳翻出来,  该缝的缝该补的补,别天冷了没衣裳穿。”

    他们村的人怕是有两三年没穿过厚实衣裳了,  都放在柜子最深处,  即使没有生虫,估计也不怎么保暖,  好在这段时间家家户户都硝制了许多皮子,  过冬应是没问题。

    叶瑜想,之前种的棉花没有收获,  今年就只能把旧被子里面的棉花取出来重新弹一弹。

    刚说到棉花,叶母回家的时候便把三床旧被子从屋里抬了出来,将线口拆开,取出里面的棉花,  铺在草垫上。

    他们这里弹棉花多用的是竹质的棉花弹弓,两头用麻绳捆紧。

    叶母边弹棉花边教叶瑜道:“旧棉花肯定是不如新棉花松软暖和,但只要弹松了就保暖得多。”

    飞起的棉花絮落了他们满头,就好像是雪花一般。

    一上午的时间就在他们不停的弹棉花中过去了,中午吃完饭叶瑜把弹好的棉花重新装回被子里,然后由叶母缝线,两人合力将三床被子挂到院子里晾衣裳的麻绳上。

    麻绳都被被子的重量压弯了。

    与此同时,趁着还有太阳,叶母又从地窖里把前些日子收获的红薯和苞米拿出来晒了晒,只要晒干了水分就能保存更久。

    被子晒了一个下午,基本就晒透了,叶瑜晚上盖着这床棉被,鼻尖始终萦绕着一股阳光的味道,让他睡得很是香甜。

    第二天早上他刚醒过来,就从叶父那里得知村子里要杀猪和羊了。

    “正好快要过年了,早些吃杀猪菜也挺好的。”

    叶父三两口吃完一个杂面馒头,然后对叶母说:“一会记得去帮忙做杀猪菜。”

    叶母应一声,“好。”

    做完家务,他们三个就溜达着去了猪圈和羊圈,此时这两处地方已经围了一圈人,这群人盯着猪羊挑挑捡捡的。

    叶忠指着正中间那只猪说:“杀这只,我瞧着它身上全是肥膘,肉最多。”

    他儿子叶栓倒是跟他意见相反,“还是杀边上那只比较好,精瘦精瘦的,肉肯定有嚼劲。”

    叶忠观察了一会果断倒戈,“那还是你说的只吧。”

    叶瑜听着他们对话有点想笑。

    如今村里人人都有一手宰杀猎物的手艺,因此叶忠很快就带着人将猪和羊宰杀完成,大块的肉放在瓦舍的桌子上,看得人头晕目眩。

    瓦舍自带火灶,叶老太她们开始在火灶上制作杀猪菜。

    首先是灌血肠,就是把猪小肠洗干净之后,将混好的猪血灌进去,再把上下两个口子用绳子扎紧即可。

    然而一只猪的小肠确实多,把血肠做完之后还剩下许多肠衣,叶瑜此时扯扯叶母的袖口,让她把肠衣要过来,他想着回家之后可以做一些香肠和腊肠吃。

    要过来的猪小肠暂时放在一边,叶瑜开始跟他娘一起收拾猪头,用火把猪头上的毛烧掉,再放进热水里用刷子刷干净。

    家养的猪鬃毛退化,脖子几乎没有毛,因此也没法用来做刷子,不过叶瑜家有好些野猪鬃毛制作的刷子,他们暂时不缺这些东西。

    洗干净且被煮熟的猪头用刀子切分开,其中除了猪脑和猪眼睛不能吃以外,其他的都能吃。

    其实猪脑也能吃,吃火锅的时候涮猪脑就颇受欢迎,但是叶瑜总觉得里面有许多细菌,能不吃的话还是不吃吧。

    剩下的猪头肉只要稍微一卤就很美味了,卤汁还可以浇在饭上,连肉带汤一口吃进肚里,叶瑜能吃好几碗饭。

    猪耳朵脆脆的,凉拌一下便唇齿留香,这两道菜都是极好的下酒菜。

    一只猪全身上下都是宝,内脏稍微腌制一下,再晒干,就能切成片摆在盘子上,猪的肥膘放在盆里,日后可以炼油,猪油比起其他的动物油来说更香,炒出来的菜也更好吃。

    紧接着血肠跟酸菜一起炖了一大锅,每个桌子上都搁着一盆,除此之外还有一盘猪头肉,一盘猪白肉和一盘猪心猪肝,小碟子里有蘸料,如果觉得味道有些淡,就可以蘸调料吃。

    至于羊就不用这么麻烦,只需要去掉羊头、羊内脏和羊蹄,将整只羊的身体对半切开,固定在烤炉上,撒上烤料慢慢翻滚烘烤就行了。

    涂一层油,再抹一层特制的酱料,羊很快就烤入味了,叶瑜还往上面撒了些辣椒粉,这才把切开的羊肉放在碗里。

    结果叶河刚走过来就从叶瑜碗里夹走一块羊肉。

    “等…”还没等叶瑜说完话,叶河便把肉塞到嘴里,同时还含糊地问:“怎么了?”

    他的话音刚落,羊肉上的辣椒就开始发力,又麻又辣的味道刺激得叶河直抽气,眼泪流得唰唰的。

    “怎么这么辣?”叶河边流泪边打喷嚏。

    叶瑜无奈地给他夹一筷子猪肉,“你都没听我把话说完,我在上面撒了些自制的辣椒粉,猛地吃是有些不习惯。”

    叶河一直没说话,直到把猪骨汤一饮而尽的时候才缓过劲来。

    “怪我怪我。”他说。

    过了一会,叶河咂咂嘴,没忍住凑到叶瑜身边,“不过还挺好吃的,也给我撒点呗。”

    叶瑜看他一眼,从兜里掏出一个纸包,递给他之前特地叮嘱道:“少撒一点,这个辣椒特别辣。”

    叶河应得是好好的,然而吃到一半叶瑜就看到他捂着肚子往外跑,连叶大嫂叫他的时候也没回头,搞得叶大嫂满脸疑惑。

    光是吃一顿饭的时间,叶河就拉了三次肚子,他都没等到分肉的点就弯腰捂着肚子回了家,随即得了叶老太和叶大嫂一阵抱怨。

    叶瑜在心里为他默哀,回家后怕是要被臭骂一顿。

    分肉的时候叶瑜一家分到不少猪肉和羊肉,加在一起有二十斤左右,斤数委实不少,他们一家三口估计要吃一两个月才能吃完。

    他们提着肉刚到家,叶母就开始切肉,其中猪瘦肉和猪五花要留着明天做香肠。

    倒是猪排骨可以先行处理,叶母叫来叶父将其切开,猪排骨硬邦邦的,叶父切到手疼才切了一半。

    他甩甩手说:“嚯,可真硬。”

    叶母闻言笑着说:“要不是切不动,我也不会叫你。”

    叶父继续切的同时又问一句:“排骨要做什么?”

    这问题叶瑜知道答案,“做腊排骨,能保存很久,吃的时候可以切成块和菜一起炖,还不用额外放盐。”

    叶父点点头,“那我可就等着吃了。”

    随后他把切好的排骨放在木盆里,让开一处地方,把接下来的活交给叶母,叶母从边上的小碗里抓一把盐均匀涂抹在排骨上面,按摩两下,让排骨能够充分吸收盐分。

    做完这些事,她就把排骨放到院子里通风的地方,盆上什么东西都没盖。

    “行了,今晚要是风大,明天就能腌制好。”她拍拍手说:“快回屋睡觉。”

    今天晚上正好是朗朗星空,风虽轻柔,但是用来风干排骨却是绰绰有余。

    叶瑜这一夜睡得很是香甜,第二天起床的时候更是精神振奋,洗漱完就开始做香肠。

    叶母此时正在看风干了一夜的排骨,她把盆里渗出来的肉水倒掉,捏了捏排骨,对叶瑜说:“还差一点,估计得等到下午才行,我先帮你做腊肠。”

    “跟腊肠还不太一样。”叶瑜边将肠衣末端打个死结,边解释道:“我叫它香肠,做好后可以直接吃,早上要是不想做饭,热一热就可以吃,切成片也能放到煎饼里,再涂上先前做的西红柿酱,想一想我都流口水。”

    叶母笑着调侃,“有这么好吃?”

    “那当然,相信我。”叶瑜一想到甜中带酸的西红柿酱就舔舔嘴角。

    然后他把叶父叫过来,“爹,你来切一下肉。”

    想了想,又补充道:“要切碎一点。”

    叶父听到他的话之后很快就拿起刀开始剁肉,他需要把瘦猪肉、猪五花和一块猪肥膘全都剁碎,一时之间灶房里全是菜刀跟案板相撞发出的“咚咚”声。

    也不用切得特别碎,叶瑜觉得香肠里的馅儿有些嚼劲的话吃起来口感会更好。

    趁着叶父在剁馅,叶瑜从立柜里拿出各种所需的调料,盐糖酱油醋之类的,再把一大块姜磨成姜末儿。

    等叶父把肉剁得差不多了,他便把准备好的调料都拌进去,混着清水跟肉馅一起搅和均匀。

    接下来开始灌香肠,开始之前叶瑜还特地用拌好的肉馅在锅里摊了一个肉饼,煎熟后切开分给叶父和叶母,叫他们尝尝味道如何。

    叶瑜自己也尝了一口,他觉得还行,不咸不淡的刚刚好。

    他见叶父和叶母都点头,这才开始灌香肠,用的是漏斗,先是伸出两指将晾干的肠衣撑开,然后把漏斗细口塞到肠衣里,最后再把调制好的肉馅用筷子一点点捣进去。

    这是一件非常需要耐心的事,而且手必须要轻,馅料也不能装得太满,否则肠衣就很容易破裂。

    叶瑜用手指比划出适合的长度,馅料装到那里就扭转两下肠衣,这便是香肠的一节,等装好下一节的时候,肠衣就需要往另一边扭转,如此循环往复,很快一节一节的香肠就在他们手中成型。

    “这里有气泡。”叶瑜指着香肠上的一处小凸起说:“需要用针扎破。”

    叶母依言照做。

    做好的香肠在院子里风干一刻钟,再次拿进来的时候卖相并不算好看,肠衣上透着红白的颜色。

    但只要冷水下锅煮熟之后,香肠就变得紧实弹牙,然后用剪刀将香肠上面扭转的结剪开,香肠就变成一节一节的了,放在罐子里,随吃随取,很是方便。

    他们一家中午就吃了煎好的三节香肠,第一次制作就能算得上是成功,香肠本身紧实弹牙,里面的肉馅肥瘦相间,吃起来更是咸香可口。

    叶瑜吃的时候把西红柿酱拿了出来,用干净的筷子将其抹在香肠上,西红柿酱本来就自带酸甜的滋味,正好中和香肠的油腻,这样一来他一口气能吃两三根香肠。

    叶母也特别喜欢西红柿酱的味道,她遗憾道:“早知道就多做些酱了。”

    他们之前采摘的西红柿只够做两陶罐的酱,罐子也不大,只有叶瑜一个手掌那么大,而且西红柿酱最近消耗的速度变快,如今已经吃空了大半罐。

    “明年可以多种些西红柿,反正当水果吃也好吃,不会浪费。”叶瑜说。

    叶母点点头,应道:“好。”

    下午叶母又在排骨上涂抹了一层盐,用手仔细揉搓一刻钟,以此来让盐充分溶入排骨。

    经过两次腌制的排骨便初步制作完成了,接下来只需要跟腊肠一起挂在屋外房檐上风干半个月即可。

    腊肠跟香肠不太一样,腊肠风干之后细细长长一条,色泽殷红,不带丝毫水分,吃的时候切成片跟各种蔬菜一起炒,味道尤其美味,有时候要是懒得做菜,跟白米一起焖,做成煲仔饭也是个不错的选择,有米也有菜,做起来方便的同时营养也很是均衡。

    如今他们家的房檐下悬挂着满满登登的排骨和腊肠,叶瑜看到的时候经常会产生一种满足感。

    最近半个月难得都是大晴天,没有下过雨雪,因此腊排骨和腊肠渐渐风干,很快就变成了深深的砖红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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