繁华都市灯火通明,与张家镇天差地别。
陈楚言几日后,漫步于操场,看校园比小镇明亮,发出感慨。那日的古芳居,许先生给的票像缘分的牵扯,指引他们更好的了解自己,审视自己。他们去找许先生时,正赶上饭点。在周慕寒执着的要请一顿后,他终于答应。
餐间,她才知道许先生对历史有浓厚的情怀,因为古芳居的工作很适合,一干就是十几年。他当时有机会进文旅系统,做着更体面、更高收入、更闲暇一些、还不用被偶尔投诉的工作。
但许先生想得很开。古芳居的工作有它独特的魅力。每天和不同的人认识又道别,成为他匆匆日子里的过客,他又是别人的过客。让他对生命有了更深的理解。每一次看人们满意的笑脸、欣喜的表情,他内心极大安慰;每一次知道一对对从这里离开又回来,日子过得更好、彼此更珍惜,他觉得工作特别有成就感。
她的疑惑在一个个升起又被解开中,对许先生升起钦佩之情。工作不分贵贱,兴趣却有深浅。每个人做着喜欢的工作,干着自己认为有意义的事情,不就是最佳选择吗?许先生对于他们很好奇,她只是草草说外地过来的,因为对古芳居十分喜欢,所以嚷嚷着男朋友再一次陪同。
她不知道为何要如此说?分明周慕寒更热切更积极,分明他们就来自张家镇。或许出于潜意识对他的保护,她没有实情告知。许先生对他们的热情招待十分开怀。他说以后看演出可以找他,就近购票更方便;又说展演每一次内容不一样,非常吸引人。
陈楚言恍然大悟。
怪不得周慕寒说展演一票难求,还说古芳居游客络绎不绝定有原因,现下明白的彻底。演员们用心复原历史,工作人员认真地对待,无论何时来古芳居都相当值当。
她坐在体育馆的看台上。天气渐渐凉爽,微风吹得人很自在。不远处有学生在踢球、在跑步、在打闹。也许换了一波人,也许仍是那一帮,不一样的日子,各异的夜晚。
相同的青春模样。
那晚,大家啃完雪糕、吃了刘思维请的水果捞,又去大宰了叶挺宇一顿。他们在餐馆里聚餐,舒适惬意。后来在看台,还进行了一次畅聊。他们聊学业、聊未来、聊生活的不易、聊工作中遇到的奇葩事。好像四个人一夜间长大了,悄无声息,速度惊人,还有些荒唐。
【薛然然说:“时间好快呀,我们居然就工作过了,我们以后毕业会不会分开、互相不联系了呢?”她坐在第一个位置,看着陈楚言。
陈楚言摇摇头。“不会的,我们会一直联系,经常联系的。”她看向身边的刘思维,等着他的回答。
刘思维说:“没错,都在东成,怎么会分开,你肯定也在这边工作吧?”他后来知道她的男友是谁后,心安了很多。对于周慕寒,他虽了解的不全,却也知道不少。刘教授赞许有加,母亲曾在父子的谈话中无意听到,难得地插一句嘴:“那孩子,是个人才,还有格局。”他觉得能得胡教授夸奖,绝对不一般。
叶挺宇坐在最外面。他等不及陈楚言的回答,说:“那肯定都一起,楚言以后一定要在东成扎根。”心想她这么优良的基因品质,他很乐意当干爹的。
陈楚言对未来不确定。“还不知道呢,应该会留在这个城市。”说话带着保留。
“这怎么不能确定?必须留在东成。你回陆市也没什么意思。”薛然然本想说现在就你一个人了,但两位男生不知道。
她第一次慎重到未脱口而出。“哎呀,好嘛好嘛。你以后有了孩子,还要认我做干妈的。那么远,他们看我多不方便,我想他们了怎么办?”
叶挺宇远远附和、力挺着,“就是就是。”一片红云上到脸颊。他这刚想当干爹,薛然然抢了干妈的称号。他低头不说话害怕被发现,殊不知三个人完全忽视他的表现。
“他们?”陈楚言震惊。怎么还要生好几个孩子不成?
“对呀,他们,至少两个。”薛然然理所应当认为一个孩子太孤单,都没有说心里话的人,就像她。
“那你生几个?”陈楚言反问。她倒是想听听然然会有什么答案。
叶挺宇耳朵立得尖尖的。好像跟他有关的认真听着。陈楚言玩味的眼神送过去,他尴尬笑笑。
薛然然被问得害羞了。她这男朋友都没,还考虑孩子?实习经历让她对工作有了新的解读,谈恋爱应该缓缓的。她搞笑地说:“我嘛,生三个也没问题。”毕竟自己十分喜欢孩子。
叶挺宇一听到答案,乐开花。“真的假的?我也觉得三个蛮好的。”他一脸高兴地看着薛然然,为相同的想法开心。
薛然然怒瞪着他,“你觉得蛮好和我有什么关系啊?你这时候刷什么存在感?去去去!”她尴尬地看着叶挺宇。这人什么时候说话不好?非得现在突然冒出这么一句?
刘思维看叶挺宇羞红了脸,用肩膀轻轻碰他的肩,露出耐人寻味的表情,叶挺宇尴尬的将头转向正前方看着球场。】
陈楚言想着和周慕寒有个孩子会如何?不知道会像谁?若说智商,一定要随他比较好;若说外貌,周慕寒的更是不错。她想得笑出声,随之表情也娇羞起来。周慕寒忙着新一季度工作,来东大次数少了不少。他只告诉她,国庆假期一定要空出时间,其他就只是早晚问候了。
她想起周慕寒曾送的几本书,作者都很新,出版社也不甚了解。第一次好奇的拿手机查询,了解了这些作者的特点。他们都是新锐作家,全部出自同一出版社。他们的作品在线上拥有不错的粉丝基数,新颖的角度、正确的三观、流畅的描述,是他们受欢迎的原因。
她想若自己也出版一本会如何,又立马打消念头。《古事》杂志离自己越来越远,放弃比赛就是放弃了选择,现在把学业弄好才是首要任务。
又想起那晚的后续:
【叶挺宇因为薛然然的怼,尴尬说:“哎呀,我也就是发表下意见。”他对薛然然的突然生气,脸已红到没法相看。
陈楚言说:“那就这么说定了,你就是孩子的干妈,不过不知道孩子的干爹会是谁?”她打趣看一眼薛然然,又看一眼叶挺宇,故意露出烦恼的表情。
薛然然打断她。“想这个干嘛?重点是你要在东成留下,再说了,你不在东成,你难道和大神两地分居啊?”她觉得陈楚言就是太谨慎,说话也小心翼翼。
当然大多数时候陈楚言的话,她都觉得特别有道理,而且特别准。就像陈楚言每每说她考试能过,成绩不会很差一样。她上学期通过努力,真的达到理想成绩,名次也达标。
老薛送的礼物十分衬她心意,来学校读书的动力也更足了。通过假期的实习薛然然更知道了工作的不易,学习起来也更有劲了。】
陈楚言回到宿舍,看她正做着学习计划,十分好奇。“然然,怎么这么用功?还做起规划了?”
“还不是跟你学的?没办法,我现在被老薛架着脖子,不努力都不行了!”
“叔叔提什么要求了吗?”
“那倒也没。就是我看他整日的忙,我又帮不上。还有我家就我一个孩子,我不分担不行。”
“我们然然懂事了!”陈楚言在她书桌前靠着,观察着她。
薛然然忧伤地说:“哎,我不努力老薛老了还能靠谁?再说我在酒店实习,才知道工作是有多难,有些客人故意刁难,我还只能忍气吞声、陪笑脸。”她露出无奈的表情,却不生气。
她家经营各种生意,其中一项就是连锁酒店。因为受大环境影响,近一年的生意极差。又因为资金上的断链,新产业的发展也受到影响。她虽不太了解具体情况,但假期看老薛回来时表情复杂,多少是担心的。老薛总是安慰她,时常发生的事情,平常心对待。但因为酒店生意低迷,她心里也焦灼了一些。
陈楚言想起一事,犹豫着说:“然然,我想问个问题。”
“什么?”
“你为什么没有学管理?学的是金融呢?”她把萦绕脑海的疑惑问出来,心头一紧。
薛然然好像一直等着问题,“其实两个专业也是有相通的地方,但是我……”
“怎么样?”
“但是我那时候比较不懂事,固执的想走自己的路选择了金融。我的同学那时候出国的出国,继承家业的继承家业。我当时不懂事,觉得我就是不要走他们给我铺的路才帅。”
“那后来怎么又想通了?”
“这还不是你的功劳?”
“我?”陈楚言吃惊。
薛然然起身拉着她的手,将她安置于自己的椅子上,自己则靠在柜门旁,“对,你。”
“我什么时候说过什么话?”
薛然然看她紧张,十分好笑。“你紧张什么?我要感谢你呢。”
“感谢?”她觉得更妙了。
“对,感谢。你听我说。”薛然然双手抱于胸前。“你知道国外的那位吧?我的单恋?”
“嗯,知道。”
“他后来和我联系过一回。他说他后悔去国外了。倒不是压力大的问题,而是没有选择家里给他安排的路,可家里出了些问题。”
“”
“我不是说留学不好,或者大家选择自己的路不对。而是,他家里出了状况,他却一直无能为力,帮不上忙,他显得很后悔。”
“……”
“我那时候那么难过,你安慰我,鼓励我,我就想,我真的应该多多考虑父母,考虑家族,他们创办公司不容易,花了很大的心血,我应该守护的。”
“……”
“虽然我那时没有考虑到员工的层面,格局没那么大,但是现在有所领悟,也想明白了。”
“你真的长大了呢!”陈楚言像看自己女儿成长起来的欣慰着。
薛然然一脸害羞,“哎呀,长大什么?要学的东西太多了,真是不学不知道。我现在既要保证学业,还要抽空学习管理。不过学金融也很有帮助,你不觉得吗?”
陈楚言对于这个说法十分认同。“那肯定有帮助,东大的课程哪门是虚的?”她冲薛然然一笑,走回自己的位置,转头再看她继续认真的模样,忧伤爬上来。过去的薛然然大大咧咧、无忧无虑那么珍贵;曾经的薛然然经历太多已然改变;原来的薛然然没心没肺、天真烂漫已经渐行渐远。
她想起周慕寒。他的工作应是也遇到过瓶颈、困难、不顺的时候,他应是在无数个日夜里煎熬,伴随同事们的艰辛,才有今日的成就。每个人的光环都伴随着不为人知的努力;每一次的成功绝非偶然的出现;每一天的努力一定配得上自己的心安。
她拿起他送的书,随意地翻了翻,又看了看手机屏幕,冲动的想法在脑海浮现,发了条问候消息,嘴角上扬了一些。她不断盘旋计划着,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笑意越来越浓,直到周慕寒的电话响起,她才收了收嘴角,好听的声音送出去。
“是不是很忙?有没有吃东西?”
周慕寒说:“嗯,有些忙,食堂师傅的手艺很好,我没有错过。”
“那就好,再忙也一定要照顾好自己的胃。不要太劳累。”她词穷到啰里八嗦。
“女朋友的话必须听着。有没有其他吩咐?”
“哎呀,没有啦,”她想着他可能又要忙,“那不打扰你工作了。”
周慕寒从办公椅起来,走到落地窗前,“虽然还在公司,但是不忙,就是一些杂事,再陪我聊会儿,我才有动力。”
“那……你有没有……”她因为还在房间,故意拖长了音。
周慕寒笑着问:“怎么了?有没有什么?”
嗯,有没有……”她走到阳台上。看向清心苑的一株株寒梅,脸有些微红,“想我。”嘴巴紧抿。
周慕寒未有一丝犹豫。“当然想。白天、晚上,睡觉都想。就是吃饭、做梦都想。”他说的话其实不算有水分,除了重要的谈判时需要注意力集中,其他时候都十分想念。
“我也想你。”她未等周慕寒问,直接将心声吐露。害羞地将双手扶着栏杆,观察着广场。害怕过往同学看过来,又将身子转到了里面。想着这样的表达也许能让他工作更有精神,厚着脸皮说出。
周慕寒开心不已。“那过几天见面,我们会不会得相思病啊?还要好几天才能见到,真是艰熬的一天天。”
陈楚言憋着笑控制不住,索性任其放肆。她搞怪地说:“两个病人见面,可如何是好?”
“没事,放心,你要知道”他在陈楚言忐忑的等待中,悠悠一句:“我们互为解药。”
陈楚言觉得这一定是全天下最动人的情话了。她想将它记录下来,将过去他说的每一情句放在一起,做成册子。册子的名称她都想好了,就叫作——周氏语录。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