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庄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连忙解释:“大师,实在是对不起,我刚才太着急了,  说话没经过脑子。”

    他眼巴巴地看着江辞无,  诚恳地说:“我真的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就是单纯地想求老板帮我抓个鬼。”

    见他说的是实话,江辞无懒洋洋地往后一靠,  抬了抬下巴:“说吧,怎么回事?”

    韩庄长舒一口气,  快步走到柜台后,都没有坐椅子,站在江辞无身边,低着头说起自己撞鬼的经历:“我是上个月搬来的灵城区,  特地挑了个离公司比较近的小区,  结果搬家后没几天,就在家里看到了鬼脸。”

    江辞无:“脸?”

    “对,  ”韩庄推了推眼镜,  回忆那张鬼脸的模样,  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就是一张中年男人的脸,  看起来大概四五十岁,  长着胡子,  凶神恶煞、尖牙利齿,  看起来很可怕。”

    “我不是有阴阳眼么,  一直能见到鬼,  以前搬家的时候也遇到过房子的租户或者原主人,  所以一开始就没把他放在心上,  买了点香火元宝烧了烧,想让他走。”

    说着,韩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没想到他吃了香火,不仅没走,脸反而还变大了,更吓人了。”

    “我就只好先回爸妈家住了,就在刚刚,我顺路回了趟出租屋,想拿点衣服。”

    “结果那个鬼就贴在墙上,朝着我流口水,我差点就被他咬了,把带了十几年的平安符扔进他嘴里,才跑了出来。”

    想到刚才的场景,韩庄还是心有余悸。

    江辞无听完,问道:“你只看见了那个鬼的脸吗?”

    韩庄点头:“他每次出现就是贴在墙上,只露出一张脸。”

    江辞无又问:“没有脑袋?没有身体?”

    “我不确定,”韩庄顿了顿,小声说,“这个鬼长得有点吓人,他出现的时候我都没敢仔细看。”

    跑都来不及,怎么可能会去检查他有没有脑袋和身体。

    “老板、不是,大师,咱们该怎么办?”

    “先去你租的房子看看,我姓江,喊我江老板就行了,”江辞无拿出手机,点开微信,拨通宴朝一的电话,简单粗暴地说,“下楼。”

    “到你的积德时间了。”

    “……”

    江辞无挂了电话,在货架上拿了点东西,把袋子交给韩庄拎着,刚刚走出香火店,便看见迎面走来的宴朝一。

    江辞无对韩庄说:“助手,姓宴。”

    “宴先生好,我叫韩庄。”韩庄打了声招呼,悄悄打量了眼宴朝一的身材,更安心了。

    一开始决定找江辞无的时候,他还有些犹豫,毕竟江辞无看起来白白瘦瘦的,感觉身体不太好,这会儿有宴朝一在,满满的安全感。

    韩庄心想,一文一武,这还拿不下那个鬼?

    江辞无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径直朝着巷子外走,瞥见便利店有客人,便给王庞庞发了微信,简单地说了句出外勤。

    韩庄租的房子就在附近的南溪街道,名叫南安小区。

    就在乐食苑斜对面,路过的时候,他还提了几句:“大师,这家饭店挺好吃,等事情结束后,我请二位去吃吧。”

    江辞无对吃的不感兴趣,正要开口,便听见宴朝一说:“好。”

    他挑了挑眉,偏头看向宴朝一:“昨天还没吃过瘾?”

    宴朝一半阖着眸子,平静地说:“不吃白不吃。”

    江辞无歪了歪脑袋,凑到他面前,慢悠悠地说:“你最近还挺喜欢占便宜啊。”

    宴朝一神色不变,淡定地说:“近墨者黑。”

    江辞无理直气壮:“这叫近朱者赤。”

    宴朝一:“……”

    “江老板宴先生,到了。”韩庄把车停在路边,领着他们走进小区。

    南安小区看起来有些年份了,外墙陈旧。

    江辞无多看了几眼小区内的情况,绿化面积很大,花草树木生长旺盛,小区内还有一条小溪。

    按理说是个灵气充沛的小区,可一路走过去角角落落都泛着淡淡的黑气,显示着厉鬼出没过的痕迹。

    走进电梯,没有其他人,江辞无开口问韩庄:“你在小区里见过其他鬼么?”

    韩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严格来说,算是看见过一次,她就是普通的阴魂。”

    “前两周对面楼里有个女孩车祸去世了,我看见她跟在她父母身后,只见过一次,之后都没有再遇见过。”

    江辞无追问:“没有看见过厉鬼?”

    “没有,”韩庄摇摇头,琢磨了会儿这话的意思,有些紧张地问,“江老板,你的意思这个小区还有其他厉鬼么?”

    江辞无:“暂时没看见。”

    韩庄稍稍松了口气:“那就好。”

    “我这个房子租了一年,还想着等事情解决了继续住下去。”

    “叮咚——”电梯抵达了十七层。

    房子的格局是两户两梯,江辞无左右扫了眼,见右侧的那户门上萦绕着一层浓郁的阴气,抬脚走了过去。

    “是右——”韩庄走出电梯,见江辞无已经站在门口,话音猛地顿住。

    他惊了:“江老板,你怎么知道我住这儿。”

    江辞无瞥了眼往外渗着阴气的门缝,随口说:“你屋子里的阴气都溢出来了。”

    韩庄有些茫然:“什么?什么气?”

    听到这话,江辞无偏头打量他:“你看得见鬼?看不见阴气?”

    韩庄这下听明白了,阴气。

    他点了点头,茫然地说:“我只看得见鬼,居然真的有阴气那种东西啊?”

    “我还以为都是小说电视里胡编乱造的。”

    这下轮到江辞无有些诧异了,居然看不见阴气?

    他认识的有阴阳眼的人不多,就江老头和宴朝一。

    江老头看得见阴气。

    想着,江辞无问宴朝一:“你看得见么?”

    宴朝一嗯了一声。

    江辞无哦了一声,既然他们都看得见,那就是韩庄的问题。

    他想了想,又对韩庄说:“可能是你的阴阳眼不太正宗。”

    韩庄:“……”

    宴朝一:“……”

    沉默片刻,宴朝一缓缓开口:“阴阳眼分为不同等级。”

    “以佛教来说,分成肉眼、天眼、慧眼、法眼、佛眼五个等级,肉眼以眼球见鬼怪,天眼能分辨妖邪鬼怪,最高等级的佛眼可观过去未来。”

    “道教和佛教有些差别,划分的等级不多,天眼则是最高境界,能看天上地下六道众生。”

    韩庄听得恍恍惚惚。

    江辞无听懂了,应了声,余光看见韩庄一脸似懂非懂,简单粗暴地解释:“就是你的阴阳眼比较低级。”

    “……”

    韩庄沉默了会儿,干巴巴地说:“谢谢江老板解释。”

    江辞无:“不客气,应该的。”

    “开门。”

    韩庄往前走一步,靠近门后,感受到一股凉意。

    他紧张地推了推下滑的眼睛,小心翼翼地输入密码锁的密码。

    听见锁开了的咔哒声,韩庄立马往后退,不敢第一个进屋。

    江辞无站在门口,扫视一圈屋内的情形。

    客厅墙上布满了阴气,随处可见,数块黑气的阴气,形状并不规则,像是污渍似的黏在墙布上。

    鬼出现过的痕迹还是挺明显的。

    江辞无随口问:“你看房的时候没有看到鬼吗?”

    韩庄摇摇头:“没,我当初就是担心这个,跑了好几趟,都没看见鬼才定下来租的。”

    “没想到搬进来两三天就突然出现了,倒大霉了。”

    韩庄看不见阴气,江辞无无法确定这个鬼是本来就在这间屋子里躲着,还是在韩庄搬进屋之后再来的。

    他又问:“之前的租户或者中介、房东有说过什么吗?”

    韩庄想了想,摇头:“我和中介的打听的很清楚,虽然这是个老小区,但这栋楼的住户都是年轻人,相对老人多的楼栋,有人死亡的概率比较低。”

    “之前的租户是因为回老家退租的,没听他说起过有什么异常现象。”

    江辞无点了点头,抬脚走进客厅:“看来是在你搬进来之后,它才来的。”

    韩庄幽幽地叹了口气,他心里也预料到是这样,纳闷地问道:“为什么啊?”

    “江老板,为什么是我?”

    他为了租房可以说是费劲心机,足足挑了两个月的房子,才挑到这绿化好、离公司又近的房子。

    没想到还是遇到了鬼,而且是只凶神恶煞的鬼。

    江辞无看了他一眼,解释道:“你有阴阳眼,体质偏阴,相对于普通人更容易招惹邪祟。”

    韩庄愣了下,没想到居然是因为阴阳眼,他连忙问:“江老板,有没有什么办法能关了阴阳眼?”

    江辞无:“闭眼。”

    韩庄:“……”

    宴朝一:“……”

    韩庄小声问:“还有别的方法吗?”

    江辞无想了想:“可以试试和别人换一下眼角膜。”

    韩庄一愣,这听起来是个可行的办法。

    他连忙追问:“这样以后就看不见鬼了吗?见鬼和眼角膜有关?”

    江辞无:“不清楚。”

    韩庄:“???”

    江辞无看着他,淡淡地说:“只是让你试试,不一定能成功。”

    韩庄:“……”

    宴朝一:“……”

    江辞无:“试了的话记得告诉我结果。”

    韩庄沉默了会儿,突然觉得客厅好像越来越冷了。

    他看了看窗外的大太阳,开始有些紧张了,扯回正题:“江老板,咱们什么时候开始动手?”

    “要等到晚上吗?”

    江辞无:“不用。”

    “把你拎着的东西拿出来。”

    韩庄把东西摆到茶几上,是一叠黄纸、几炷香、还有一包朱砂。

    “江老板,需不需要蜡烛啊?”韩庄问,他小时候看见过道士做法,点了两根白蜡烛。

    江辞无看了他一眼,客户的需求他当然不会拒绝:“你想点也可以。”

    “有蜡烛吗?”

    韩庄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只有我女朋友的香薰蜡烛。”

    江辞无:“那也可以。”

    韩庄惊了:“香薰蜡烛都行吗?”

    江辞无:“可以,不都是蜡烛么。”

    “还香一点。”

    韩庄从茶几下的抽屉里拿出香薰蜡烛,一边点一边问:“江老板,点蜡烛到底是为了什么?”

    江辞无漫不经心地说:“让世界更明亮一点。”

    知道他在胡说八道的宴朝一:“……”

    韩庄懵懵懂懂地点头,心想,明亮点就是给鬼引路吗?

    这款香薰蜡烛是味道是淡淡的花果清香,没有浓郁的香精味,像是置身于阳光明媚的春日。

    江辞无闻得整个人更懒了,不想动弹。

    他懒懒散散地倚着靠背,慢悠悠对韩庄说:“把朱砂给宴朝一。”

    韩庄听话地把朱砂给宴朝一。

    江辞无又对宴朝一说:“先来个锁魂阵,免得他跑了。”

    宴朝一:“你也会。”

    江辞无调整腰后靠垫的位置,躺的更舒服一点,语重心长地说:“我是为了你好。”

    “我亲自动手,不就抢了你的功劳么。”

    宴朝一:“……”

    他看了眼江辞无,见他眼睛半阖着,整个人都像是没骨头似的犯懒,宴朝一最终还是自己动手,在地上画了个锁魂阵。

    江辞无掀了掀眼皮,继续指挥韩庄说:“点香。”

    韩庄点点头,点燃两炷香,扫了一圈,没找到可以插香的地方,连忙问道:“江老板,这个香摆放的位置有什么讲究么?”

    “没有,”江辞无想了想,又说,“放得近点吧。”

    方便抓鬼。

    韩庄围着茶几走了一圈,攥着香坐到江辞无身旁:“江老板,我拿着香怎么样?”

    江辞无点头:“很可以。”

    活人+香火。

    加倍的吸引力。

    韩庄没有多想,继续问:“那咱们现在要做什么?”

    江辞无:“等鬼出来。”

    韩庄应了声,紧张地点点头,盯着时钟一秒一秒地转动,慢慢往江辞无的方向挪了挪屁股,离江辞无近点。

    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韩庄就感受到了一股熟悉的阴冷气息。

    香火青烟袅袅升起,沙发对面米黄色的墙布缓缓浮现出诡异的凸起,额头、鼻子、嘴唇逐渐明显,人脸轮廓越来越清晰。

    江辞无微微眯起眼睛,盯着这张鬼脸看了会儿。

    韩庄突然凑到他耳边,低声问:“江老板,鬼都是看不出来咱们是来抓他的么?”

    “所以用香勾引勾引就出来了。”

    江辞无:“你问问他。”

    “啊?问谁?”韩庄下意识地看向江辞无看的方向看过去。

    只见墙上凸起一张诡异丑陋的中年男人脸,墙布颜色一模一样,近乎融为一体,他脸上的皱纹像菊花花瓣似的层层叠叠。

    鬼脸肥厚嘴唇缓缓咧开,朝着他笑了笑,可以清楚地看到他覆在墙布上粘稠恶心的口水。

    韩庄吓得双腿发软,正要喊江辞无,只见这张鬼脸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往地面移动,眨眼间的功夫就窜到了他脚边。

    他吓得直接蹦到沙发上,远离地面:“啊啊啊啊!”

    “江老板救命!!!!”

    江辞无十分淡定,连眼皮都没有掀一下:“用黄纸小人。”

    他这话是对宴朝一说的,但韩庄此刻被吓到失去了思考能力。

    听见江辞无的话后,身体本能跟着照做,从袋子里拿出一叠纸扎小人。

    见状,江辞无微微一怔,让顾客自己动手,也不是不行。

    宴朝一也意识到了这件事,则学着江辞无的模样,在沙发另一端坐下,抬眼看着韩庄站在他和江辞无之间的空位惊慌失措。

    江辞无继续说:“扔。”

    韩庄扔出纸扎小人。

    纸扎小人接触到空中的阴气后,齐刷刷地朝着地上的鬼脸飞去。

    鬼脸正张着嘴巴,想要吸食香火,等他反应过来纸扎小人的目标是他时,已经来不及了,吃了一嘴小人。

    数张纸扎小人在他的嘴里打架。

    鬼脸面色扭曲,两侧脸颊陡然凸起,高高的凸着,像是一张怀胎九月的脸似的,里面的纸扎小人还在不停的挪动打他。

    “啊啊啊啊!!!”鬼脸凄惨尖叫,想要张嘴吐出纸扎小人,但嘴里的纸像是长在他嘴里了似的,就是吐不出来。

    他低吼咆哮一声,瞬间匿入地底。

    纸扎小人有实体,在鬼脸遁入底下后,被留在了地面上。

    原地上下蹦跶,等地面上的阴气消散,纸扎小人们便静静地躺在了地板上。

    韩庄缓了会儿,鼓起勇气看了眼地面,见纸扎小人没反应了,连忙问:“江老板,鬼已经被打死了吗?”

    江辞无:“跑了。”

    “啊?”韩庄脸色煞白,脱口而出,“那怎么办?”

    江辞无瞥了眼他手上的香火,还剩一半,又看了看空中的阴气。

    鬼面虽然此刻没有暴露,但空中的阴气变得愈发浓郁了。

    像是在积攒大招似的。

    江辞无安慰韩庄:“他跑不出去。”

    “马上会出现。”

    韩庄这会儿还有些惊吓过度,缓了会儿,才连忙问:“马上是多久啊?”

    江辞无抬眼看他,看见一张鬼脸韩庄头顶的天花板上。

    这一次鬼脸的状态和刚才有些不同,除了鼻青脸肿之外,整张脸在奋力往外挣扎,似乎是想脱离墙面。

    江辞无想了想,盯着鬼脸,在他挣脱墙面的刹那,开口回答韩庄的问题:“是现在。”

    韩庄:“???”

    下一秒,他感受到后脑勺一阵凉风。

    他僵在原地,身体做不出任何反应。

    见他呆愣愣地不动,江辞无抬手拽了拽他的胳膊。

    韩庄重心不稳,一屁股跌坐在沙发上,亲眼看着鬼脸张着嘴巴,一口咬上了空气。

    如果他没有被江老板拉开的话,被咬的就是他的脸了。

    鬼脸在空中停滞了一瞬,像蜘蛛似的,一张脸跳落到地上,又飞快地蹦向墙角,匿入墙后,下一秒又从另一个方向出来。

    韩庄看着头晕脑胀,僵在沙发上。

    江辞无见他攥着纸扎小人不动,开口道:“随便扔几张就行。”

    “不用对准方向。”

    纸扎小人会自己找周围的阴气。

    韩庄只听见了第一句话,随便朝着正前方扔纸扎小人。

    纸扎小人没有往前飞,而是直直地往地面坠落。

    韩庄又朝另一个方向扔了两张,纸扎小人再次往地下俯冲。

    他眼皮跳了跳,低头一看,只见那张鬼脸就在他脚边的瓷砖上。

    鬼脸不管正在揍他的数张纸扎小人,张大嘴巴,朝着他的脸上弹跳起来。

    韩庄瞳孔骤缩,大脑一片空白,连躲都没躲。

    在鬼脸碰到他脸上的前一秒,一只苍白修长的手挡在他和鬼脸之间。

    五指微屈,直接抓住了鬼脸。

    “呃呃呃——”鬼脸咧着嘴低声嘶吼,牙齿之间尽是黏腻的口水,泛着一股腥臭腐烂味。

    韩庄呆了两秒,后知后觉意识到刚才的危险,后背出了一身冷汗。

    他哆哆嗦嗦地往后爬了爬,连眼镜滑落都没敢捡,离鬼脸远远的。

    江辞无垂下眸子,看着手里的鬼脸。

    不是一个鬼脑袋,而是一张脸,

    只有一张脸。

    大约只有手指那么厚,没有脑子,但脸上的五官都在。

    《太平广记》中有过类似的记载,名叫鬼面,是个喜欢害人的妖怪。

    出现在墙上,长得十分凶恶的怪脸,会根据情况会变换自己颜色,从墙上脱离出来,附在人类的脸上把人类杀死。

    这张鬼脸刚才也想附到韩庄脸上。

    江辞无眯了眯眼,抬手掐住鬼脸,狠狠地一拉。

    鬼面:“啊啊啊啊!!”

    江辞无:“你会说话么?”

    鬼面呲牙咧嘴,仍然在尖叫:“啊啊啊!!”

    江辞无盯着他的眼睛看了会儿,他眼底只有食欲。

    会疼,会攻击,但似乎没有脑子,更没有逻辑思维。

    攻击也全凭借食欲的本能。

    江辞无试着把他靠近灰色的沙发,鬼脸仍然是白的,没有变色。

    从刚才开始,这个鬼面就一直是白色,没有变过色,一开始只不过是在墙布后看不见颜色。

    看起来和《太平广记》的记载有些差别。

    是个不正宗的鬼面?

    不过《太平广记》中的鬼面是个妖怪,这个鬼脸周遭尽是厉鬼的阴气,明显是只厉鬼,不是妖怪。

    想着,江辞无眨了下眼,捏着鬼脸的手微微用力,直接掰下了他一部分脸颊。

    鬼脸:“???”

    “啊啊啊啊啊!!”

    江辞无拇指和食指摩挲片刻,抹去阴气,那块脸颊便消失了。

    是只鬼,不是妖怪。

    中年男人的惨叫声一阵接着一阵,此起彼伏,连绵不绝,备受惊吓的韩庄慢慢回过神了。

    他深吸一口气,结结巴巴地问:“江老板!你不那、那什么他?”

    江辞无:“哪什么?”

    韩庄脑子还有点僵硬,一下子想不出来那个词叫什么:“就是针对鬼的,那个、那个……”

    宴朝一缓缓开口:“超度?”

    韩庄:“对对对!快超度他吧!”

    江辞无一愣,问道:“你想超度他?”

    韩庄连连点头:“对对对,得赶紧补刀!”

    不然他安不下心呐!

    江辞无哦了一声,低头看着手里的鬼脸,有些可惜。

    他本来想把这东西扔进鬼楼接客的。

    既然客户要超度,他当然不能拒绝。

    韩庄见他没有立马行动,想了想,试探地问:“江老板,超度需要什么东西吗?”

    “鸡血鸭血黑狗血等等材料?要不然我现在就去买吧。”

    “不用,”江辞无摇了摇头,对他说,“那点钱就折现吧。”

    “啊?”韩庄茫然地看着他,没有反应过来。

    下一秒,只见江辞无双手抓住鬼脸,神情懒洋洋的,把鬼脸朝两边拉开。

    随着他的力度加重,鬼脸越来越扭曲,面部死死的绷紧,愈发惨白。

    在到达临界点的刹那,他发出一声短促凄惨的尖叫,紧接着,这张脸便硬生生地被江辞无撕成了两半。

    撕成两半后,江辞无又把两片脸叠起来继续撕,折叠、撕吧撕吧,再折叠、撕吧撕吧。

    重复两边动作后,阴气渐渐消散,鬼脸也消失在了江辞无掌心。

    韩庄恍恍惚惚看着这一幕,没有念经、没有桃木剑更没有符箓。

    就靠一双手。

    他呆愣愣地问:“江老板,这是传说中的物理超度吗?”

    江辞无点头:“超度的干干净净,一丝不剩。”

    韩庄:“……”

    宴朝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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