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正月里,吴郡、会稽、建业等地的码头繁忙不已,把筹集到的金银财物源源不断的送往柴桑。
孙权迁走鄂县百姓后,作价三亿先与蓝田换取俘虏,双方的交易地点便换至空城鄂县,蓝田并没有因为孙权耍小聪明而计较,而是按计划每天进行换俘交易。
周泰接收俘虏时,发现竟有很多士兵,根本就不是吕蒙他们的部曲,经过审问才知道是曹兵,是关羽在水淹七军时降服的。
所有俘虏的状态都较差,大概是蓝田故意挑出的羸兵。
周泰见‘货不对版’,立刻找到孙权汇报:“主公,蓝田以曹兵冒充江东士卒,咱们是不是得找他换?”
孙权想了想,摆手说道:“哼,于禁他都不换,别说这些普通士卒,我看还是算了,只要是青壮就行,曹操的兵也不差的...”
“曹军步骑兵是不差,但我们主要是水军...”周泰继续解释。
孙权皱起眉头没有回答,张昭突然接过话来,“幼平,你何必纠结于此,管他步骑还是水军,曹操的降兵你用来打合肥吗?左右各地山越经常反叛,调他们去平叛山越最合适。”
“呃...”周泰不知如何反驳。
孙权点头肯定:“子布说得没错,调去平山越是个好办法,先把江东兵、曹兵分出来,到时候再重新整编。”
“唯。”周泰抱拳离去。
“主公,咱们把鄂县百姓搬空,蓝田便在俘虏中掺假,你看后面的交易是不是...”张昭欲言又止。
孙权沉声回答:“义封(朱然)还未赎回,这次的赎金怎么来的你该清楚,再怎么也要把计划中的将领全部赎回,至于那些基层军官和士兵,实在不行就算了吧...”
“老臣也是这個意思...”
“主公,韩综求见。”
张昭话没说完,殿外虎士走来通传。
孙权皱起眉头,心说他为什么来了?不是应该在建业等消息么?
“传他进来。”
“唯。”
虎士出门把韩综领进门,韩综看到孙权声泪俱下,连滚带爬地奔到跟前,哭诉道:“主公,家父惨死,请你为综做主啊。”
孙权双手把韩综扶起,宽慰道:“老将军为国捐躯,我亦悲痛万分,然则敌人现在势大,只能缓图之,你且回建业等候,待我处理完此间事,一定回去给你个交待...”
“我父追随孙老将军、伯符将军,现在又为主公效力,他虽然位卑权低,但功劳不比吕蒙小吧?我听主公之意,是打算包庇这奸人?”韩综听得一怔,留下两条泪槽的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韩综的话如平地惊雷,孙权直接震惊得说不出话,一旁的张昭拉着他严肃地问:“你刚才说什么?怎可直呼大都督之名?”
“吕蒙是我杀父仇人,难道我还要对他守礼不成?”韩综双眼血红。
“这...这从何说起?”孙权被韩综说懵了。
“义公(韩当)在攻江陵时阵亡,你为何要说是被大都督所害?”张昭反问。
韩综见张昭这么说更是惊讶,“子布先生也要包庇吕蒙?此事建业大街小巷已经传遍,吕琮(吕蒙长子)见了我都心虚躲着走,难道还有假?”
孙权猛拍桌案,怒斥:“子衡(吕范)在搞什么?前面的谣言才平息,才过了多久就传了这么一出?”
“这段时间货船来回建业、柴桑频繁,可能是那些艄公、水手胡乱嚼舌根,建业现在的情况很复杂,子衡其实很尽心在做事。”张昭站出来替吕范说好话。
孙权看着韩综郑重回答:“老将军的确是战死,你不要受了谣言影响,很多随军将士亲眼目睹,我这便给你找几个证人对峙。”孙权非常严肃地说完,便走到门外召一众文武来见。
随着赎买俘虏的交易接近尾声,除朱然外的大部分将领都已回到柴桑。
这段时间,战俘们因为没脸见人,被孙权安排在别院中休息,待完成所有交易之后,再召集大家统一鼓舞和激励,但因为韩综的意外来到,孙权只能把这个计划提前。
半个时辰后,柴桑太守府的前厅,黑压压站了三四十人。
“谷监军,韩将军之死传得沸沸扬扬,你当时就在大都督军中,把你知道的当众人的面好好说,今天之后我不想再听见别的声音。”孙权盯着韩综看了一眼,意思是今天拍板定案后,你小子不要再闹事。
谷利因为战败被俘,有些难为情地走出人群,他拱手向孙权行礼,然后面对回答说道:“老将军战死时,卑职虽然没有亲自见到,但我找营中多人查证,事实就是被蓝霁阵斩。”
“既然你查清楚了原因,为何还有此等荒谬谣言传出?”孙权皱眉追问。
谷利吞了吞口水:“当时江陵破城在即,大都督担忧老将军战死会扰乱军心,于是便将他安葬在军营之中,结果傅士仁不知得了什么疯病,造谣说老将军是为大都督误杀,并拔剑袭击大都督,大都督也因此事负伤。”
“竟是他从中作梗,傅士仁他人呢?”孙权脸色阴暗。
“已被大都督护卫所杀...”谷利回答。
周泰小声嘟囔:“卑鄙小人,死得好。”
孙权点点头,转身对韩综说:“你都听清楚了?此事始作俑者,乃是那降将傅士仁,我不知道他为何会如此,但这件事到此为止,不要再胡乱猜测...”
“主公,谷监军,那蓝霁是什么人?我父勇冠三军,怎么会被无名小卒阵斩?”韩综提出疑问。
孙权捋起紫须,自言自语道:“他怎么跟玄鸮次子同名?”
谷利抱拳回答:“经过与在场将士核实,蓝霁的确自称蓝田之子,胯红马持画戟威武不凡。”
“蓝霁那孩子只有十二岁,怎么可能阵斩韩老将军?”孙权也提出了疑问。
“士兵们曾听韩老将军阵前呼过‘吕布’,蓝霁这孩子既是吕布的外孙,有可能继承了大父的武勇...”谷利猜测道。
韩综抱拳追问:“谷监军,当时同行的将士还在吗?我要向他们当面请教...”
眼见谷利面泛难色,孙权皱眉询问:“有什么不妥吗?”
“听说目睹者有十几人,但目前一个也没有赎回...”谷利低头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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