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倩摇头解释:“大夫人刚刚来过,她想给怡儿做件衣服,让妾身给她把把关。”
刘备一听是孙尚香来过,心中五味杂陈放下了手中小衣,原本正妻反而活成了妾室的模样。
三位夫人虽是刘备的家事,但落到一方雄主身上就成了国事,她们现在都不是寻常人家的妻妾,其身后都站着庞大的关系网络,孙尚香的母家孙氏因为是刘备竞争对手,反而混成了最不受待见的人。
刘备考虑到这个原因,故意疏远以作保护之用,没想到这个高傲的女人,竟然与甘倩攀上了交情。
“朝臣对于江东偷袭荆州的事耿耿于怀,虽然现在两家重归于好但嫌隙仍在,小君尽量跟她少来往吧,毕竟子玉让孙仲谋败得很惨。”刘备劝道。
甘倩点点头,“大夫人要来,妾身也不便阻拦,她为人母后少了锐气,看上去很是慈祥,应该已和孙家割舍,终究还是个可怜女子...”
“阿斗到成都后学业退步很大,小君还是要多多上心才是,思潜先生是蜀中大儒,学识非常渊博。”刘备岔开话题。
甘倩微微一笑:“阿斗毕竟太小了,妾身记得夫君从学也很晚,阿斗说思潜先生没有子玉教得有趣,故而没什么耐性学下去,等他再大一些再学不迟...”
刘备见甘倩提起自己求学的事,不禁在昏暗中老脸一红,自己年少时候也不是个好学的人,实在不好把压力强加给阿斗,想来想去全怪蓝田太能鸡娃,心说你不卷我能这么卷吗?
“备不如子玉,阿斗不如辕儿和霁儿,小君以后也别太逼他。”刘备就在这一刻醒悟过来,准备把快乐童年还给刘禅。
甘倩见刘备语气沮丧,于是好言安慰道:“夫君不必妄自菲薄,子玉再聪明也在辅佐你,辕儿、霁儿若是足够成才,他日也能帮衬阿斗呢。”
“夫人所言极是。”刘备听得很释怀。
甘倩虽然出身贫贱,但是说话做事大度得体,刘备与她聊了会心情舒畅。
次日朝会结束,刘备留下诸葛亮商议庞德的事。
诸葛亮引经据典一同分析,刘备才明白是自己把庞德架在火上烤,封赏官爵是很有艺术的行为,他决定以后慎之又慎。
“令明毕竟不是子龙,可以放弃官位为我解围,现在蜀中将领多有怨言,军师以为如何办为好?”刘备真心求教。
“益州好不容易稳定,是得照顾蜀将的情绪,庞将军虽曾是孟起部将,如今归顺主公也很用心,不然翼德也不会极力举荐,处置不好容易寒了将士们的心。”诸葛亮皱起眉头。
刘备赞同道:“我正为此烦恼,令明为人忠义勇武,在翼德那里免不了再立功,若放在闲处弃用实在可惜,若是交给荆州二弟调遣,恐孟起有不好的想法,真是进退两难也...”
诸葛亮点头沉思:“同时要满足蜀将不怨、孟起不疑、庞将军不悲实在难办...不如将他派到交州怎样?”
“交州?那边可没什么战事,令明会不会多想?”刘备追问。
“交州与扬州接壤,士燮也只是表面臣服,难保没有用武之地,加上子玉对他有恩,令明绝对没有怨言的,而且子玉与孟起关系也不差,如此就能平衡各方的需求。”诸葛亮分析道。
“这样安排的确很妙,不过子玉已有高伯平,其余人哪有光芒?”刘备依旧对高顺念念不忘。
诸葛亮笑道:“光芒是遮不住的,主公难道忘了甘兴霸?他现在一样在长沙独当一面。”
“很有道理,正好宋谌就在成都,他们还可以同行。”刘备点点头。
“主公可让庞将军带信去,让子玉今年多捞些海产,就说翼德根本没有吃够,亮近日可是打了不少白条。”诸葛亮提醒。
刘备笑曰:“军师乃备之张良、陈平,这天下尚可分宰,何况小小牡蛎?”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啊...”诸葛亮苦笑。
庞德原以为会尽快返回阆中,结果在成都盘桓了半月之久,而且刘备将他调到交州听用,这让他感到十分不解,交州偏远又毗邻大海,他擅长的是骑兵作战,最关键的是自己还不会水,所以有些小小不自信。
从兄庞柔知道后反而高兴,他叫来了马岱与他送行,并且好言安慰道:“蓝将军乃奇人也,又有大恩与我们,令明此去报恩是好事。”
马岱补充道:“兄长对蓝将军评价极高,此去交州必然不虚此行,不要害怕荒僻多瘴气,神医华佗也在那边。”
庞德点点头,“翼德将军经常提起,我也想看看那讲武堂是个什么存在,交州繁华与否我并不在意。”
庞柔嘱咐道:“蓝将军是世子亲舅,虽然平时不显山露水,但是他在主公心中的地位,几乎等同关张两位将军,到了交州要尽力交好。”
“我省得了,这政治真是麻烦,不如战争来得爽利。”庞德无奈地回答。
建安二十一年三月初,庞德与宋谌乘商船返回交州,他们沿着长江顺流而下先到江陵,见过旧主马超后再南下洞庭入湘水。
马超对汉中的不辞而别很自责,最后叮嘱庞德要在蓝田面前低调行事,而且要尽心竭力地帮他做事。
入蜀后一切的见闻,都让庞德对蓝田充满兴趣,猜想这玄鸮先生究竟是何方神圣?
庞德出身西凉习惯了寒冷,平时穿衣的习惯也是穿厚不穿薄,而宋谌天南海北行船走商,对各地各季的天气烂熟于心,到了荆州他就褪去了厚重的冬衣,用身体感受春天温暖的气息。
“宋掌柜,你穿得这么单薄,就不怕风寒入体?”宋谌坐在船头晒太阳,庞德从船舱中走出来好奇地问。
宋谌笑道:“庞将军有所不知,商船现在已经进入漓水,春三月的交州非常温暖,你穿这么厚会热出病的...”
“等真热了我再脱...”庞德感到身体有些燥,于是在甲板上来回踱步。
“看你坐立不安的,还是脱一些衣物吧,我虽然骗得杨松很惨,但不会骗自己人的。”宋谌苦笑。
庞德摇摇头,“杨松纯粹属于贪婪,我不是因为燥热而不安,是马上要见到蓝将军有些激动,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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