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屿回家的时候,天已经黑了。
他提前跟温诗槐说过晚上有应酬,让她自己好好吃饭。
结果到家的时候,只看到桌上放了个楼下面包店的面包。
吃了一半,大概是不合胃口,她就放在那里了。
谢屿走进书房,看到温诗槐正在加班,连他开门的声音都没听到。
看到谢屿走过去,还隐隐吓了一跳。
温诗槐松了鼠标,向后靠进椅子里。
长时间的埋头工作,没有放松,肩颈都隐隐酸痛。
她抬手揉了两下,谢屿就走了过来,站到他身后,自然地接替温诗槐手的位置。
谢屿的手大而有力,他给温诗槐按摩的力道比她自己那不痛不痒地揉两下要大得多。
“嘶,轻点。”温诗槐不吃痛,在谢屿的手背上拍了一下,“好了好了,别按了。”
谢屿扫一眼她的电脑屏幕,“忙什么?”
说到这里,温诗槐把今天蓝山资本来访的事说了。
听完她说的话,谢屿脸上的表情很平静,一看就是知情的样子。
“谢屿,是你让他们来投资我的吧?”温诗槐确认道。
谢屿的手还是搭在她的肩上,力道小了很多,随意地应道:“嗯。”
“你怎么不提前告诉我……”
谢屿:“昨晚就告诉你了。”
温诗槐:“……”
昨晚,谢屿确实提出了要投资故诗,还要求她把事务所的名字换了。
但温诗槐当时只以为谢屿要个人给她出点钱,算是支持一下她的事业。
没想到却弄来了这么大的阵仗。
更夸张的是,蓝山资本今天都来了,肯定是他早就安排好了,结果他前一天晚上才说。
这也就“提前告诉”她了。
这叫通知,不叫商量。
温诗槐的沉默让谢屿以为她不高兴了,问她,“你不喜欢这样?”
傻子才不喜欢!
温诗槐弹了下电脑屏幕,“那我这是在干嘛?”
加班加点地弄投资项目书,不就是因为想要积极争取蓝山资本的投资吗?
谢屿喉间沉下一下,“不用这么用功。”
温诗槐也很清楚,这笔投资,也就是谢屿一句话的事。
但该她自己做的事,她不会懈怠。
“谢屿,谢谢你啊。”温诗槐把原本下午要说的话说了出来。
谢屿却道:“我看好你们的事务所,所以才投资。不仅仅是因为我跟你的‘私交’,你不用有压力。”
私交就私交,他还着重了语气。
温诗槐的小脑瓜一晃,总觉得“私交”这个词在他这里,表达的是一种体位。
忍不住耳后一热。
“什么啊……”她嘟囔了一句。
“不过我的条件不变,一是把贺司燃蹬了,二是把事务所名字改了。”谢屿语含霸道。
温诗槐一下回头。
鉴于谢屿还是站着的,她不仅需要回头,还要仰头看他。
谢屿原本给她按着肩膀,她这个姿势,怕她累着脖子,手也就顺势移到了她后颈处。
轻柔地捏着后颈。
温诗槐的面部表情微微放松下来。
谢屿垂眸看着她,唇边一勾,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家里的猫也很喜欢谢屿揉它的后颈。
只要他一揉,哥哥就会舒服得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眼下的温诗槐虽然没发出任何声音,但表情却跟“哥哥”一样可爱。
“我不想改名字。”温诗槐说话的声音并不强势,还带着几分软软的。
不仅仅是因为谢屿的手替她按得很舒服,还因为人家很快就是事务所最大的投资股东,得罪不起。
谢屿微挑了挑眉,那点不满意尽在不言中。
“我说了,我不是那么大方的人。”
“我知道。”温诗槐试图跟他讲道理,“这个事务所是贺故深一手创立的,你就算改了名字,也改不了它的历史沿革。你如果真的这么介意贺故深的存在,仅仅是改名字的话,就是抓小放大了。”
谢屿似笑非笑道:“你说得很有道理。”
“如果你愿意换个工作,这家事务所我可以替你请专业的经理人来管理。你每年拿分红就可以了。”
温诗槐颇为泄气,瞥他一眼,把头转回来不说话了。
这些年,大事小事都是她自己做主,连温正平的指手画脚她都不会听。
更别说现在谢屿还不算她的什么人呢。
谢屿淡淡地问她,“你很喜欢现在的工作?”
“喜欢啊。”温诗槐回答他。
然而,谢屿却听温诗槐自己说过,并一直记得,“你这些年一直学的是舞蹈,最喜欢的事业也是跳舞。”
温诗槐的肩膀不自觉地耷了一点下去。
因为谢屿的手一直在她肩上,所以这细微的动作,他也察觉到了。
“你知道的……”温诗槐声音微微泛苦,“我以后跳不了舞了。”
那次谢屿就看到过温诗槐跟腱处的伤口。
那是当年那场车祸中留下的。
现在这份工作,说不喜欢,她也已经在这个岗位上做了三年多。
人是会有惯性的,再加上她对贺故深的怀念,她觉得自己能坚持做下去。
谢屿又想到了温诗槐跟腱处那道狰狞的伤口。
她说是车祸中受伤的,但明眼人都能看出来。
那不像是车祸里造成的伤口,像是被人为用利器割开过的。
而且伤口很粗糙,应该没有得到及时的医治。
谢屿之前看出来,却没有多问,他不是这样探究心重的人。
再说,温诗槐自己都坚持说是车祸中受的伤,大概是不愿意让人知道真相的。
像她这样娇生惯养的千金大小姐,身上带着这样不符合身份的伤口,大概就是因为遭受过不愿启齿的痛苦。
谢屿的心脏窒了一窒,低声问她,“这些年,没再找人看看?”
温诗槐语气不明,“已经这样了,也不影响走路,就没再费那个事。”
只不过是不能跳有难度的舞蹈了,这也没什么。
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至少她在车祸里捡回了一条命。
两个人的沉默里,谢屿转了个话题,问她晚饭吃了什么。
“……面包。”
而且才吃了没几口。
这一晚上的班加下来,她已经饿了。
谢屿告诉她,自己带了那家酒店自制的几个甜点回来,问她要不要吃。
温诗槐抿了抿唇,别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才道:“不吃。”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