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寅听到提醒立刻正经起来,假装自己刚才什么都没说,看上去老实的不能再老实。

    隆禧:……

    啧啧啧。

    曹玺已经快六十岁,这些年在江南操心劳力老态尽显,曹寅懂事之后轻易不敢惹他生气,生怕不小心把他爹气晕过去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当儿子不容易,当一个为老子着想的儿子更不容易,他真是太难了。

    隆禧推着小曹同学进去,示意两位老大人该干什么干什么,有什么要打下手的喊小曹就行,不需要打下手就当他们不存在。

    小曹:……

    行吧,他干活。

    可惜他愿意干活,他爹还不放心把活儿交到他手上。

    俩人在屋里转悠了一圈,除了从老徐大人口中得知他们再过四五天就启程前往福建之外,其他什么消息都没有打听出来。

    “年轻人,你为什么不能稳重一点?”隆禧看着旁边的小曹同学,拍拍他的肩膀唉声叹气。

    小曹啊,组织对你非常不满意。

    都二十好几的人了,怎么在大人面前还跟个两三岁的家小毛孩一样,老爹让出去他就出去,这样很没面子的好不好?

    人不能一直当小孩儿,真正厉害的人就算在亲爹面前也能挺直腰杆,小曹这不行啊。

    曹寅扯扯嘴角,露出一个标准的不能再标准的假笑,“要不您再回去一趟?”

    还在亲爹面前挺直腰杆,那是他爹,他在他爹面前什么时候都挺不直腰杆。

    咱也不说别的,有本事去皇上和裕亲王面前说他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看看能不能挺直腰杆?

    呵,要是能肆无忌惮说走就走,离京之前也不至于求这个找那个,跟谁不知道似的。

    小曹同学在心里嘟囔,面上却还是标准的假笑,他保证这小王爷听得出他的意思,他就不明说,他爹就在里面房间里待着,还能在老爹眼皮子底下挨揍不成?

    隆禧:……

    人干事?

    隆禧白了他一眼,双手枕在脑后往外走,“小爷不和不稳重的年轻人说话。”

    曹寅梗了一下,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位爷多大年纪了呢。

    俩人离开衙门,没一会儿就溜达到曹家大门。

    曹寅从到京城当御前侍卫开始就很少在家里待着,每次回来也是匆匆忙忙,江南和京城离的远,一来一回要花很长时间,往年连过年都不会回来,这次难得有机会路过还能顺便在家待几天,比起在衙门里忙活,曹玺更希望他能在家陪陪家人。

    老徐大人也不是不讲情理之人,他老人家觉得俩年轻人跟在身边只会碍事,顺水推舟就遂了曹玺的意。

    他觉得他是烈士暮年壮心不已,皇上觉得他出来办差还能顺便帮他带孩子,他哪儿有那么多时间带孩子?

    还好纯亲王不像他之前见过的宗室子弟那么肆意妄为,虽说也有点想一出是一出,但是人家有什么奇思妙想冒出来只会自己折腾,不会来折腾他这个老人家。

    只要不耽误他办差,顺路带着王爷出京游玩也没什么,反正花的是人家自个儿的钱,正好还能促进一下当地的银钱流通。

    整个京城都知道纯亲王有钱,那么多厂子可不是闹着玩的,每年的进项多的皇帝都眼红。

    要不是当哥的不好意思和弟弟抢东西,皇帝恨不得把东西全扒拉进他的私库里。

    老徐大人在太常寺待了几年,却不是在那里坐冷板凳,太常寺虽然没有太多实权,但不是闲散衙门,要忙活的事情也不少。

    顺治元年规定太常寺隶属于礼部,专门掌管宗庙祭祀和宫廷礼乐,一旦涉及到祭祀,事情就没那么简单了。

    国之大事,在祀与戎。

    祭祀和打仗是放在一起的大事,只要太常寺卿足够上进,太常寺就是能和礼部分庭抗礼的衙门。

    老徐大人身为太常寺少卿,在太常寺有个恨不得天天住在衙门的太常寺卿的带领下那是干劲十足,礼部尚书恨不得躲着他们走,生怕哪天到自家衙门一看,哦豁,活儿全被太常寺给抢走了。

    在他们离开京城的时候,康熙已经在考虑下次调整朝中官员职位的时候直接让礼部的满洲尚书兼任太常寺卿,两个职位落在一个人头上,也省得两个衙门天天斗的你死我活。

    回归正题,总之就是,老徐大人在太常寺干了好几年,太常寺和礼部都是花钱的地方,平时没少和户部打交道,他们虽然见不到户部的账本,却也没少从户部的同僚口中听到哪儿赚钱哪儿赔钱。

    京郊的厂子不少,内务府和工部下面都管着不少厂子,那些厂子除了供应宗室王亲和朝中大臣,闲暇时也会和外面的铺子合作。

    皇家用的东西自然是最好的,民间有钱的大户人家为了买宫里流出去的东西从来不介意花多少钱,要不是想着物以稀为贵,只怕满大街都是印着御用标记的物件儿。

    以他们皇上的为人,他不是干不出这种事情。

    老徐大人感慨的摇摇头,整理好手边的文书低声说道,“皇上让纯亲王跟着去福建,也不知道是好还是不好。”

    “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他既然允了,自然有他的道理。”曹玺不甚在意的回了一句,他不担心这个,只担心他的傻儿子在外面被人哄骗。

    不是他对儿子没有信心,知子莫若父,那小子就没继承到他的本事。

    在京城当侍卫还行,去南边和那些心眼贼多的商人打交道,他怕那小子一出面就被人家给卖了。

    被卖了还帮着数钱,说的就是那傻小子。

    也不知道皇上怎么想的,这种事情让户部的人来干就行,怎么偏偏挑了他的傻儿子跟着?

    他儿子有多大本事他最清楚,让他按部就班的当侍卫然后外放还行,若是不外放,留在京城帮皇上和明史馆的老学究们打交道也不是不可以。

    江南一带多世家大族,那小子自小跟着他在江南长大,别的不说,吟诗作画走人情关系学的都不错。

    结果可好,这才在京城待几年,皇上竟然把他派去福建,还想让他插手海运的事情。

    真是钱多的烧得慌。

    曹玺不知道该怎么评价皇帝的神来之笔,但是他不能不管他儿子,只能在给皇帝写折子的时候提上两句,奈何皇帝就是不听。

    难不成他儿子还有什么他不知道的本事?

    徐旭龄听完笑笑,拿他自己的话堵了回去,“皇上有皇上的考量,他既然允了,自然有他的道理。”

    从京城到江南,他和曹家那小子相处了一路,也算了解那小子的脾性。

    要他来说,老曹就是操心的太多,这也担心那也担心,天天操心劳力才老的那么快,看看周边的同龄人,哪个有他显老?

    他们曹家圣眷正浓,有皇上在背后给他们撑腰,小辈们想干什么就让他们干,趁现在皇上还觉得他们有用,等过些年皇上身边有了新人,到时候就不能想干什么就干什么了。

    后宫和前朝,其实都差不多,过了这个村儿就没这个店儿,干什么都得抓住时机。

    曹玺瞥了他一眼,倒是不介意这人说他老态龙钟,“照你这么说,那小子还挺适合做佞臣。”

    真该让其他人过来看看这人现在的样子,什么清正耿直,这分明是个比谁都明白的促狭鬼。

    “我可没那么说。”徐旭龄乐呵呵应了一声,不再和老伙计闲聊,揉揉肩膀继续说正事。

    他们绕路来江南不是为了让曹寅有机会回家探亲,而是和曹玺商量怎么让江南的富商巨贾主动去沿海的港口城池。

    前些年的迁海令让福建、浙江一带损失惨重,不是说开了海禁就能立刻恢复如初。

    百姓迁回原籍需要时间,当初朝廷强迫所有沿海的居民搬家,有些已经在另一个地方落地生根,人家不一定愿意迁回去。

    家里老一辈没了,小一辈都是搬离原籍后出生的,人家好不容易安定下来,这时候再让他们将千里迢迢的搬家,人家愿意才怪。

    如此一来,让百姓迁回原籍就成了问题。

    不管怎么说,迁回原籍总比让另一个地方的百姓迁过去容易,人都有落叶归根的家想法,只要地方官不拖后腿,很大一部分百姓都愿意搬回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地方。

    这就要看地方官的本事了。

    老徐大人很担心,他相信大部分地方官都会认真做事,但是其中难保会有几颗老鼠屎。

    他们已经不是凭义气做事的年轻人,几十年的宦海沉浮,他们很清楚官场是什么样。胳膊拗不过大腿,很多时候都是身不由己。

    户部拨了近百万两银子来让地方安排百姓回原籍安居,这些银子能有十分之一到百姓手里都是经手的官员大发善心。

    老徐大人见不得这种情况,他那么干脆的答应带上半大小子纯亲王一起到福建,为的就是从层层克扣里多抢些银子回来。

    沿海一带的百姓内迁也不会跑太远,都在相邻的几个省份,只要百姓同意,其实回迁不算太麻烦。

    毕竟没有人会大老远从福建搬家搬到大西北,需要忙活这事儿的只有相邻的几个省份。他们离开京城之前特意去户部要了账本,哪个府州县要拿出多少钱都在上面,谁都别想账本一个样拿出来又是一个样。

    年轻人就要多跑跑,他带着那小王爷亲自去检查,反正闲着也是闲着。

    沿海其实没多大,他们慢慢走慢慢看,一年不够就两年,繁荣的港口不是一年两年能建成的,他们有足够的时间和那些家伙斗智斗勇。

    哈,见过带着王爷去要账的吗?

    马上就要见到啦!

    作者有话要说:隆禧: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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