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冶大师道:“那也不算糟,杨夫人虽胜了,可也是惨胜,趁她还未恢复之际,易生便偷偷回到通明教去,又和杨夫人大战一场,易生没能杀了杨夫人,但却伤了杨夫人双腿,杨夫人至那以后不能再走路,修为施展出来自也大打折扣。”

    乐铭心想道:“争来争去,个个都没好下场。”

    石冶大师道:“杨斌被逼疯,不能再任教主,杨夫人接管了通明教,成为教主。华泷也只好寄身在杨夫人麾下,两人那时境遇相似,同把你师父看做敌人。那时你师父身子更加坏了,日日都筹思着华门的后途。”

    小狸道:“能有什么后途,杨夫人和华泷不死,华门难宁。”

    石冶大师道:“唉,杨夫人死了也一样,她和你师父都是一教之首,两人相争便是两教相争。通明教里的人都知道幻境地图在你师父手里,你师父知道他们定会设法来取。便又命人多加绘制地图,欲要分送各派,让天下人知道幻境的事和通明教的图谋。”

    钟离修心头大震,想道:“好你个华山雪,竟想让天下各派为你分难。”

    乐桑觉也在暗思:“华前辈这招高明啊,可若是葛靖涵拿到了地图那就不妙了。从前各派知有幻境存世而不往只因有苍魅阻绊,那时苍魅被封印不能出来作乱,天下太平无事,幻境地图一出,各派要是知道了有幻境这样一个奇幻所在,又要群起而争,纷争不断了。”他一加深想便觉华山雪此计贻祸无穷,原先的称赞之意大减。

    这时,石冶大师道:“不过你师父想到此地图一出定会招致贪心之人大肆寻找争夺,到时又要闹得杀伐不断四处难安,真到了那一步,华门只怕也逃不过心怀不轨,挑乱天下的罪名。你师父思虑之下没立即将地图送出去,最后和门中几位主事师伯师叔师兄议定,非不得已,不要将地图分送各派。”

    钟离修这时点点头,暗道:“你总算还有是非之心。”

    小狸道:“那师父要怎么和杨夫人他们相抗啊。”

    石冶大师道:“你师父忌惮通明教和杨夫人,可杨夫人也对你师父和华门有惧呀。他们一心想从你师父那里拿回另一半地图,华泷入通明教时,便想拿手中的两宝来交换剩下那一半地图,立一大功,你师父没答应。那时他们想要地图和你师父性命,你师父也想要他们死,可谁也奈何不了谁,最后两方都使出暗杀这种手段来了,可杨夫人、华泷、还有你师父都躲过了,你师父用那半张地图施诱敌之计也总被他们看破,来来去去,两方还是持平。”

    小狸心道:“那时你们是谁也奈何不了谁了。”

    石冶大师道:“最后,还是杨夫人先拿住了时机,趁婶婶带山青去赴宴时绑了他们来威胁你师父,让你师父交出地图和华门门主之位。那一段时日,山雪和华奶奶急得不行,华门中日日大集商议,有的想要去偷偷抢人,有的想要明攻,你师父却说了一个咱们谁也没想过的法子,她要先退位换人,再诛贼。只是咱们的计策没对易生说,易生一直以为你师父真要向杨夫人低头,离开了华门,独自上通明教去。”

    小狸问道:“这是为什么呀?”

    石冶大师道:“你师父要让他去杀杨夫人,便没让他知道咱们另有计策,只让咱们潜在通明教的弟子适时出手相帮。和他打了几年交道,他性子、为人是怎样的咱们也明白。他没了华门这个大盟,又没有其他外援,便会抱着同归于尽之念去找杨夫人报仇。咱们不帮他,他为达目的会拼尽全力去对付杨夫人,那事成之望便增了几分。”

    小狸道:“这也是师父的意思?”她心中觉得,这么算计易生未免也阴毒了些,便想知道这招是不是师父想出的。

    石冶大师点点头,小狸心里大不是滋味。石冶大师知她心意,却也没多辩。原来当年石冶大师对易生的忠勇很是敬佩,他与易生也极处得来。可是后来华山雪激得易生去找杨夫人报仇,石冶大师对华门的情自又比对易生的深了,为了不坏华山雪的事,石冶大师便也帮着众人骗易生,他心中愧疚难安至今。真相如此,便是这时知道小狸心中生了不满,也不想推辩。

    乐铭心道:“生死一线,师父掌管华门,自要为华门着想,用些计策也无不可。”

    钟离修心道:“岳姑娘这话说的不错。”

    石冶大师道:“咱们有咱们的道理,也有咱们的不是。你师父答应退位换人,华泷和杨夫人本来没有尽信,但见你师父未有大动,便减了防心。华泷那日重回华门取门主金印,见你师父真把金印给了他,更是戒意全无。那时他修为及不上你师父,你师父将华门门主的金印给他后,只和他说了句话,立时便杀了他。虽有各派同道在场,但华泷那时可说是身败名裂,通明教在他们看来也是行事不正,你师父行径不光彩却是为了护华门亲眷,各派也没人敢说什么。”

    乐铭心道:“华泷他们想不到,师父会当着各派同道的面杀人。”

    石冶大师看着火光点点头,面容慈和,道:“华泷和华清爷爷还有他的子孙争了多年,就在山雪手里定了。”

    小狸道:“那易生和杨夫人怎么样了。”

    石冶大师道:“咱们潜在通明教中的弟子出手帮了易生,他最后如愿报了仇,咱们华门也少了杨夫人这一敌人。易生回到华门养了几日伤便不辞而别,从那以后咱们再也没他的消息了。”

    小狸心道:“易生痴情忠义,老天有眼,没让他死。”

    石冶大师道:“华泷一除,你师父又病了,那时她二十七岁,铭儿,你知不知道你师父常说的一句话是什么?”

    乐铭心想了一会,道:“弟子不知。”

    石冶大师道:“你师父常说难道我这一生就是为了华泷来的,把华泷除了,老天就要收了我。”

    乐铭心听了只感心酸。

    石冶大师道:“你师父见山青性子温和腼腆,不像是个能号令群伦的人,便卸任将华门门主一职传给了她的一位堂叔,自个带着华奶奶和山青、婶婶游览山水去了。贫僧放心不下她们一众人,和新门主告了假,护你师父他们四处游历。后来你师父在九安县遇到了傅少侠还有何夫人,咱们便一路同行,最后促成了你师父和傅少侠两人的一桩姻缘。”

    秋绮再旁微笑,心道:“可不是遇到,傅大哥被华姐姐关起来却从守卫那里知道她许多事,从此对她念念不忘,被放了后也没有离开过晋州一步,见她铲除华泷出了晋州后便一路跟来,要不是我激了他几句,他不知还要躲多久呢。”

    石冶大师道:“傅少侠知道你师父寿限不多,也要娶她。傅少侠禀明了父母,咱们也写了书信将喜事告知华门中的其他长辈。谁知,有天来了两人,把什么事都断送了。”

    乐铭心想道:“师父说葛惠兰是她的仇人,安骥华是她最痛恨的人,师伯说的难道是这两人。”

    小狸问道:“是哪两个人?”

    石冶大师道:“是葛惠兰和骥安公,不过骥安公那时已改名叫安骥华,娶了葛惠兰。”

    钟离修心道:“果是如此。”

    小狸道:“什么!骥安公没死!他既没死怎么不回去帮姐姐和山彤师伯他们?”

    石冶大师眉头微皱,道:“那时华奶奶和你师父也是这么问骥安公的,骥安公没死,可他真的对不住母亲妻儿。唉,该叫他骥安公还是安骥华呀。”他自言自语,乐铭心和小狸却等下文等得心急。

    石冶大师叹道:“当年从大漠中找回的尸身面目全非,可他身上穿着骥安公的衣服,同行的人又亲眼见到骥安公随沙妖妖身一同被炸,人人认定在大漠中找到的尸首就是骥安公。骥安公身上没什么印记,加上那尸身是过了两天才找到,已有些腐坏,运回晋州时更加难辨了,所以就是华奶奶和山雪的母亲都认不出那尸体不对,便把那尸体当做骥安公葬了,还枉送了山雪母亲的性命。”

    乐铭心道:“那他是怎么活下来的?”

    石冶大师道:“葛惠兰的家人和通明教暗有往来,她当年在通明教中听说华泷和杨忠衢要加害骥安公,便赶到大漠去。可还是晚了,她到的时候华泷已将骥安公困住。可华泷毕竟真的不是沙妖,只是以法术困住骥安公,骥安公认出他后忙找准时机刺了华泷一剑,华泷力泄,沙风骤散,将骥安公弹了出去。葛惠兰趁乱将骥安公救下,那时满天黄沙,人人自顾不暇,也没人瞧见她带走了骥安公。”

    “骥安公虽保住了性命,受伤却不轻,修养了三个月才见好,那时华门中已办完了他的后事,葛惠兰苦苦劝他不要回去,骥安公对葛惠兰爱意从未变过,便真听了她话,改名换姓与葛惠兰相守一处。咱们不知的还有葛惠兰和骥安公早已生有一女。”

    乐铭心不敢相信,问道:“什么?”

    石冶大师道:“骥安公成亲后葛惠兰曾到晋州找过他,两人旧情难忘,便行了夫妻之事,有了一个女儿。”

    小狸道:“那他们这女儿是师父的姐姐还是妹妹?”

    石冶大师道:“是姐姐,她名叫葛轻舟,比山彤师兄还大着一岁。”

    乐铭心眉头直皱,心中只为师父和师父的母亲鸣不平。

    石冶大师道:“葛惠兰怀葛轻舟时曾受过伤,葛轻舟生来便体弱多病,因此葛惠兰和骥安公一向关心宠爱。只是她身体总不见好,三十岁这年葛轻舟病情加重,昏噩无神,骥安公他们四处访医,终于有个大夫说葛轻舟的病只有阳晨珠能救得了。阳晨珠是平君师父的,师父死后这颗珠子留给了山雪。”

    乐铭心道:“葛惠兰和骥安公来,便是为了找师父要这颗珠子?”

    石冶大师道:“嗯,他们想要这颗珠子去救葛轻舟。”

    乐铭心道:“想的倒美,师父和山彤师伯有难的时候可不见他们来帮,凭什么师父就要拿自己的东西去救他们的女儿,还没让华骥安……骥安公还师父母亲的命呢!”她说的忿忿,脸上怒气勃勃。

    那婆婆道:“就是,铭儿,那时知道他们来意,你师父又惊又怒说的也是差不多的话,我也觉着生气,和你师父一起把他们骂了一通。”

    乐铭心道:“那华奶奶怎么说?”

    那婆婆道:“华奶奶也气呀,不过她也没法子,让你师父自己做主。”

    小狸道:“那师父救葛轻舟了吗?”

    石冶大师道:“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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