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修听说肖定御剑下崖寻主,心中更赞这人有义。
郑茂极道:“华山雪和傅容坠崖后,秦百鸾、叶青乔、苍麟门掌门仇叱、还有一位姓何的怪侠召集各派的领头人商议一事。原来,前一日华山雪在处决秋琦时,右手被火毒所伤,她发觉秋琦身上的火毒未被治愈,曾私下问过苍麟门掌门仇叱,那灵药治疗火毒可能根治。仇叱自然知灵药便是龙鳞,根治火毒那是不在话下,灵药的种种功效,他详实告知给了华山雪。华山雪听毕,便说若是灵药可根治火毒,那秋琦身上不该再遗留有火毒才是。可她处决秋琦时却仍被秋琦身上的火毒伤到,那只能证明秋琦未服用过苍麟门的灵药,傅容或许真不是毁经盗药的人。这下,人人都知道傅容盗药一事没有确证了。”
钟离修和龙、鲍二人都已想通,众人疑心傅容盗取灵药解了秋琦身上的火毒,可秋琦死之时身上的火毒都还没解得掉,以致伤了华山雪。火毒仍在,那自是说明秋琦根本没用过什么灵药了,既如此,众人原先推测的傅容用灵药救治秋琦这一因果便全然不通了,傅容的嫌隙自是大减。
鲍钦道:“哦,傅容坠崖前说的是‘抑制’火毒的药,只是抑制火毒,他这意思也是说秋琦身上的火毒其实并未解除。”
钟离修和龙、郑三人点头。
郑茂极道:“华山雪和仇叱细说这事,仇叱迟疑不决,便找了秦百鸾、叶青乔还有那位姓何的怪侠来参谋,华山雪被火毒伤到右手小臂,她将自己手上被火毒焚烧到的伤口给这些前辈看,几位前辈这下对傅容盗药的事更加不敢断定了。华山雪、肖定和几位前辈细细商量,各人又劝说仇叱,仇叱已决定重新查灵药被盗一事,只是几人怕灵药被盗若真是另有凶手,那真凶要是知道此事有变必定严加提防,追查起来可不容易,为让真凶放下戒心,他们六人没对外宣扬这事,一切追索只暗暗进行。各人也都允诺愿为找出盗药真凶出力,而傅容便暂由苍麟门看管。”
郑茂极说到这不住叹息,道:“华山雪是真正说出傅容有冤的第一人,她也尽力为傅容洗冤了。诶,可没想到傅容会因她处决了秋琦那样恨她,竟一心想要她死。”他言语中大有替华山雪鸣不平之意。
钟离修和龙、鲍三人均沉默不言,三人心中都觉得命运弄人,华山雪杀秋琦帮傅容,傅容为了替秋琦复仇与华山雪同归于尽,这恩仇两字实是难说准谁是谁非。各人听了这桩事,当下也只有叹气。
郑茂极道:“华山雪和傅容坠崖之后,仇叱和秦百鸾、叶青乔、何怪侠四位前辈将华山雪被秋琦身上的火毒所伤这事对众人说了,又说了傅容极有可能是被冤枉的。”
钟离修问道:“各派的人听了是怎样看这事的?”
郑茂极道:“怎么说的都有,有人说傅容和华山雪生死不明,要是死了那真是可惜,傅容受冤还未正名,华山雪前途光明却早逝。有人说华山雪的话未必可信,就算可信,傅容也不一定真是清白的。有人说傅容和冥疆派妖女纠缠不清,就算没有盗药也有其他罪过。有的则是相信傅容的。”
钟离修道:“华山雪和傅容两个在崖底怎样了?”其实,他知华山雪必定平安无事归来,猜想傅容多半也是,但不知为何,总还想这么问上一句。
郑茂极道:“没有,肖定在当夜把华山雪和傅容从崖底带了上来,不知道是肖定救得及时还是他们两人法术强,从那么高的地方摔下去只受了些伤。华山雪刮伤了额头,傅容摔断了一只手臂。他们虽平安回来了,但坠崖之时确是惊险吓人,直到他们回来,众人都还心有余悸。”
龙夫印道:“郑公,那后来华山雪是怎样还了傅容清名的?师父只和我们说华前辈力证傅前辈清白,却没详细和我们说这其中的情形。”
郑茂极道:“嗯,也不怪你们师父没和你们说,只因这当中涉及苍麟门的丑事,当时仇叱查清了真相,为保苍麟门一派的名誉,他便求参与查这事的人不要泄露详情,因此,这事的详细情形少有人知。老夫知道,也是当年叶掌门和秦前辈看得起我父亲,让他派人帮着追查盗药凶手,沾了我父亲的光,老夫今日才能和你们说这详情。”
钟离修和龙、鲍三人听说这关涉苍麟门颜面,均想若听这等秘事那对苍麟门恐有不敬。但只过片刻,还是私欲胜过义理,便是这涉及苍麟门丑事,各人仍想听下去。钟离修没世多年,化作血结之时可闷死他了,眼前正可听件新鲜事来解苦,虽牵连他派私隐,可自己听过后只消不对外传那便不失道义。龙、鲍二人则一向对各种疑难案子最是热心,他们两人是想知道这件冤案是如何破解的,至于那苍麟门丑事嘛,两人是抱定了和钟离修一样的主意,听过后不再向他人提起,那也对得起人了。
三人静坐,只等郑茂极说下去。半晌后,郑茂极道:“傅容从崖底回来后,几位前辈将华山雪前一夜所说的话都和傅容说了,傅容这才知道华山雪为替他洗冤费了一番心力。只是华山雪从崖底回来后不知是不是生气了,没和诸人计议追查盗药凶手的事便离了曲蟮峡,仇叱和秦百鸾等商议过后将傅容带回苍麟门,直到后来有人闹事,华山雪才露面。”
钟离修问道:“什么人闹事?”
郑茂极道:“是苍麟门弟子的家人。《伽洛石经》向来有弟子护守,那次石经被毁灵药被盗连四个守经弟子也被杀了。这些弟子的家人听说已拿到了疑犯但一直未处罚,便相约齐上苍麟门向仇掌门施压。那时大伙已从曲蟮峡下来各自回门去了,仇掌门一时找不到好友相助,便只能派人去请叶青乔叶掌门、秦百鸾前辈、何怪侠还有华山雪同赴苍麟门。”
龙夫印道:“听弥苍的前辈说,这四个弟子中有一人是家中独子,偏这人家里又颇有权势,他父亲也是个修习之人。此番爱儿在苍麟门死的不明不白,这弟子的父亲便邀集了亲朋好友一起找上苍麟门,这才把事情闹大。”
郑茂极道:“不错,这弟子名叫熊之清,他父亲叫熊豪,是密州一带的大族,熊豪曾拜洛明山的前辈高人为师,和洛明山的修习之士也是交好,加之这人喜结交朋友,便有许多修习道中的好友。他这回上苍麟门闹事,便请了许多人,这些人又各有声名地位,每人说上一嘴,苍麟门一时可辩不过这些人。仇掌门多次和这些弟子的家人说明了原由,可有人从中挑拨,这些家人是怎么也不肯听仇掌门的。”
鲍秦道:“是盗药的真凶从中挑拨。”
郑茂极道:“不错,那时我们和傅容几次详谈,仇掌门又盘问了苍麟门中知道石经里藏有灵药的弟子,几经排查,已找出嫌疑最大的四人。那时为查真凶我和叔叔一直住在苍麟门,熊豪闹事是我叔叔从中调解,才没出大乱子。三日后,几位前辈和华山雪受邀前前后后来到苍麟门,众人集齐后,仇叱将傅容带来与熊豪等人对质。”
钟离修心道:“那必定有好大一番争闹了。”
郑茂极继续道:“熊豪起初和秦百鸾这几位前辈客套了几句,后面真论起理来时,却只对华山雪和傅容这两个年轻后辈发问。他先道‘仇掌门,石经被毁之地掉了傅公子的玉佩是不是?’仇掌门答‘是。’熊豪又问道‘我儿被杀前两日是三月初八,那日傅公子曾上苍麟门来求药是不是。’仇掌门道‘不错。’熊豪转问傅容道‘傅公子,那叫秋琦的姑娘有火噬之虞,为此,你在三月初八那天上苍麟门求药是不是’傅容道‘是。’熊豪道‘仇掌门未答应赐药是不是。’傅容道‘是,仇掌门没有答应。’熊豪道‘掉在石经那里的玉佩是傅公子的不是?’傅容道‘是。’熊豪问话越来越怒,傅容脸色也是越来越沉。”
龙夫印和鲍钦听得直皱眉头。
郑茂极仍在叙说:“熊豪怒道‘我儿死之处掉了你的东西,你还说你没有去过石经那里。’这时候我插了句嘴,我说‘熊伯父,是傅公子的玉佩到了石经那里,不是傅公子到了石经那里。’熊豪道‘玉佩是死的,人是活的,人不去石经那,玉佩怎会掉在石经那里。’我回道‘玉佩是死的人是活的,这活的人是谁就不知道了,可不一定会是傅公子,还有可能是捡了傅公子玉佩的人呢。’傅容道‘熊前辈,晚辈的玉佩在初九那天不知掉落在何处,从此便一直找不着了。’熊豪道‘你怎记得这么清楚。’傅容道‘初八那天晚辈从苍麟门回来换衣时那玉佩还在,初九早上穿衣时玉佩也还在,到初九晚上就寝脱衣时我方发觉玉佩丢了。那玉佩是家父所赠,晚辈一直视若珍宝,除了睡觉外其余时候都佩带在腰间,玉佩不在了我自然会发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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