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司燃很快就回来了。

    回来看到温诗槐和谢屿一站一坐,各管各的在玩手机,气氛有点怪怪的。

    但贺司燃喜欢看他们这样互相生疏的模样。

    比起刚刚两个人一同走回来时的和谐,现在要顺眼多了。

    贺司燃直接走到温诗槐身旁,朝她弹了下舌头,坏坏的引起她的注意。

    温诗槐闻声抬头看他。

    贺司燃:“我给你报仇了。”

    “哦。”

    贺司燃:“……”

    这个平淡的反应不是贺司燃想看到的。

    他继续吹嘘邀功,“你没看到贺明月那落水狗似的样子,差点没气疯了。”

    “……多少年没见她气成这样,果然还得是我出马!”

    “……小诗,你都没看到,刚刚贺明月差点扑上来把我脸都挠了。”

    一句连一句,都是贺司燃的独角戏。

    得不到温诗槐的回应,他脸上眉飞色舞的神色也淡了下去,“温诗槐!”

    “知道了,谢谢你。”温诗槐总算有了回应。

    但这简单的一句道谢,在贺司燃听来,简直敷衍到不能再敷衍。

    贺司燃“砰”地重重往椅子上一坐,自嘲道:“我真是贱的!”

    温诗槐玩手机的动作一顿,却还是没说什么。

    她知道贺司燃给她出了气,于情于理,她露个笑脸总是应该的。

    但不知道是不是受了刚才谢屿那番对话的影响,她一看到贺司燃,就想到他和温妤那些过往的纠葛。

    贺司燃看似一直在拒绝温妤,但也从没有断了温妤对他的念想。

    如果真的只有温妤一厢情愿,倒贴贺司燃的女人多了,也没见他一个一个都带去开房。

    从前温诗槐不肯承认,温妤对贺司燃也是特别的存在。

    现在却不能闭眼装瞎了。

    男女之间的事,如果真的发生了实实在在的亲密关系,就不可能有一方完全清白无辜——尤其是男方。

    就像她自己跟谢屿之间,那几次亲密事件,也都是在谢屿的强势主导下发生。

    温诗槐从前最喜欢贺司燃的笑容,不仅仅是单纯的阳光俊朗,而是带着点痞坏和唯我独尊。

    永远有三分少年气。

    但他早就长成男人了。

    贺司燃不仅可以跟温妤暗度陈仓,在温诗槐拒绝他的这三年里,他身边更是从没少了女人。

    他换女伴很快,鲜妍靓丽的花丛中过,对外却号称只为温诗槐停留。

    温诗槐暗道,贱的人又何止是贺司燃一个?

    气氛静默了很久,被谢屿的声音打破。

    “贺少,车子我已经查完了,你现在有心情听么?”

    贺司燃长腿架起,点了根烟,“呵。还真被你查出来了?”

    他爱答不理的态度,估计没从温诗槐的打击中脱离出来。

    但更多的原因,是他压根不信谢屿的说辞。

    面对质疑,常人急于证明或吹嘘的反应,在谢屿这里一概没有。

    他只淡淡地“嗯”了一声。

    有底气的人,才会这样沉静。

    贺司燃又抽了几口烟,没等到这位“师父”主动说,像是还在等他问。

    贺司燃不是沉得住气的性格,“啧”了一声,“到底什么问题,你倒是说啊!三棍子打不出个响屁,还要要等本少爷敬烟请教你?”

    谢屿:“敬烟就不必了。”

    贺司燃噎了一下。

    敬烟不必了,那就是真的在等他请教?

    贺司燃嗤笑一声,自我反省是不是太过于礼贤下士?

    这个修车工不就是赛车技术好点,他对这人太客气,都让他狂上天了!

    贺司燃站起来,正要拿他出出气,谢屿就让他跟自己走。

    贺司燃跟着他来到车前。

    破败的车前盖掀着,谢屿指着一处让贺司燃看。

    贺司燃扫了一眼,“这什么?不是刹车片么?这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刹车片坏了。再说,如果不是刹车出了问题,我怎么会撞到墙上?”

    谢屿言简意赅地强调,“不是刹车片,是刹车碟。”

    “刹车碟?”

    谢屿告诉他,像这类高档轿车,一般采用四轮碟式刹车。

    贺司燃的车自然也不例外。

    但是这辆车,却被换上了两轮碟式刹车。

    四轮碟刹需要更大的踩踏力量和油压,换上了两轮的,就容易造成刹车系统失灵。

    这个问题,细心一点的检察人员也能发现。

    但谢屿却取下了那个刹车盘,下面的刹车碟已经发生了沿晶断裂。

    “你的刹车碟……”谢屿顿了顿,“是定制的。你可以找专业的人去检验,是不是加了砷、锑、锡这些元素。”

    贺司燃的表情越来越凝重,情绪也焦躁起来,“你说的这些我不懂,你只要告诉我一个结论!”

    谢屿道:“你的车每天在开出去前会有专人检查,这么多天,晶体早就发生了变化。那个人不可能发现不了。”

    所以,贺家那个专门查车的人一定有问题。

    刚才谢屿在温诗槐耳边说的是,“对贺司燃动手的,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是贺家人。”

    温诗槐听完这句话,当时就说了一句“竟然是她”。

    谢屿拿着那个刹车碟,在日光下眯着眸看了半晌,眼底深沉而冷漠。

    过一会儿吐出一句,“根据我的经验,你的车最后一次开出门,刹车碟发生沿晶断裂到完全失能,行驶路程应该在20-30公里之间。你或许可以思考一下,出事那天,从家里出来后的30公里行程内,停过什么地方。”

    最扎心的那句话,谢屿没点破。

    如果中途没有停过其他地方,动手的人应该就是出门前,也就是贺家车库。

    贺司燃的脸彻底黑下来。

    他一拳砸在钢板上,立刻凹了一个洞。

    “够了,你别再说了!”贺司燃低斥道,浑身的低气压十分骇人。

    一旁静静站着的温诗槐,忍不住担忧地叫了他一声,“贺司燃!”

    谢屿沉默地看着她上前一步,与贺司燃交换着眼神。

    贺司燃原本正要爆发的怒意,被温诗槐一个眼神安抚住了。

    那个对贺司燃下黑手的贺家人,连温诗槐都能一下子猜到,贺司燃本人怎么可能想不到?

    贺司燃那欲要爆发却又强忍住的情绪,证明他们对这个人的感情都很复杂。

    贺司燃闭了闭眼,流露出几分脆弱,“小诗姐姐……”

    男人适当的脆弱,最能激发女人的母性。

    至少谢屿看着温诗槐,表情已经有了几分软化迹象。

    贺司燃搓了一把脸,消沉着声音对温诗槐道:“小诗姐姐,你能不能单独陪我一会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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