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军归来,一直藏在营地医帐里的郭将军总算被抬了出来,阿史那将军看了一眼后就叹息道:“收殓了吧。”
郭小将军也被扶着出了医帐,他这才知道他爹当时就阵亡了。
虽然父子间一直有争吵,但这一刻郭小将军还是很伤心,眼泪簌簌而落。
白善和白二郎几个站在他身边,见状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别伤心了,好在王城重新夺回来了。”
不然那可是大罪。
白二郎连连点头。
白善见他哭得脸色发白,捂着胸口似乎难受,连忙扶住他道:“别伤心了,你身体里还流着我们的血呢,要是伤口裂开了大出血,我们还得再给你输血。”
白二郎想到他被抽掉的血,立即打了一个寒战,“不了吧,我看他好了很多。”
刘焕则有些担忧,“还是让周满给他看看吧,万一真出事了,我们的血不是白费了?”
郭小将军听着他们在耳边叽叽喳喳的,突然就不是那么伤心了,他抹了眼泪,又看了一眼躺在木板上的父亲,抽了抽鼻子道:“我没事儿了。”
阿史那将军指派了一些人将郭将军的尸首运回西州,同时护送郭小将军等一批伤兵先回去。
他道:“你们伤口好一些了就启程,务必要将西州稳住。”
至于龟兹这边,阿史那将军已经从龟兹王的一众亲戚中挑选了一个来继承龟兹王的王位。
他是龟兹王的堂弟,叫叶护,他被从大牢里提出来,阿史那将军一说要立他为王,他立即主动投效把龟兹王给杀了。
于是阿史那将军将龟兹王城的百姓都聚在了一起,宣示吊民伐罪之意,直接将龟兹王的罪行昭告了天下。
同时,从南城门逃出去的残兵和突厥军被伏击的消息也传回了王城,俘虏了士兵八百余人,当军队将这些人押送进城时,王城震动。
才当上龟兹王的叶护更加老实,和王城的贵族官员们一商量,干脆给他们凑了一批粮草,还送了许多贵重的礼物。
白善他们抬进王宫的两箱子金银珠宝转了一圈后又回到了阿史那将军的手上。
阿史那将军将金银珠宝收到了战利品中,还登记造册,等回去,这些东西是要上交国库的。
而已经被李将军收入囊中的他没过问,更没有对白善他们将大部分战利品分给将士们发表意见。
在他看来,他们这次分发战利品和以前侯集郭孝等人藏匿战利品是不一样的,为激发士气,这些都可以接受。
分了不少金银的安西军们见大总管没有追究的意思,悄悄松了一口气,将自己分到的好东西藏得更隐秘了些。
而已经阵亡了的,他们的东西会由他们的同袍共同管着,等回去会找机会寄送回家里。
谁都有可能战死在沙场上,这些都是大家一早商量好的,上面且不说,但同袍们彼此的私情,没人敢私吞。
李将军等了两天,发现阿史那将军果真没有追究的意思后就拿了五个盒子来找他们,他将盒子塞给他们,笑道:“周大人,白公子,这是给你们留的。”
东西是在白善他们走后分的,毕竟要激发士气不是。
当时李将军就特意给白善他们留了一些,他们进王城做内应才是最危险的,死了自然要给些战利品,活着更得给了。
这次攻城他们可是首功,一个一个身份又不简单,回京以后必定前途无量,这点儿东西少了谁也不能少了他们呀。
白善看到这些东西,迟疑了一下便收下了。
大家打开看,满宝和周立如都是一匣子的首饰,别说,还挺好看的。
白二郎也喜滋滋的看了看,拿出一匹玉马,“别说,王宫里的东西就没有很差的。”
白善也仔细的看了看,欣赏过后就一脸肉痛的让大吉拿一个大一些的箱子来,然后将东西倒了进去。
他看向几人,示意他们倒进去。
刘焕就往里倒,满宝连忙道:“你轻一些呀,万一磕坏了怎么办?”
说罢一边心疼,一边一样一样的往里放,白二郎也很不舍,“真不拿呀。”
白善就拍掉他的手,直接将盒子里的东西都放进箱子里,他道:“以后想要我们自己挣就是,不该拿的东西不要拿。”
周立如最不舍,摸着盒子问,“小姑,为什么别人都可以拿,我们不能?”
满宝道:“我们和他们不一样,他们……”
满宝顿了顿后道:“他们的军饷不足,粮草也偶有被克扣,因为大环境下默认的规矩,户部给他们的军备从来都是不足的,所以他们的吃穿基本看主将的能力和良心。”
“安西军能力不差,有战利品,但郭将军很少给下面的人,所以安西军很穷,这些东西他们拿着不亏心,我们却不行。”
这么一说以后满宝再把手上的东西放进箱子里时就不心疼了,她道:“而且我们的身份也不能私吞战利品,你看侯集,他当初和太子闹到不死不休的地步,起因不就是他私吞了许多从高昌国缴获的金银珍宝吗?”
满宝道:“别看这是约定成俗的规矩,但也要有度,郭孝就是因为没有度,陛下才不喜他,虽然一直用他,却一直未曾封侯。”
玉门关的蒙将军算起来官职还在他之下呢,人家却早已经封侯了,仅从军功来看,郭孝的军功并不次于他,差的不过就是军心这一点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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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定成俗的东西再成了世俗,它其实也是违法的。
周立如一想到侯集的下场,立即将东西放进去了,连连点头道:“小姑你说的没错。”
满宝便笑了笑后道:“当今也不是小气的人,阿史那将军更是谦和,等我们回到京城,陛下肯定有赏的。”
白善也点头,“御赐之物不是更加荣耀吗?”
于是让大吉悄悄的将东西送去给了阿史那将军,让他记入册中,不必宣告于军中,以免已经分了战利品的安西军不安。
阿史那将军也怜惜安西军贫困,他们若是又贫又弱也就算了,偏他们是又贫又强,在战场上冲锋陷阵从不惜命,更显可怜,所以他也悄悄的收了,没有宣告出去,只是忍不住和身边的人道:“不愧是京中盛名的少年英才,陛下果然没有看错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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