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苜蓿也不想急忙忙挂电话的, 只是因为刚刚被运上来的那件拍卖品不出意外就是津美纪的‘情绪果’。
“……这颗看起来像玻璃球的东西可不一般哦。”
主持人早就介绍完了拍卖品的来源以及一些大致信息，等白苜蓿匆匆忙忙回到座位上时他已经准备说拍卖品的特殊之处。
说到这所谓的‘情绪果’，白苜蓿只知道模样和特征, 因为系统给了图片，要不然就算伏黑甚尔再怎么厉害也不可能海底捞针似的找一颗连模样都不清楚的东西。
但若说情绪果有什么用处或什么特别之处的话, 系统没给信息, 他们没接触过也不知道。
白苜蓿本来还很好奇，一颗长得像七彩玻璃球的东西, 除了个头大了些、差不多成年男子拳头大小以外，对于见惯了奇珍异宝的这些人来说应该不足为奇，为什么能成为一件拍卖品。
但不久白苜蓿就知道了。
“我看客人们似乎很不满意我们这一件拍卖品呢。”
主持人看着客人兴致缺缺，也没急着解释拍卖品的特殊之处反而有心思和客人互动。
有不耐烦的客人怒道：“不然呢？大家都是见过世面的人，如果是宝石之类的还算说得过去, 你拿一颗破了口子、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的玻璃球来糊弄我们？”
其他客人似乎认同那个人说的话，虽没开口，但脸上也写着不耐情绪。
主持人见状只是笑笑, 然后解释道：“我们地下拍卖会虽然不能保证其安全系数、也不负责客人们为此的纠纷，但有一点我们绝对保证，那就是这里的所有东西都是世间少有的稀罕物！”
主持人的声音一点点拨高，反问道：“之前几件拍卖品还不能证明吗？”
客人们想起之前那些拍卖品，虽然不见得独一无二, 但至少足够新奇和特别，便不再质问，而是询问起这件拍卖物的的独特之处。
“那这颗球有什么独特的地方？”
见终于有人问到点子上了，主持人便不再卖关子。
“其实光用口头描述还真不好解释, 不如直接请客人们亲自体会？”
主持人的说辞含不清楚, 很多人也没明白其中的意思。
“怎么个亲自体验法？”
主持人一笑, 然后对着那个提出问题的客人说道：“那就请这位尊贵的客人来我们的拍卖台上。”
会场灯光昏暗跟个老旧的大卖场一样，但这回居然有高级的聚光灯，当主持人话刚说完，聚光灯就聚焦到了那位客人身上。
客人在聚光灯下还有些发愣，就算戴了副蝴蝶面具也遮不住那微微呆滞的眼神，半晌才拖着自己肥大的身躯往台上走。
等客人哼哧哼哧爬上台子，已经浮了层虚汗，用手边沾着黄色油渍的手帕擦擦脖颈之间的汗，非常不耐烦道：“然后呢？如果不是什么好东西，我直接把这个砸了！”
主持人没被对方唬住，淡笑道：“如果客人现在心情很不好，那么体验的效果会更佳哦。好了，现在，客人您将手放到球上，然后你就会知道了。”
男人皱着眉，心里充满戾气。
他是听说这里有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才拖关系搞到一张入场券，原本还想着带点什么好东西回去，结果感兴趣的东西基本上都被别人高价拍走了，好几次的价格都比他多处了一点点，真的快把他给气死了。
虽然他钱确实多，但也没想着把钱全部花在这里。
现在又像个小丑一样给大家表演节目。
他其实对自己的肥胖身材很自卑，所以找的情人无一例外都是身材火辣的女人，不仅面子上过得去，心里还有一种扭曲的快感，身材好有怎么样？就算觉得他身材恶心又怎样，还不是得跪舔他这种有钱人。
看到场上所有人都在注视自己，就算他不去看那些人，也知道那些人心里肯定在骂他是死肥猪。
带着这股扭曲的怒气，男人用力把手拍在球上，但下一秒，一股十分舒服的气流涌进他的身体，将他心里那股怒气等一些负面情绪慢慢磨去，与此同时，他在他的意识里看见了一个女人，一个笑盈盈，背后带着淡光的女人！
一瞬间，他仿佛脑海里多了许多不存在的记忆。
他是一个高中生，还是个身材肥胖、每天都要挨同学辱骂和嗤笑。
他因为身材的原因被人骂死肥猪、还多次遭到校园暴力。
这次也是一样，他因为肥胖，跑腿慢了些没有及时将饮料递给他的‘主人们’，于是又挨了一顿拳打脚踢。
路过的其他人不是移开视线就是发出嗤笑声，还有几个女生议论他的长相。
他好恨，恨不得这些人全部都死掉！
但就在这时，突然一双拿着手帕的皙白的手出现在他的视线里。
他抬头望去，是一个扎着马尾的女生。
他见惯了带着恶意和厌恶的眼神，头一回见到如此清澈、不带任何一丝鄙夷、只流露着淡淡地担忧。
“你受伤了？需要擦一擦吗？”
……
从那以后，他的人生里照进了一束光。
少女会在他受伤的时候给他送药。
会在碰到他被霸凌的时候出言帮助。
会说一些鼓励的话。
在她的帮助下，他开始摆正自己的心态、戒掉了不良饮食习惯、努力健身、一切都朝着美好的方向前进。
……
高中毕业，已经瘦到健康体态的他鼓起勇气像她告白……
“客人？您体验得如何？”
一道来自远方的声音将他的思绪拉回来，他才猛地发现自己早就泪流满脸了，而他的心情也不像之前那样充满负面情绪。
然而谁也没注意，原本那颗七彩的晶状球里面淡淡地融入了一丝黑色细线。
绝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滑稽的胖子身上，见他痛哭流涕的样子，有些人忍不住的嗤笑起来，但这一回肥胖男子头一次没去在意那些人的眼光，目光灼灼地死盯着球：“多少钱……”
“多少钱！多少钱我都可以付，我一定要我的天使接回家，我我有很多钱！”
那客人越说越激动，主持人见这人兴趣如此激烈，神色平平，只抬了抬手叫人把他给拉了下去。
“这位客人，我们是实行竞拍模式的哦，如果客人想要的话，等一下出最高价就好了。”
男人原本还挣扎着不想被人拖下去，听到这话后立马大叫起来：“我一定会出最高价的！”
主持人不置与否，而是直接转身对着台下的人说：“大家看这位客人的样子，应该能看出一二。是的，这颗玻璃球的作用之一就是让使用者体验到美好的梦境……那么，还有哪位客人想体验一下呢？”
这一下，好多人都跃跃欲试。
只不过他们还没反应过来就看到有一个黑影竟越过所有人直接跳到了台上。
很多人被吓了一跳，主持人也是，不过主持人怎么说都见识很广，只是稍稍惊讶了一下就镇定下来：“所以这位小姐也想体验一下吗？”
然而等他说完这句话后，对上对方的眼神，一股没由的恐惧感漫上心头，过硬的素质让他努力镇定下来，再次对不说话的女生询问道：“小姐？”
“嗯。”
白苜蓿点头。
未经许可就上场的人自然是白苜蓿，早在主持人让人肆意触碰津美纪的东西时，她就差点没忍住，还是伏黑甚尔压了压她的肩膀才让她冷静下来。
好不容易忍到上场的客人离开，结果那主持人居然又叫人‘体验’，这下子伏黑甚尔没压住她，她就跳了上去。
“那这位小姐，您请。”
主持人说完后后撤一步让出位置。
白苜蓿将视线放回球上。
那是一颗涌动着绚烂色彩、模样看上去像晶状体构成物。
各种颜色杂糅在里面却意外的和谐，只有稍许没有融入色彩的黑色细线萦绕在周围。
白苜蓿没有立刻伸手去摸，而是取出干净的帕子，将方才男人的脏汗耐心的一点点擦去，她这动作引起台下很多人的唏嘘不满，有的人甚至质疑她是不是拖延时间或捣乱，但她置若罔闻，只慢慢地重复自己的工作。
直到把脏东西全部擦掉后，她才收回手帕，在众人的注视下用指尖轻轻碰了碰。
她本来想对‘津美纪’说。
“再等等，马上就带你回家。”
却在刚触碰地那一刻。
那过往之事一股脑的涌入她的脑海里。
“谢谢你救我……请问你叫什么名字？”
……
“又见面了白小姐……你怎么一个人睡在马路边？”
……
“你没有去处吗？如果不介意的可以来我家……不用怕麻烦的，反正我家里只有我和惠两个人……”
……
“你去哪了？……没事，不方便说就不要说了，没有受伤就好……”
……
“……你怎么受伤了？！还笑？想哭的时候就不要笑……”
……
“……你说什么？再说一遍吧我没听见……哈哈其实我听见了……我也喜欢小白。”
……
脑海里浮现尽是对方对自己的温柔与笑意。
不可控制地，白苜蓿红了眼眶。
她明白了这究竟是什么东西……
这哪里是什么体验美梦的制造机？
这分明是包含了津美纪所有美好、正面、令人感到温暖的情绪。
让人体验到所谓的美梦也不过是这些属于津美纪的开心、热情、怜悯、宽容、感恩……以及爱的情绪通过接触传递给了其他人。
就在这时，白苜蓿看见球体与自己手指尖接触的地方，一股股大片的黑墨正争相地往球里注入，吓得白苜蓿赶紧收回了手，那黑墨才堪堪停下，然后和球里面其他的黑丝混在一起。
这是……
还没等白苜蓿有所反应，主持人便道：“看这位小姐的反应似乎体验一般，看来这位小姐一定拥有很多美好的经历，所以并不缺少美梦。不过没关系，这时候就需要我们这件拍卖品第二个能力——”
主持人说着眼神示意一个带着小刀的人上场。
“这颗球不仅靠触碰就能得到美梦，还可以食用。看起来是玻璃材质的、但实际上它的表面很柔软，只需要用小刀微微切下一块泡入水里、服下后……”
“啊——！！”
主持人还在解说，话才到一半就听到台下有尖锐的女声响起，仔细观看发现不少客人脸上都带了些惊恐之色。
主持人顺着那一双双的视线注视的方向看去，最后落在站在自己身边的那个女人身上，然后发现己方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被冻成了冰雕，手的姿势还维持在准备伸手切球面的动作。
他听到那个女客人喃喃低语。
“对不起，我根本不应该耐心地等这场莫名其妙的拍卖会，应该早早把你带回家的……”
白苜蓿觉得自己现在的心情出了奇的平静。
虽然和那次贪婪岛乔巴和鸣人被抓事件一样，内心深处有无数莫名地情绪翻涌着，但这次她感觉自己意识很清醒，眼前也没有什么浓墨翻滚，可她现在的想法却和她往常大相径庭，她只有一个念头——杀人嘛，手起刀落的事情。
她就是因为太压着自己，告诉自己应该顾全大局，才会让属于津美纪的东西被人分割走。
是的，这颗球根本不是一颗完整的球，球面出有一块凹陷和明显数道刮伤痕。
她还以为原本就是这样的，现在看来分明是那些人为了研究这颗球而屡次动刀切刮球面而导致球体凹凸不平。
一群人渣凭什么动津美纪的东西？
“小姐，你——”
旁边的主持人还来不及说话，一股寒意从脚底漫起，然后瞬间变成人体冰柱。
这下子台下台上都引起了大骚乱。
砰——
开枪声起，一颗子弹直冲白苜蓿的后脑勺，只可惜还没射中前就被一层冰的保护罩牢牢卡在了冰槽里。
随之而起的就是数道枪声响起，还有人群推搡和尖叫的场面。
白苜蓿吐出一口浊气后，打开手机拨通一则电话。
嘟嘟——
接电话的人就好像随时拿着手机，电话刚拨通就接了起来。
这回对面的声音不再复以往清淡冷漠地声音，更像是由各种奇怪的声音杂糅而成，声音非常低哑。
哒哒哒哒哒。
“有事？”
随着那个奇怪的说话声响起的还有同款人群骚动声以及奇怪钉子咔嗒声。
“我答应你的合作。”
哒哒哒哒哒。
又是一阵钉子咕哝的声音一起一伏后对方才开口：“但是现在人群已经骚动了，我的目的已经达到，没有理由和你合作。”
电话那头已经易容成莫西干头的伊路米看着骚动的人群，活动了下嘴唇上的钉子好方便自己说话。
揍敌客家族讲究利益。
几分钟前他需要一个帮忙引起人群骚动的合作伙伴，为此还许诺一定的酬劳。
但现在他已经不需要了，不但不需要，还会风水轮流转，这回对方或许还得求助他——
“15亿戒尼。”白苜蓿很清楚对方的意思，“委托费。”
“内容呢？”
“把这个地下拍卖会毁了。”
“成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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