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班长通知,系主任找。
陈楚言看路上或打打闹闹、或爽朗笑声、或你追我赶的画面,好不和谐。
主任一见到她十分高兴,“小陈,恭喜啊,东大藏龙卧虎,你能考第三,很不容易。过阵子学校准备颁奖仪式,你提前知道下。”
颁奖仪式?
陈楚言疑惑但礼貌地回:“谢谢主任。”
主任示意她坐又给倒了杯水,“你的情况我清楚,你学习认真,表现也很出色,”看她仍站着,用手示意,“别紧张,我们不是第一次见了。”
陈楚言说着感谢,见主任和颜悦色,害羞坐下:“谢谢主任。”
主任笑呵呵,“上学期屠校一直在领导们面前夸你,所以加油,”见她腼腆一笑,又说:“你天赋不一般,不要浪费。”
她第一次见写文章这么好的女孩。
陈楚言笑着摆手:“主任,我就是比别人更认真了一些,毕竟东大有些内卷。”她觉得主任说话夸大了。
主任看她误会,脸色一惊立马恢复,越看越欢喜地笑着说:“你确实努力,这个我也有耳闻。”
陈楚言才知主任指比赛一事,尴尬说:“这个也许真有部分天赋,很多东西好像在脑子自然存在一样。”
从小到大,她表现非凡,也获过很多奖,却始终不理解母亲的决定。
主任心里高兴,这个女孩在博物馆她就一眼认出,那日粉色纤影温婉,身边男子也来头不小,她虽疑惑却不八卦,看着乖巧谦逊的人儿说:“那行吧,到时候拍照,你代表的是学院,稍微准备准备。”话音刚落,又说:“哦对了,小陈,”她顿了顿,问:“你以后工作有什么想法?”
陈楚言想着《古事》很好,但主任未提起,于是说:“现在先好好学习,以后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好。”
主任没再说别的,叮嘱注意安全,陈楚言也就离开了。
道路两旁的小树看着可爱,伸展开的枝丫十分逗趣,温度越来越适宜,陈楚言心情也明朗,她不急着回宿舍,为了学习从未好好看一看校园,今日从行政楼拐个弯沿着教学楼方向走,打算稍稍欣赏一下。
才走几步,有人叫她。
陈楚言转身就见刘教授,忙不迭毕恭毕敬:“刘教授好。”
教授一身学者气质,精瘦模样,脸部线条却使人亲近,他对着陈楚言笑笑,“怎么?欣赏风景?”
陈楚言被问得难为情,“让您见笑了,就是偷个懒。”对着枝头欣赏,断然没人理解的。
教授笑意盈盈,“最喜欢哪个季节?”
她不知用意,脱口而出:“冬天。”冬天和夏天最远,所以喜欢。
教授十分好奇,“女孩子喜欢冬天不多,这东成也不怎么下雪,是喜欢梅花?”
梅花她也是极喜欢的,但真正的原因并不想告知,微微一笑,“是啊,很喜欢梅花。”
教授认可点头,“确实不错,你倒是和某人挺像的,”又问:“这学期忙吗?”
陈楚言疑惑教授问这些?礼貌回:“教授,不算忙。”
“不忙就好,不忙就好,还是要劳逸结合,”他将手背在身后,略有深意:“那行,你好好欣赏,改天再见。”
改天再见?陈楚言不明真相一愣怔
“刘教授再见。”目送身影渐远至行政楼。
待回到宿舍,已个把小时后。
“楚言,下周四下午有空吗?”正准备学习,手机里传来刘思维的声音。
她翻着计划表,片刻说:“应该没其他事,怎么了?”
“我们有个篮球比赛,想让你给加加油好不好?”
陈楚言立马答应:“没问题,那然然呢?还有叶挺宇?”想着好朋友多些,士气更足。
刘思维说:“叶挺宇那天下午有课,然然也有选修课,所以……”
“没事,我一定参加,就是时间不凑巧,只能我一个人给你加油了。”
“那就这么说定了,是下午两点。”刘思维完全不介意,欢快挂了电话,如沐春风。
新学期,他积极了很多,主动约自习、主动邀篮球赛、主动去电话,很多方面都在改变,不自觉打开手机相册,甚至不需要划拨图片就精准点开照片,四人的合影里,眸光盯着白到发光、双眸含水、浅浅笑意的她,回忆着一幕幕。
感受着过往和此刻,将计划提前。
二十年人生轨迹,他没有比此刻更果断,甚至将古典文学作为业余爱好时都犹豫过,但此刻没有拖泥带水,想象着陈楚言在干嘛?每每看她专心致志,总能入迷,一个人的宿舍,他嘴角肆意上扬。
自言自语:“如果此刻,我们面对面学习该多好。”
傍晚。
薛然然自习室回来,手动按着后脖子说:“好累啊!”
陈楚言心疼:“我们琴师发奋图强的样子真美,五十一定没问题。”
薛然然晃动脑袋降低酸痛,有气无力道:“哎,我听天由命也不信命,先努力再说。”
陈楚言走到她身旁,“你放心,后面我们经常去自习室,我就不信你不会进步。”
“真的?你要陪我去自习室?叶挺宇还说你和刘思维都不爱去呢!”薛然然晃着肩,连酸痛都忘记了。
“叶挺宇?”陈楚言未答先问。
薛然然自然说,“嗯!我下午和叶挺宇在自习室。”
陈楚言神秘兮兮:“然然,你什么时候和叶挺宇走那么近了?”上次不是还一脸不高兴?
薛然然一看表情,不好,误会了。“你可别有奇奇怪怪想法,我跟叶挺宇啥没有,互相看不起,互相不来电。”
她有时还觉得叶挺宇挺烦的。
陈楚言“哦”一声笑笑,拉着她手说:“琴师殿下,我猜你饿了,我们去吃饭吧?”
薛然然一听说吃,开心不已:“又可以吃饭了哟,”拉着陈楚言才走到房门口,又说:“哎,最近要少吃了,都开春了,吃太多胖起来,穿衣服不好看了。”
陈楚言看着可爱脸打趣,“嗯,那你别吃了,一会儿看我吃,你减肥。”
薛然然一听说看着吃,忙否决:“不吃?那可不行!”她急催促:“走走走,我会少吃一些的。”二人欢快地下了楼梯口,正迈出大门,就见周慕寒立于小广场,自带贵气的他,穿衣搭配一绝。
薛然然见到大神,超级激动,一脸小迷妹:“大神,你来啦?”
“然然好啊!”这姑娘还是活泼可爱样。
薛然然听大神喊她名字,更是喜上眉梢,毕恭毕敬:“大神是和言言吃饭去?”又想着这不显而易见吗?但表情十足讨好。
“是啊,一起去吧。”周慕寒不是假客气。
薛然然连忙推辞,“不不不,我就不去当灯泡了,你俩好好约,两个人那么忙,约会都没时间,难得在一起,我再打扰,不好。”
她可是有自知之明。
“没事,你去我不介意。”这姑娘识眼色又对他女孩好,他完全不介意。
“不不不,我真不去了,你俩约,”薛然然想着正儿八经的约会还是不好打扰,又想起门票:“大神,上次的篮球赛绝了,感谢大神的赐票,以后我一往无前的支持你俩。”她表情看上去很逗,有一种视死如归的感觉。
陈楚言笑出声。
周慕寒也跟着笑起来,“谢谢可爱的然然,那我就……”借走了?想着借走也不对,他的女孩任何时候都只需她自己同意即可。
陈楚言娇嗔,“然然,一起去吧……”从什么时候起她被人捧在手心又没有选择权利了?瞧二人你一言我一语还挺投缘,根本把她当空气。
薛然然再次调皮,“我不去,我知道你迫不及待想去了,要我有这样的男朋友也如此,那你俩约,我走了,难过!”
她摆了个悲伤表情,飞奔向食堂。
陈楚言看着夸张的薛然然。
“哎哟,好伤心。”周慕寒说。
她想问伤心什么?
周慕寒牵起她的手:“你男友在这,你去看女孩?是不是我不够吸引你?”
陈楚言败下阵来,“不理你了。”她害羞地急抽手。
周慕寒拉得更紧了:“哪里跑,不可以。”
她脸红到无法招架。
一路在周慕寒的情话、笑话中被带到东大美食街入口。
“今天我们吃这边的,好不好?”周慕寒还没跟她逛过这里,一直遗憾。
陈楚言满口答应:“好呀,我带你去一家特别好吃的饭馆,也特别有意思,好不好?”
周慕寒定是同意的,他牵着她的手仍不放,二人四处逛了会儿,然后暖意融融进了“孙记饭馆。”
孙记饭馆自‘琴棋书画’建群后,也来过几次,陈楚言熟门熟路带着他进到包厢,里面的陈设、布置,古色古香又别具一格,周慕寒升起和她初时一样的感受。
陈楚言今天没看书,坐在四人位小包厢里,他对面。“这里很特别,我很喜欢,”她兴冲冲带他分享,将菜单推过去,“有什么想吃的,看看?”
周慕寒觉得菜单特别。
一家餐馆,菜的好坏决定店的命运,菜品是命根子,配方更是机密,在每道菜的图片旁放上制作工序。
老板也很特别。
他打量着布置,很符合她的审美,一路过来陈楚言很急切,这种分享的用心,很让他感动,叫了一声:“楚言。”
陈楚言正笑脸盈盈看着他,被一喊,反而不自在了。
“嗯?”
“谢谢,我很喜欢。这里在我心里已经九十九了,一会儿好吃那就一百了。”周慕寒环视了一圈。
陈楚言献宝似的行为得到肯定,忙不迭催他瞧菜单。
周慕寒略略看过,就见服务员进来,他简单询问了几句,就按着她的喜好点了几道菜,临了还让服务员推荐几个。
“我经常工作忙,都没能经常陪你。”李谦的提醒言犹在耳,但经营公司又难免事务缠身。
“哪有,你有工作,我也有学习,”陈楚言立马说,“我们这样很好的,我喜欢你为了工作努力,我为了学习加油的感觉。”
两个人一起进步,最棒。
她没有半分矫情、发自内心的话语,周慕寒不感动是不可能的。“谢谢你,我的女朋友,”他此刻千百种想法闪现,仍是把最想说的一句:“楚言,能遇到你真好。”告诉她。
陈楚言说着相同的话:“我也是,能遇到你真好。”
相同的心声。
二人看着彼此微笑,岁月安然。
从周慕寒进到她生命,从周慕寒和她第一次见面,从二人成为男女朋友,从博物馆以后……一切那么不可思议又顺其自然。
就这么在一起了!
互相鼓励着、关心着,然后到现在。
像过了很久,又像不好意思了,陈楚言先开口:“哎呀,眼睛酸不酸?”
周慕寒变得厚脸皮:“我不酸,看自己的女朋友怎么会酸?我怎么也看不够。”
陈楚言瞬间不自然了,她拿起菜单挡自己的脸,“打住。”真是甜死人不偿命。
周慕寒拉下她手里的菜单说:“遵命,女朋友大人。”
一本正经。
陈楚言抿嘴哑然。
情侣间的互动在服务员进来后戛然而止,上菜小哥哥看二人一脸严肃,乖巧将菜放下快速退出,这两人气氛好怪,小心为妙,用餐间歇,听周慕寒说笑,陈楚言菜也吃多起来,周慕寒不再少话,坐姿仍正统,席间也逗她开心。
服务员换了个小姐姐。
她看二人有说有笑,一脸羡慕,走出包厢奇怪,小钱为何不愿意来上菜?画面不是非常和谐吗?
周慕寒看着新上的菜问:“这菜叫盐水猪肝?”服务员加单的菜他虽未吃过,却通过排除猜到。
陈楚言听到“盐水猪肝”脸色大变,不安顷刻涌上心头,连带呼吸也变怪异,周慕寒霎时起身,坐到旁边抱住,“怎么了?”他轻拍着她的背,动作温柔、声音温柔,怀抱温柔。
陈楚言一直摇头,心痛到难以言表。
“琴棋书画”自成群以来,这道菜大家默契地选择避开,渐渐淡忘中突然出现,记忆的阀门猛然大开,她仿若看见戍边多年,杀敌无数,戎马一生,悾侗半世,令无数边民爱戴的将军,伶娉茵苦,凄惨的下场。
那人将他心肝挖出撒盐的画面,在第一次后变得越来越明显。
好几次,她有过和画中男子的梦中建立,但每每醒来,又渐渐淡忘掉,现下,暗红让呼吸不畅,伴随画里男子的画面,心肝撒盐的场景,她一个劲摇头。
不知道如何形容这种荒诞。
周慕寒又会如何理解?
哪怕说,哪怕也不知道从何说!
说时常出现奇怪的梦?说曾梦到过颠沛流离?说梦境越来越真实?说它们也许真实存在?说那般心疼搅碎成渣?
她立马否定。
这可笑、无解、离奇,甚至荒诞的无可名状,试问,周慕寒如何找说辞解释她的不安?她轻声啜泣,不敢大声,珍惜着他,不想周慕寒烦恼,希望他开心、顺遂、平安的愿景。
在略微平静后说:“我们回去好不好?”
她只想离开,不再提起。
“好,马上走。”
周慕寒护着她走出孙记饭馆,走过美食街入口,走进东大门口,在稀稀疏疏行走的人群里,在学生们或图片馆看书学习、或自习室做作业时,在身边没多少人时。
轻声问:“要不要坐会?”
陈楚言摇头。
于是他带着她走过光亮、美景、大道,有意避开昏黄与不适之地,直至穿过悠长的长廊,陈楚言觉得自己这般可笑,为何带他去孙记饭馆?为何服务员点下这道菜?为何今夜的反应如些强烈?
一切像冥冥注定,没处躲。
她看着他的颜,精致的五官,随意单看都是极品,拼凑成一起举世无双,高高的身形像护卫,一大一小的身影,相映成趣,透着和谐神秘,她感受着神奇与复杂。
问出声:“你相信前世吗?”
周慕寒从她眼里看到波光粼粼,淡淡说:“如果今世的相遇需要前世作铺垫,我愿意相信。”他不相信前世来生,若一定要信,一定是不一样的缘分推动。
“我还想再走走,”陈楚言不想回去,于是做了个大胆决定,“我们去湖边走走吧?”这是她很久以前喜欢又不敢呆的地方。
她矛盾享受着又害怕着。
湖面平静、草地嫩绿,二者和谐带来身的宁静,内心不安却隐隐存在。
坐在“垂柳湖”边的长椅上,很久以前的画面浮现,那么不同;夜的光影下湖水泛起点点波光,小草变得嫩绿,一切显得片片生机,心境也不同。
周慕寒多想问她:现在好些了吗?
陈楚言心里告诉他:现在很心安。
伴随几声虫鸣,别样童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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