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一涧一路把人抱出酒店,拦下了一辆出租。司机见他不方便,热情地下车帮着开车门。徐一涧道了声谢,小心翼翼把怀里的人抱到后座上走到另一侧上车。
“劳烦去晋大西门。”
眼下这状况把人带去宿舍显然不现实,不过他在学校西门附近租了公寓,平时偶尔也会去那里休息,这会儿倒成了个合适的去处。
说来也是沈淼粗心大意,先前穿去梁引家的那身衣裳,走得匆忙没带上,一应证件钥匙什么的都落在了那,这会儿就连去住酒店都不方便。
“好嘞,小伙子顾好你女朋友,可别吐在我车上了。”
“嗯。”简单应声,徐一涧又把所有注意力重又聚焦到了身旁坐着的人,或许是刚才的颠簸让本来已经昏昏欲睡的人清醒了一些。
沈淼缓缓睁开眼,却发现自己在车内,俨然不再是方才的婚礼现场了。自身的警惕心让她本能地戒备身边向自己靠近的身影,抬起手臂,想要阻止他的接近。
啪的一声——
想要倾身查看情况的徐一涧被猝不及防扇了一巴掌,不仅把他打得一愣,清脆的声音在车里实在是响的过了头。
原本安静开着车的司机师傅也没忍住从后视镜偷瞄起两人的状况。
然后就看到,被打的人愣了几秒后,却只是默默把打完他还搭在肩上的手握住,牵着放到膝盖上。
全程没有任何无辜被打的恼羞成怒,就好像完全不在意。
徐一涧抓着比自己小了一圈的手,一手按在打完人之后又变迷糊的沈淼的脖颈,稍一用力,人就倒在了他身上。
倾靠过来的那点重量落在他的肩头。
他就这样微侧着脸,垂眸,视线在身边人脸上流连。
沈淼的脑袋靠在他的肩头,早晨盘的发已经有些松散了,几缕青丝散在她的胸前,半闭的眼,周身萦绕着宁静的气息,难得乖巧而柔软。
徐一涧脸上隐隐泛着麻,酒醉的沈淼力气并不大,除了最开始那几秒微微的痛意,这会已经没有什么感觉了。不过脸颊还是被打得留了片红印,只不过并不太明显。
他的头更低了些,悄悄地在发顶落下一个轻不可察的吻。
私心的,把这个吻,当作方才那一遭自己索要的赔偿。
车停在了西门门口时不过在晚上九点左右。大门处多是进出的学生,一时间有些吵嚷喧闹。
这声音也闹醒了本就在半梦半醒之间的沈淼。
她醒来就发现自己靠在小孩身上不知道睡了多久。窗外这地方看着也眼熟。
“这里是”
“学校西门边上。”
“姐姐喝醉了,”说着手摸到她的后脑,“头疼吗?”
沈淼摇头。
还有点晕,但是并不疼。
摇头摇了一半,突然停住,意识到了目前的情况。
额——这么说来,她是喝醉被小孩带走了。
刹那间脑子飞速转动,把过往为数不多的醉酒经历全部回想了一番,确认自己酒品还算过得去,应该没有太折腾人,才暗暗松了一口气。
这要是酒后失态闹人,尤其还是当着小孩的面胡闹,她只怕是要立马在这大街上找条缝钻进去。
沈淼深吸一口气。
眼下身无分文,而且说是清醒了其实也没完全醒,脑子还是有些麻木,连带着思考也放缓了不少。
没注意到两人紧握的手,也没注意到彼此呼吸之间都可以感知到的亲密距离。
“你想带我去哪”
她带着小孩去过她的住处,这里显然不是,想必是他在校外的住处了。
“我在外面租了一间公寓。”
言下之意,他想要带着她去他的住处。
不过孤男寡女,从前在沈淼家两个人还没确立关系,这会儿话一出口,暧昧的气氛开始在两人之间蔓延。
徐一涧也是一怔,有些懊恼,担心自己这样有些太过唐突冒犯。
正打算开口——
“好啊。”
“带我去你那儿,认得路了今后也好多个地去寻你。”
一番话简直坦荡得不行。她确实也没想那么多杂七杂八的事,她只知道这是现在的最佳方案。
况且,今天她也算见识到了小孩或多或少对于她都有点害怕被抛弃的不安。
她不介意主动走进一些,毕竟口说无凭,她会用实际行动去填补小孩的所有不安。
徐一涧那么了解沈淼,又如何不会明白她的意思。
刹那间徐一涧只感觉心里那最柔软处升起的那点不安被一只温暖的手抚平,心软得一塌糊涂。
他握紧那只手,护着沈淼下车。
公寓离得很近,走了不过几分钟就到了。
“姐姐,钥匙给我一下。”
沈淼一路乖得不行,安安静静地站在人身边,正奇怪为什么小孩带着她傻站在门口却迟迟没有动作。
她闻声抬头。
小孩在和她说话吗?这是……找她要钥匙
她可从没有来过这个地方。
沈淼望向徐一涧的一眼,其中的疑问实在太过明显。
他叹了一口气。
原来这人看着像是酒醒了,实际上还迷糊着呢。
他的外套还穿在她身上,钥匙也在风衣口袋里。
不加解释,徐一涧用行动证明了自己。手伸进口袋里,把钥匙勾了出来。
这下子,沈淼才明白刚才徐一涧的举动。
不同于酒精上头后的热意,耳根有些发烫,好在散着的头发可以遮挡一二。眼前的人也没有任何笑话她的迹象。
徐一涧租的这间公寓并不大,因为没想着带人来,所以原本的两室一厅,其中一间卧室被用作书房使。
虽然不是日日都住在这里,但平时也会雇人经常打扫,所以除了有些冷清以外室内很是干净整洁。
“我给姐姐拿一套新的洗漱用品。”
“不过今天不可以洗澡了。”
“我给姐姐换了床单被套,今天姐姐就睡这个房间吧。”
“姐姐喜欢这款助眠的熏香吗?一会儿睡前可以给姐姐点上。”
“冰箱里东西不多,等会儿睡前姐姐需要喝一杯热牛奶吗?”
沈淼听话,小孩一句一句问她就一句一句应。卸妆收拾完后,换上徐一涧给的衣裳。
简单的棉体恤和裤子,穿在身上很舒服,但无奈两人身形差距太大。不仅是上衣松松垮垮,穿着露出了一片雪白肌肤,裤子也是出奇地长,折了几次才勉强没有拖地,可以自由行走。
等她躺上床,盖着被子,浑身上下只露出一个脑袋,忙得团团转的人才消停下来。
沈淼专注地看着眼前还在给她掖被角的徐一涧。室内暖光的灯光,还有窗外一点听不真切的嘈杂,这样普通,却因为床边这人变得无比温馨。
相较于无数个独自入睡的夜晚,她想,没有哪一刻比现在更加让她安心。
无论是上辈子还是如今,沈淼都是一个再直接不过的性子。想要的东西从不会迟疑一秒去拿,想来想做就做了。
她在被子里,伸出手。
主动地拉住了为她忙碌的人。徐一涧却以为她是有话要说,立马蹲下。
“怎么了,姐姐有哪里不舒服的吗?”
沈淼摇头。
不说话,也不放开手。
过了没一会儿
难得地很快沉入了梦中。
依赖的行为,让徐一涧在静静流淌的沉默中,心跳得越来越快。
一直到确认人已经睡熟,才小心地抽回自己的手,在按停了无数次消息提示后,轻轻走出去拉上房门。
转身刹那,看清了手机里传来的讯息。
[沈家大小姐似乎曾患有精神疾病。]
一句话,让方才环绕他身边的温柔气息荡然无存。
几乎是在看见这行文字的一瞬间,徐一涧的眉头紧拧,嘴唇绷紧。像一头隐忍着,在发狂边缘的狼,下一秒就有可能突然发作,扑上去咬断敌人的脖子。
[说清楚。]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