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这人,喜欢的东西不多,怕的东西却不少,人怂起来,心安理得。
上学的路上被一只手拍了一下肩膀,顺便想起自己看过一本小说,说这肩膀上的魂灯一拍就灭了,我转身看了眼把我魂灯拍灭了的这位爷。
这位爷眉目舒朗,眼中的狠厉被轻笑取代,他略微打量了我片刻,问:“听说这次野外实践三个年级一起去?你也去吗?”
“你管得着吗?”我冲着这位不光拍灭我魂灯,连我这个人都给灭了的爷翻了个大白眼,拽着书包带,甩着我倔强的马尾辫大步向前。
“欸~”
身后那人揪着我书包上面的提手带一拉,我这刚迈出的康庄大路瞬间又回到了刚才的位置。
“你干嘛呀?”
我亮出大嗓门子冲他喊了一声,这声还没亮干净,怀里就多了一个盒子。
这盒子我熟悉,是林奶奶家的粘糕盒子。
“林奶奶让我送给你的。”
秦星荼说着,眼神便不再看我,也不知别扭个什么劲儿。
就在这时,尹杨突然从后面冲过来,一把搂住秦星荼的脖子,我俩都被这横冲直撞的举动吓了一跳。
“荼哥,龅牙说一早看你在排队买。。。呜呜呜。。。”
尹杨的话还没说完,秦星荼一个大巴掌拍在尹杨的胖脸上,瞬间,这哥们就像个商场门口坏掉的充气人偶一般,四肢不自然的摆动挣扎着,秦星荼面色如常的对我扬扬下巴,“先走了!”
“呜呜呜。。。”
尹杨用那双细溜长的小眼睛扫了一下我,目光落在我怀中的盒子上,小眼睛登时亮出两条小射线,那小射线还没射出多远,就被秦星荼拖走了。
“哈喽~”
温温软软的声音,笑得春波荡漾的眉眼。
“小靳同学早上好呀!”
看到靳长夜,总是莫名的让我心情愉悦。
靳长夜与我并肩向教室走着,问我:“你的头还痛吗?”
我用拳头砸了砸我的脑袋,“早就不疼了,我这脑子,扛撞!”
“女孩子还是小心点比较好,万一伤到了脸什么的,到时候会嫁不掉的。”他这话说得温柔,带着些调侃。
“嫁不掉你就收了本仙女呗。。。哦不对。。。大意了。”
我感到自己没遮没拦的嘴又差点说错话,赶忙刹住,咬着下唇不再言语。
“怎么?”靳长夜神色微变,问道。
“欸,你看前面那个是不是牟小涛,涛儿啊~”
我不敢再接话,冲着教室的方向加速冲刺,将满面疑问的靳长夜甩在身后。
惊心动魄的早上啊!
果然,今日一早,谢红梅就宣布了野外实践的消息,和昨天电话说的一致,全部年级一起去,无故不许请假。
“我听说晚上还要去逮烧夹子?”龙王小声地跟我核对前辈们留下的消息。
我点点头,一脸苦闷。
“梦儿姐,到时候你跟着我,我逮那玩意儿老厉害了,南八万!”
我的面部微微抽搐,龙王解读为我在质疑他,于是又补充道:“我家有虾圈的,不扒瞎,从小就练这个,童子功。”
有虾圈,逮烧夹子,童子功?
这三条信息看起来不咋连贯啊!
说到这里,我突然想到一条重要信息,于是对龙王说:“龙王,你大学想考靠海边儿的不?”
龙王想了想,摇摇头,“不想,天天看水,看得都烦了。”
“你命里水太多,大学去个干燥点的地方比较好。”
“哟,梦儿姐,精通占卜之术了?”
“略懂,略懂。”
“那你给我算算,我能考上大学不?”
“能,只要别去海边儿。”
“得嘞!”
龙王喜滋滋地翻开书准备上课,谢红梅从讲台上退了下来,全班因着实践的到来而欢欣鼓舞,反正对于青春期的孩子来说,只要不学习,干啥都有趣。
我看了眼龙王,如果他不去海边,牟小涛一个人去那所大学,就一定会错开那段让人费解的怦然心动,就一定可以解开他们纠缠在一起的命运。。。
不过,那都是后话,放在我面前实实在在要解决的,是我马上要发生的水土不服事件。
“涛儿,你说咋能预防水土不服呢?”
我将难题抛给了我的闺蜜,牟小涛。
牟小涛皱着眉,翘着二郎腿,下嘴皮一翻,吐了个瓜子皮出来,问:“啥叫水土不服?”
“就是换了个地儿,哪哪都不舒服。”
“谁呀?”
“你别管谁了,你就说你有没有招吧!”
“有!”牟小涛一拍大腿,对我说:“既然是水土不服,那肯定就是不能喝那里的水,不能吃那里的东西,带点水和干粮呗。”
牟小涛的话使我茅塞顿开,在出发的前一夜,我做出了充足的准备,连我妈去云南玩剩下的部分红景天都让我揣在书包里一并带走了,老娘就不信了,不就过了一条河嘛,还至于水土不服?
那日一早,平日里惨淡萧条的渡口瞬间流入了澎湃的年轻血液,一扫往日的荒颓,迸发出过盛的荷尔蒙。
“声音都给我小点儿!三班集合!!!”
谢红梅几乎埋没在人群中,只有她高八度的女高音时不时的出现在我们耳边,很快,便被新一轮的吵闹声掩盖。
整队整了足有半个小时,各个班情况都差不多,不断有迟到的同学拖着数量惊人的行李奔跑进队伍,又不断有人突然奔出队伍一脸惊慌的声称要回家拿东西。
周围远远站着一群围观父母,个个神色哀戚,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批孩子要离家一年左右。
独生子女的一代,没有过多的孩子来分散父母无处消解的爱与关注,承受的自然要多些。
“关如梦。”靳长夜背了个双肩包,手上再没有其他的行李了,他有些错愕的盯着我,确认道:“这些行李都是你的吗?”
“来来来,帮我拿点儿。”我随手将一个大袋子塞给他,能减轻一个是一个。
“里面装了什么?这么轻。”靳长夜掂量了下袋子,体积虽大,重量却可以忽略不计。
“空气。”我又将另一个大袋子扔给他,这个可是有些重量的。
“这个又是什么?”他身子随着袋子往下沉了沉,问道。
我耐心向他解释,“水,这里的空气和这里的水。”
“所以,对岸是其他星球吗?”
靳长夜问得认真,一时竟然听不出他是真的不懂还是在公然嘲笑我。
“你就别管了,帮我拿着就是了。”
我将身上的背包又往肩膀上挪了挪,这里面还装了我三天的全部吃食,既然我关如梦未卜先知,这能避开的肯定是要避开的,别人笑我太疯癫,我还笑别人是傻蛋呢!
“高二三班,上船!”
谢红梅的嗓子一大清早就在渡口处劈了叉,随后的三天里,迎接我们的又是什么呢?
反正会和之前发生的不同,这一点,我极为肯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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