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佳佳回来看到有人坐在自己位置上，乍一看是陆嘉言，她很诧异,惊道：“你怎么在这？”
她忽然想到什么，毫不留情地抬起手就在陆嘉言背上重重一拍,怒言：“臭小子，你跟踪我们啊？”
陆嘉言结结实实挨下这一掌，然后没否认也没承认，只说：“这家餐厅是我朋友的。”
他坐着不动,没有要走的意思。
谢舒感受到对面那道炙热的目光,却不想给予他任何回应。她转头看向陆佳佳,“你好了？那我们走吧。”
陆佳佳微微迟疑，看了眼陆嘉言,然后朝谢舒点点头,“走吧,我们散步过去,时间也差不多了。”
珠宝展安排在商场附近的酒店三楼，走路五分钟就到了。
两个人拿包起身就走。
陆嘉言也要跟着，这次谢舒还没开口，陆佳佳就先出声提醒他：“这个展是要邀请函的，你跟着我们也没用,到门口了也进不去。”
陆嘉言闻言就拿出手机，要托人拿邀请函。
谢舒转过视线看向别处，眉头微蹙,一时间心里烦闷得很。
走到展厅门口，陆佳佳签完到要叫谢舒一起进去，但谢舒轻轻拍了下她的胳膊,示意：“你先进去。”
陆佳佳看了看她，再看了看陆嘉言，“行，我在里面等你。”
陆嘉言看出谢舒是有话和自己说，只是他刚走上前，又被她叫到旁边角落。
谢舒不想再让他跟着下去，直接问：“你到底想做什么？”
陆嘉言目光定定地看着她，“我在重新追你。”
“那我拒绝。”谢舒毫不犹豫就回答，眼神没有任何波动，没有惊讶也没有感动，“你的行为让我觉得困扰，所以也请你停止这种追求了。”
她如此直白的话让陆嘉言怔了下，大概几秒后他才反应过来，神色无奈：“你就不能把我当做一个普通的追求者吗？”
“不能。”
谢舒这次依旧是没有丝毫的迟疑，想也不想，立即就回了这两个字。
“谈恋爱应该是一件两个人都会开心的事，而我们之间发生了太多，那些不愉快的过去即使我不在意了，我忘了，但不代表我能再次接受你。”
谢舒从没有想过逃避他，心里也十分清楚，所以此时此刻，她极为冷静地说：“我不喜欢拖拖拉拉，也不想再跟你纠缠不清。陆嘉言，我们之间不可能了，这就是我的答案。”
他们两个人的性格，注定不会出现那种歇斯底里的画面。
而看着眼前如此果断拒绝自己的谢舒，此时陆嘉言脑海里不合时宜地想起往事。
中考之前，谢家还没出事，而那时候他和谢舒两个人关系一般。两个人同校不同班，见面机会很少，但是有一次他撞见过一个男生和她表白，当时，她也是这样直白又有礼地拒绝。
那会儿他只当是看了一场戏。
而今天，他成了戏中求而不得的那个人。
-
陆嘉言似乎听进去了她的话，后面没有再一路跟着她们。
陆佳佳进了展厅后就在看门口附近展出的首饰，所以等谢舒走近叫了她的时候，她第一时间回头，然后就看到门口，陆嘉言眼巴巴地望着谢舒。
她还挺好奇谢舒跟他说了什么，能让他脸上露出这样受伤的表情。
谢舒没有提刚才的事，话题转移到这些珠宝首饰上，与陆佳佳聊起来。但因为陆嘉言的出现，她原本来看展的好心情多多少少还是被打扰了。
陆佳佳订下了一对耳环和一条项链，和工作人员叮嘱完，转过身找谢舒。
见好友兴致缺缺，她笑着问：“看下来都没有喜欢的吗？”
谢舒笑了笑：“我比较喜欢欣赏。”
“那带回家慢慢欣赏呀！”
谢舒摇头：“买下来也没什么时间戴，我工作不适合戴这些。”
陆佳佳却不赞同，“那像我们今天出来约会看展，不就可以戴吗！”
谢舒随便瞥了眼旁边展柜，里面是一副耳环，设计简约，但价格不简单。
她也知道好友是好意，笑了笑：“我那儿又不是没有首饰了，太多了也戴不过来，放着没什么用。”
谢舒挽过她的手，岔开了话题：“走吧，我们再去里面看看，你不是说要给阿姨买生日礼物吗？”
“对，这大事可不能忘！”
-
谢舒到小区的时候，时间已经过了七点。
下午从珠宝展出来，谢舒本打算就跟她分开回去了，结果陆佳佳临时起意，拉着她回自己餐厅吃晚饭。
厨师给两人准备了牛排和意面，但天热，谢舒胃口不好，都没怎么吃。
下车的时候，手机有新消息进来的提醒，她打开来看。
傅明遇：【新出炉的橙子蒸蛋】
他还配了图，香橙被放在瓷碗里，看起来像是特意选了位置拍的，滤镜和构图都很吸引人。
谢舒放大图片，看着屏幕就笑了起来，她瞬间就明白他的意思，但偏偏又忍不住问：
【这是要请我试吃吗？】
消息才发过去没几秒，谢舒边往里走边等回复，不过对方直接打了电话过来。
看着屏幕上忽然跳出的来电，谢舒微愣，然后摁下接听。
傅明遇：“你回来了？”
谢舒走到电梯口，旁边有其他住户，她说话的声音放轻了些：“嗯，刚到楼下。”
“要不要直接过来？橙子蒸蛋也刚刚从烤箱拿出来。”
谢舒沉默了一秒，故意说：“可是，我吃过晚饭了诶。”
“那这不正好是饭后甜点？”
他话音落，谢舒还没说什么，就先听到了他那边的小朋友应和了两声“是啊”。
“有道理哦。”谢舒走进电梯，摁下楼层数。
又听到他低声轻笑，说：“来吧，刚好做了三个橙子，请你帮忙一起解决。”
温和的声音又透过听筒钻入耳间，谢舒难以拒绝这美好的邀请。
不过直到电梯停下，门缓缓打开，她才轻轻回了一声：“好。”
餐桌上整齐地摆着三个漂亮的橙子蒸蛋，谢舒看到有些惊讶，下意识就问：“你们怎么还没吃？”
杨子默已经先坐好了，闻言立即回答：“等你啊！”
傅明遇从厨房出来，将勺子分给两人，解释说：“拍照片的时候才从烤箱里拿出来，刚刚太烫了，现在放凉了些吃应该味道会好一些。”
杨子默已经迫不及待地开动起来。
“好香啊！”谢舒先闻到浓浓的橙香，仔细些也能嗅到隐藏在橙香之中的蛋香和奶香。
“是不是还加了牛奶？”
“嗯。”傅明遇看着她，“试一下口感如何？”
谢舒点点头，拿掉装饰用的橙子顶部，迫不及待地尝了一口。
嫩滑的蒸蛋仿佛入口即化，又带着橙子的清香，清甜不腻。
谢舒忘记了他的问题，不过她微弯着眸享受美食的表情，已经给予了他最好的回答。
杨子默也被这道甜品俘获了心，连吃了三口才慢下速度，他看看哥哥，又悄咪咪地看了看谢舒姐，忽然说：“姐姐，我和哥哥下午看到你了。”
谢舒闻言抬起头，笑着说：“嗯，是啊，我今天也和朋友去了中心商场。”
小朋友“哦”了一声，转头看向傅明遇，“哥哥，我想去客厅看节目。”
傅明遇点头，指了指他碗里的橙子蒸蛋，说：“吃完就要回去洗漱，九点睡觉。”
“知道了。”杨子默应了声，然后就迫不及待地捧着碗离开。
少了一个人，再加上客厅那边的电视声音传来，衬托得餐厅的气氛更加安静。
傅明遇忽然开口：“中午……”
只是，他就说了两个字，然后就没说下去了。
谢舒茫然地抬头，与他短暂地对视后，他又垂下眼。
“中午怎么了？”
她心里疑惑着。
不过等自己把话说出口的时候，脑海中灵光一闪，她忽然就想到——
中午，傅明遇发消息过来时，好像陆嘉言在餐厅和自己说宋家两兄妹找他的事。
“中午在餐厅看到了你和他。”说出这话时，傅明遇手里紧紧捏着勺子。
谢舒立刻明白傅明遇说的“他”是陆嘉言，她眨了眨眼，说道：“哦，我跟朋友约了那家餐厅吃饭，他是忽然出现的，说有事情和我说。”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就下意识地简单解释了下。
“哦，这样啊。”傅明遇心里松了口气，脸上的表情也随之发生变化，眼里的紧张褪去，重新浮现笑意。
谢舒没有错过他脸上的表情变化，看着他眼底泛过愉悦，这一瞬间，总感觉有什么要从心里破土而出。
她眼睫一颤，连带着呼吸都放轻了些，看着他，鬼使神差地问了一句：“我怎么感觉，听到这个答案，你好像很庆幸的样子？”
问完，看着因为她这话而愣住的傅明遇，谢舒自己也怔了下。
她意识到自己这个问题好像超越了什么界限，或许，她不应该再多问一句的。
只是那一瞬间，是本能反应。
谢舒匆匆低头，挖了一勺蒸蛋塞进嘴里，压下心里那些奇奇怪怪的情绪，想平静地用沉默忽视过这个话题。
这一刻，她迫切希望他听不懂，或者以为自己只是开个玩笑，但是又希望他……
她移开了视线，也因此错过了对面那人在下一秒看过来的充满笑意与热烈的目光。
他轻声应道：“嗯，是啊。”
嗯？？？
他在“嗯”什么？
躲不过，谢舒只好抬头看他，见傅明遇大大方方地接受自己的目光，她反而不好意思起来。
碗里的橙子蒸蛋已经解决完毕，谢舒放下勺子起身，急着走，“谢谢款待，那我先走了。”
傅明遇也跟出来送她，两个人没坐电梯，一起走向楼梯通道。
“你不问我为什么吗？”伴随着他的声音，声控灯亮起。
楼梯间很安静。
下楼，拐个弯，很快就到她家门口。
谢舒打开门进屋，然后转身，看向把自己送到门口的男人。
傅明遇垂眸，对上她的视线，微笑着：“早点休息，明天见。”
但是谢舒没有做出回复，而是站在原地，紧握着门把手，直勾勾地盯着他。
她想了一路要不要问，心情复杂地徘徊到现在，因为她知道，这个问题超乎了朋友的界限，也很可能会打破他们之间的平衡。
谢舒也不是傻子，就算之前没有往那方面想过，但今晚，她玩笑的一句话，换来他一句极其认真的回答。
还有这沉默的一段路，气氛微妙，似乎有什么在悄然无声地发生变化。
有些事她忽然就明白了，但是她下意识想继续假装不知道，所以前两次才会都以转移话题和保持沉默的方式来躲避。
直到刚才，她听到傅明遇笑着跟她说“明天见”的时候。
明天见，是很温柔的一句话。
是期待，是欣喜，也是迫不及待。
谢舒在这一刻忽然意识到，自己好像也挺期待明天见的。
期待明天和他的见面。
这种心情，让她忽然不想把刚才的问题就那么平静地忽略过去。
谢舒看着他的眼睛，特别认真地问：“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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