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楙嘴上放了狠话,心里却是虚得厉害,他在天水被张飞收拾过,也知道魏延不好惹,所以没有勇气硬拼。
张飞这几年持续在天水搞事,成功把曹真注意力吸引过去,以至于雍州的驻军并不多,夏侯楙镇守的长安只有两万兵。
虽然挂了个安西将军,夏侯楙没能力跟曹真叫板,他远离洛阳政治中心,在长安蓄养姬妾享受人生,并没什么军事上的追求。
不久前,刘备重兵进犯陈仓,张郃向长安迫切求援,夏侯楙见他首次向自己‘屈服’,他不假思索地派部将伊飚带兵一万去救,彰显出了自己照顾张郃的大气,寻思将来此人会不会投桃报李。
张郃作为魏国名将,以前受夏侯渊节制,现在也只认统帅曹真,对于安西将军‘吉祥物’,他从来都是当笑话看,要不是感受到了刘备的压力,他绝不可能向夏侯楙求援。
夏侯楙面对魏延的威胁,很后悔打肿脸充胖子去帮张郃,一下就派出去长安一半守军,现在城中兵力与城外相当,完全没有跟对方叫板的底气。
正当夏侯楙不知所措之际,侍卫在门口通传:“驸马,临泾侯求见。”
“快请。”夏侯楙转忧为喜,他仿佛找到了救命稻草。
临泾侯杨秋原为关西十部首领之一,曾随马超在潼关、渭水与曹操决战,战败后归顺曹操成为魏国武将。
魏国的降将不胜枚举,但大多都不太受重用,杨秋在魏国却混得风生水起,他在劝进曹丕称帝的时候,在《魏公卿将军上尊号奏》排名第八位,位列曹休、曹真、张辽、张郃、徐晃、朱灵之前,而且当时已经是乡侯。
两年前凉州山贼作乱,杨秋奉命与郭淮前往征讨且大获全胜,杨秋因此升任讨寇将军,受封临泾侯。
杨秋此时刚年过五十,同僚都以为他还会升迁,杨秋却急流勇退卸甲养老,要不是闻听魏延兵临城下,他可能还在长安当富家翁。
“临泾侯来了就好,魏延那厮突然兵临城下,扬言刘备已经打下陈仓,本驸马方寸已乱...”夏侯楙看到杨秋出现,如竹筒倒豆子般说出担忧。
杨秋握住夏侯楙的手安慰道:“驸马不要着急,长安城池非常坚固,一时半会攻不进来。”
“临泾侯可有对策?”夏侯楙把全部希望寄托在杨秋身上,毕竟他也没什么军事才能。
杨秋看着夏侯楙的表情,心里忍不住揶揄,要不是与陛下有交情,就你现在这心里素质,当校尉都不能胜任。
“末将去年已经卸甲,所以只能帮驸马分析谋划,具体还得你自己拿主意...”
“好好好,你说怎么办?”夏侯楙催促问道。
杨秋捋须回答:“陈仓乃是渭水重镇,那里还有张将军驻守,即便刘备那边兵多将广,也不可能这么快破城,魏延或许是绕道而来,而且孤军深入没有补给。”
“那该怎么办?”夏侯楙就像学生般请教。
“长安城有一万守军,守住魏延进攻不在话下,只是要提防他诈城不成,转而劫掠附近县村,最好派人去安定、潼关调来援军。”
杨秋说到这里突然想起往事,原十部首领之一的梁兴,在渭水战败因缺粮寇掠冯翊,后来被夏侯渊打败并斩首,现在想起来真是令人唏嘘,他认为魏延差不多也这结局。
“上军大将军总揽雍凉军政,我调不动安定崔太守的兵马,我前些日子已把陈仓军情上报陛下,此时去潼关催援可能不妥吧?毕竟那是司隶的防区...”夏侯楙瞻前顾后、畏首畏尾,杨秋看到他的样子忍不住腹诽,给你封安西将军有什么用?关键时刻一点都不顶用。
杨秋皱眉又问:“魏延只有万人,没能围困长安四门吧?”
“只围了东南两门...”夏侯楙如实回答。
杨秋虚起眼睛说:“既然魏延没有完全围城,驸马必须向各处通报军情,发不发兵是别人的事,做不做是驸马的事,那安定太守崔谅与我有旧,待会我修书一封详陈厉害,相信他应该会发兵的。”
“那可太好了。”夏侯楙大喜。
“听闻伊飚带了万人去救陈仓,驸马可派出斥候前往打探,其实很容易拆穿魏延的谎言,顺便传令周边各县招乡勇对抗,相信长安之围很快就能解开。”杨秋再次献计。
“我观临泾侯指挥若定,不如入驸马府参赞军务?我这边歌舞姬妾应有尽有...”夏侯楙见杨秋是个人才,便打起了对方的主意。
“多谢驸马赏识,但老夫年事已高,身上多有旧伤,请一定体谅...”杨秋抱拳婉拒。
“呃...那真是可惜...不过以后若有不决事,我依然会去请你。”夏侯楙留下一条后路。
“好吧。”杨秋也不敢把话说太死。
夏侯楙在杨秋离开后,按照对方提出的建议逐个去部署,原以为要等很久再去请教杨秋,可讽刺的是只坚持了三天。
杨秋焦急来到安西将军府,夏侯楙比三天前更加焦虑不安。
“驸马急召末将,难道出了什么大事?”
夏侯楙点头回答:“派往陈仓以及周边的斥候,他们全部逃了回来...”
“今日我去了东南两门查探,发现魏延的部队都在用力攻城,咱们的斥候受了什么惊吓?”杨秋一脸问号。
“伊飚带万人去援陈仓,据说遭到了黄忠、严颜的埋伏,上万士卒几乎全军覆没,伊飚带着数百人败兵,昨日逃到长安以西二十里,结果又遭遇了刘备军的伏击,伊飚被敌将马岱斩去首级,所部兵马只有三人逃了回来,而且...”夏侯楙都不忍说下去。
“而且什么?”杨秋追问。
“有逃回的斥候汇报,有数支数量不明的军队,两天扫荡了周边所有村庄城池,长安现在已经成为一座孤城...”夏侯楙艰难地回答。
杨秋听后目瞪口呆,三天前还信心满满的他,此时已震惊得说不出话来,过了很久才喃喃说:“剥丝抽茧,是老夫之前浅薄了,魏延并不是孤军深入,他们是有计划的攻打长安,或许陈仓真的已经丢了,否则长安周边怎全是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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