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围变幻时,几人腾身而起,落在沼池旁的窄岩上。
那裴公明生得略胖些,脚下不能立稳险从窄岩跌落,幸得旁边华莲伸手挡住。
裴公明惊出一身冷汗,拿手拭额上汗珠。
几人凝望沼池,但见烟波浩渺,难知其宽。又往下视,见其色黑如砚,浑似一体。
有滔滔浪响。
水却不动,很静。
几人留意水面和四周,突然鼻中闻到一股浓郁香气。
“你怎么了?”只听阎丹罗脆生生的声音道。
几人望去,只见翁卷双目沉沉,似有昏厥之象。
翁卷努力睁开眼睛,“丹罗,我……我没事,你别担心……”阎丹罗看一眼,转过身嫌弃道:“真没用。”突然阎丹罗紧蹙眉头,一只手抚上太阳穴,向后踉跄了一下。“我怎么了,我的头好疼好晕……”,说完软倒在窄岩上。紧接着殷红素,先前的那只傀儡也出现了同样的症状。
华莲和裴氏兄弟急忙俯身察看,与此同时,浪涛声越来越响!只见一只巨大的食人花跃浪翻波自水中而起!
“呼啦!”黑水拍岸。裴公逸和裴公明忙举袖遮挡。一睁眼,发出“啊”的叫声,只见了耳边血盆大口般的花头!
钢牙森森,口红如丹!
却退下了。
只见华莲和裴公景举剑朝那两只花头刺去,紧接着结印朝主花头打去。食人花后退几步,荡起涟漪。突然“哧啦”一声,裂出九只花头,九头攒环一处,伸向阎丹罗翁卷他们!
九头又裂,窄岩边到处都是食人花!华莲裴氏兄弟一边自保,一边顾着阎丹罗和殷红素等人。
裴公明和裴公逸已昏沉沉乱刺了,背后的食人花悄悄逼近,张开血盆大口就要朝他俩肩头咬落。危急中,只听“喀喇”声响,那花头跌落下来。裴公明和裴公逸转过身,看见华莲和裴公景,口中叫了声:“二哥,华莲。”昏过去。华莲和裴公景急忙上前扶住,一面砍杀食人花,一面回护着几人。
华莲和裴公景虽能一边回护几人,一边抵抗食人花,可这般下去难保不力气耗尽成为恶花之食。
华莲和裴公景相看一眼,显然已想在一处。只见二人收了剑,慢慢朝后退几步,果然那食人花渐渐自水中浮出,密密麻麻爬上来,华莲和裴公景望去,只见满池的红口钢牙,心中不觉恶寒。
华莲和裴公景一动不动,待那些食人花张口咬下时运剑斩下,剑下处,沼面金光一片!
食人花朵朵落地,只听一阵水响后,食人花没死在水中。
华莲和裴公景长舒口气,收剑环顾四周。突然裴公景闷哼一声,摔在地上。华莲惊呼出声:“裴兄!”裴公景按住小腿,一时间痛得满头大汗,只见裴公景小腿处有几个血窟窿。
窟窿边的皮肤在一点一点地开裂!
裴公景痛得脸上青筋都暴了起来,低头抓紧华莲道:“华莲……我的两个弟弟就拜托你了。”华莲神色忧焚道:“裴兄,你别说话。我这就助你将花毒驱去!”裴公景摇了摇头,拉住道:“华莲,不要为我耗费你的修为……你还……还要自保……”说完,昏了过去。华莲焦急大喊:“裴兄!”却再没有了回应。
华莲将自己的修为度入那伤口。良久,裂痕终于不再蔓延。
华莲心中略定,撕下纱衣将裴公景伤口裹紧,回头望向沼池。只见沼池阴阳布合,冷雾凄凄,无限傀儡高束其中,心道:“出口究竟在哪儿?会在水中吗?”
华莲决定去水面看看。
华莲身似微风,立在空中,定睛观看。此时天上的月亮圆如玉盘,月光泻下,成一道光柱。
华莲目光望向头顶皓月又扫向水面。只见水中钉傀儡的木桩深不见底,木桩周围隐隐浮着黑色物什。
是游离的黑花,花刺尖锐地竖着。
黑花微微摇曳,华莲定睛凝视。一滴汗顺颈而下,滴在水中。华莲目里一惊,在空中急翻后退,黑花跃出堪堪擦面而过!
黑花一击之下,沉回水中。华莲心下一惊,心道:“好险啊。”华莲定了定神,待水面平静后,轻轻落下来。
脚下沼水静如镜面,不起一丝涟漪,丝丝黑气在脚下浮生,竟要将他拖下去!
华莲一动脚,竟觉脚下似生千斤巨石,黑气渐渐有了轮廓,竟是人的手!一时间,又闻一片哀嚎之声,整个沼池的水动起来,水面上泛起巨大的漩涡!
华莲当即身子后仰,向后急滑,摆脱脚下束缚。
华莲跃到木桩上。
“你赔给我,你赔给我!”一个女子化出水面,只见女子面如□□,嘴涂红丹,发梢倒竖向天,露出惨白的牙齿痛心凄厉地朝华莲道。
女子朝华莲扑过来!
“你放走了他,你害得我放走了他,我们再不能见了,不能见了……花刺钉了他千年,千年,唉,爱恨难辨啊。”
女子停下来,跪倒在水面,眼中流出血泪。华莲惊诧不已,呆呆立在木桩上:“你……我放走了谁?”女子抬起面,眼中泪光闪闪:“一厢情愿啊!”说完女子竟自杀在水中,消失了。
华莲只觉一股香气入鼻,摔下来倒在水面上。不沉,是女子的善心。
不知过得多久,华莲醒过来。
周围隐隐异动,华莲站起凝神屏息。四面相看,但听得无数异声汇入耳朵,脚下的黑水翻涌起来。
链动之声,蓦地华莲朝木桩林跃去,足下使劲,将一木桩踏入水面。
那木桩与月正对着,也是黑花出水的地方。
安静了。
华莲喘息着,抚了抚额上汗珠,再不敢停留,转身正待离开,却觉眼前一道刀气自水中劈来,华莲侧身急躲,一缕发被削落水面。
沼池漆黑一片,华莲再不停留,飞身跃向窄岩。
窄岩上几人昏迷着,华莲眼望沼池,想方才刀气和女子说的话。
残存的香气令华莲昏睡过去。
又不知过了多久,华莲醒来。刚一动作,殷红素手执长剑将剑尖抵上他咽喉。华莲抬眸诧异道:“姑娘是何意?”殷红素凄凄道:“只有你死了,公子才能无恙……不,是我们都死了。”说着刺下去。华莲两指夹住剑,慢慢站起道:“你家公子居心叵测,视人命如草莽,连你也恐是他其中一环,殷姑娘又何必助纣为虐?”殷红素惊疑地打量华莲:“你……你没有受伤?”华莲道:“没有,我还要保重自己救我的朋友。”殷红素眼中突发异光,挺剑直刺,华莲任那剑穿指而过,即至近前,手腕一翻,夺她长剑。
殷红素左手一翻,一柄短剑又刺华莲手腕,华莲急退。殷红素一见,连刺数剑。华莲道:“殷姑娘,难道非此不可吗?”话音一落,只听殷红素闷哼一声,手上短剑跌落在地。这时裴公景等人悠悠转醒,问道:“发生什么事了?”华莲见他们醒来,欣喜道:“裴兄,你们没事了。”几人相视而望,眼中皆有大难不死的喜悦。裴公景望向地上剑刃和殷红素,担心道:“华莲,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华莲略一沉吟,摇了摇头道:“没事,裴兄我们商量怎么出去吧。”殷红素望向华莲,眼中生了诧异,又怔怔地望眼前,不知所思。阎丹罗脱开翁卷的手,眸光望向殷红素和地上长剑,心里突起一个念头,不禁惊恐地睁大双眼。
月光冷冷地照着沼池,天黑得诡异。
因害怕黑暗,月光就成为唯一之救赎。
裴公逸手执火云箭,回望道:“真的要射吗?”这火云箭是闻人隐送给他的,他不喜欢他的弯月金刀,反对这火云箭格外上心,一学就会,还被闻人逍认做外姓弟子,与闻人隐结成金兰兄弟。
华莲、裴公景等人齐点头,裴公逸搭箭开弓,对准天边月亮,身子一跃而起。阎丹罗的心跳在嗓子眼,“小鬼,你可要射准啊!”语未落,三箭已发出去,只听“碰”的一声,月碎在水中。顷刻之间,沼水淘淘横流,周围石壁碎裂,露出梅风岭原来样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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