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飞刚刚转过身,蓝田轻轻叫住他,追着嘱咐:“此人至孝,翼德不可轻慢。”
“好好好,俺先派人去打探一番,要是冀城没这个人,就得把邓士载赔给俺。”张飞说完头也不回地走掉。
“哈哈哈...”徐庶自斟自饮,捋着胡须满脸笑意。
“元直听见了?”蓝田好奇满脸。
徐庶微微点头,“庶少时好游侠,至今耳聪目明,翼德声音雄浑,不得不听尔...”
蓝田苦笑:“翼德豁达豪爽,虽然争雄好强,也懂能屈能伸,真是不能小看...”
“翼德的确有很多小聪明,荆州有子玉给关将军作后盾,他居然打起了邓士载的主意,你师徒二人搞屯田,试问谁人能敌?”徐庶感叹。
“我竟没想到这一点...”蓝田愕然。
“子玉真能从星象看出这么多东西?不但准确知道名字和年龄,就连姜维至孝都算出来了?难道真的通晓鬼神之术?”徐庶更是惊讶。
徐庶游历荆州期间,与诸葛亮成为为秘友,两人常在一起学习讨论,诸葛亮也经常展示观星术,却没有蓝田这般神乎其技。
蓝田摇头笑道:“这世上哪有鬼神术,我要是真会异术妙法,岂不是能撒豆成兵、飞天遁地?”
“可我知道的天文星象,不能推算这般精确的信息...”徐庶剑眉皱起。
蓝田向右扭头靠过去,小声说:“其实我根本没看星象,但提前掌握了姜维的信息。”
徐庶追问:“你是怎么...”
“元直还记得派往北方的商队吗?”蓝田反问。
“自是记得,特别是那宋谌,让我记忆尤深。”徐庶点点头,当初要不是宋谌,庞德也不会出现在此,汉中王也不会那样有法理,想到这里他突然张大了嘴,继续追问:“他们连凉州也踏足了?”
蓝田微微颔首,“商人自然要四处奔走,其实姜维并不是无名之辈,他父姜冏为天水郡功曹,在建安十九年抵御羌、戎叛乱时殉职。”
“原来是这样。”徐庶终于知道蓝田为何言之凿凿,心说三将军的小伎俩,最终敌不过子玉的大聪明。
庆功宴上,刘备下令酒肉不限量,将士们皆开怀畅饮,蓝田案前常有人敬酒,就跟后世的酒吧一般。
果酒虽然不容易醉,但是喝多了免不得如厕,蓝田迈步跨过殿门槛,猛然发现廊下立着一将,黑暗中显得高大威猛,近前一看原来是熟悉的高顺。
“伯平?殿内有炭盆取暖,你怎么跑外面来了?”蓝田满脸好奇。
高顺严于律己不饮酒,所以他很快就吃饱了,他受不了殿内嘈杂的气氛,于是跑到殿外来吹风冷静,当他看到蓝田双脚并立,立刻知道对方内急要出恭,于是指着不远处说:“先生要如厕吧?我带您过去。”
“呃...被酒填饱了...”蓝田笑着拍打肚腩。
开闸放水,酣畅淋漓。
蓝田整理好袍服,大步流星走到廊下。
“因为伯平不喝酒,所以少了许多乐趣。”蓝田说话间察言观色,发现高顺的脸上不太对,于是追着问道:“看你今天兴致不高,不知是何因由?”
高顺轻轻摇头,“先生不必管我,我的个性恬淡,不太喜欢嘈杂环境,您应该清楚的。”
“不对,不对...”蓝田虚起眼睛,脑袋左右晃动,试着猜测:“难道是封赏的原因?我记得你曾经说过,不愿意再往上升迁,怕辜负姐夫的期望,所以你的名字被我抹去了,本来要封你为平北将军的。”
“先生抹得对,高顺是您和小姐的家将,实在当不起如此要职,我心不在彼、受之有愧。”
蓝田见高顺目光清澈,知道对方没有骗自己,所以更加纳闷,他郑重抱拳询问:“我以伯平为知己,还请实言告之。”
高顺叹了一口,“此番邓县与曹操大战,最后虽然取得胜利,但各军都有较大损伤,就连陷阵军也不例外。”
“曹军自然比江东兵强,陷阵军有多少伤亡?”蓝田边安慰边询问。
“阵亡一千二百人,受伤两千一百人。”高顺如实回答。
蓝田听得一惊,连陷阵军都超过三成伤亡,后面的战争居然如此惨烈,他现在终于知道症结所在,原来是高顺心痛那些将士。
“我在孙权那里赚回不少钱,你把伤亡名单、功劳簿交给徐军师,此次的抚恤金、奖赏比较丰厚,既然逝者已逝,就不必伤感了。”
高顺眉头紧锁,“我练得还是不够,可能是广州期间懈怠了,没有战争也该实战演练,当然也与我指挥失当有关...”
“伯平如此自责,莫非败给张辽了?”蓝田皱起眉头。
“张辽的骑兵根本不足为惧,他妄图用骑兵的机动性,来冲击割裂我的阵型,但连续三次都被我击溃。”高顺轻哼。
“那是为何?”蓝田不解。
“就是因为败了张辽三次,第四次我因轻敌指挥失当,被重装虎豹骑抓住机会,那一战就阵亡了三百弟兄,幸有大戟士营及时策应,才击退了曹休的部队。”高顺苦笑。
蓝田拍打着高顺的肩膀安慰:“虎豹骑是曹操最精锐的部队,伯平能同时击败张辽和曹休,恐怕也让他们大吃一惊吧?所以你根本无需自责,云长刚才向我要人的时候,真担心他开口把你要走...”
“关将军他不会的...”高顺先是微微摇头,随后轻声叹息道:“经过这场战争,我看出了军中很多问题,许多将士因伤病、年龄问题,已经不再适合留在军营,我想是时候在各营进行大换血。
只是换下来的人用惯了刀枪,他们跟我打了一辈子仗,再去拿锄头种地可能不适应,讲武堂也容不下那么多的老兵,真不知道如何安置...”
蓝田莞尔一笑:“这不是你该关心的事,他们的确不能作战一生,以后的去向问题我早有考虑。交州地广人稀、越人部落众多,原有地方官和学堂出身的小吏,都少了些能镇住场面的匪气;正需要在战场历练过的人,到各县县尉、法曹、兵曹、狱曹、市掾、亭长等衙门任职。”
“他们还能做官?似乎没有这种先例...”
“没有先例,莪来开,别忘了谁是交州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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