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
弱弱的声音从旁边传来,打破了水山繁和reborn之间的对峙。
沢田纲吉额头上不住地冒着汗,见两道凶狠的眼神同时扫射到他的身上,忍不住颤抖地“嘶”了一声。
“称……称呼这种事儿以后再说,但是如果现在还不跑的话,一会儿警察就会过来吧。而且,”他指了指在地上昏迷的男孩,表情有些崩溃:“你们不要站在这个晕倒的人旁边吵架啊!”
水山繁被提醒后才反应过来,低头扫了一眼倒在脚边生死不知的人,突然发现了什么一般“咦”出了声:“话说这不是巴吉尔吗,怎么倒在这里?”
巴吉尔,沢田家光的助手,和水山繁年龄相差不大,温柔的性子也很好地包容了水山繁的无厘头,在意大利时二人相处很不错。
水山繁有些惊喜,也不顾和reborn的拌嘴了,蹲下身拍了拍男孩的后背,灿烂一笑:“没想到在这儿还能遇见你,真高兴啊。”
站在旁边的沢田纲吉见此无言了好一会儿,一时间不知该对这份场景作出什么评价,艰难地开口:“不管怎么说昏迷的情况下肯定听不见声音的吧,到是先把他扶到医院再叙旧啊!”
什么情况啊这个人!先不说那薛定鄂的辈分,性格真的好奇怪啊!再想想那个没有手下在身边就会变废柴的迪诺师兄,果然被reborn选中教导的都是些怪家伙啊!
沢田纲吉正在心中咆哮着,忽然听见旁边传来了小婴儿冷冰冰的威胁:“蠢纲,你似乎在想些什么不尊重我的东西吧。”
沢田纲吉一个激灵,反应过来刚想说对不起,就看见一旁将巴吉尔扶上迪诺的车的水山繁凑了过来,一手揽住了自己的肩膀,不客气地呛道:“reborn你这个鬼畜的家伙,这么欺负纲吉会被弟子讨厌的哦。”
沢田纲吉震惊地看着旁边这位敢和reborn呛声的人,心中涌起浓浓的佩服,果然是前辈,就算给沢田纲吉八个胆子他也不敢这么和杀手说话。不过,他心中有些担忧,紧张地回头看向reborn,生怕这个抖s家伙发火,他还挺喜欢水山繁的。
可谁知reborn没有像平时对待自己那样掏枪出来直接就是两颗子弹,反而意有所指地笑了下,鬼知道沢田纲吉是怎么从一个面无表情的婴儿脸上看出笑容的。
“所以呢,你也讨厌我?”杀手慢悠悠地抚摸着变色龙,不急不缓地开口。
水山繁对着他眨了眨眼睛:“所以如果不想被我讨厌的话,就承认我是你的师弟好了。”
reborn压了压帽子,对所谓喜欢讨厌话题避而不谈,淡定开口:“许久不见你这家伙,果然比原来更蠢了。”
他们在这边你来我往,在旁边的沢田纲吉却渐渐痛苦面具。他额头疯狂冒着汗,心中尖叫:这两人在干什么啊?这是在调情吧!调情啊!reborn原来你除了鬼畜还有隐藏的闷骚性格吗!突然暴露出来真是吓了我一跳啊!
而且,最重要的是——沢田纲吉满头黑线:和别人调情的时候,不要揽着我的肩膀啊!不要把我拉进三人行的混沌爱啊!
在迪诺将巴吉尔送到医院后,他们一行人回到了家。在回家的路途中,reborn给沢田纲吉科普了一下同属于彭格列的暗杀小队瓦里安,以及彭格列指环的地位与作用。
沢田纲吉一时间接收了太多信息,大脑有些反应不过来,崩溃地坐在床上抓狂:“所以就这样被莫名其妙的卷入了一场战争啊!”
reborn飞起一脚踹过去:“给我拿出首领的样子来蠢纲,窝窝囊囊的算什么样子!”
沢田纲吉自我消沉了好一会儿,才晃晃悠悠从楼上下来准备吃饭。他这一天的经历过于多彩,让他大脑发晕,急需要补充能量。但他刚踏下最后一级台阶,就听见耳边传来了熟悉的吵闹声。
“再来一碗!”
沢田纲吉的母亲微笑着,好脾气地接过第三个空碗,又满满地打上了一整碗的饭。
沢田纲吉看着十分自来熟坐在自家餐桌旁的黑发青年,直接惊恐地喊出了声:“你怎么在这!”
水山繁和沢田纲吉打了个招呼:“哟。”他咽下嘴里的饭:“来这儿理由吗?”他歪头思考了片刻,正气凛然地开口:“因为我饿了啊!”青年理直气壮地说出这句话,又低头一点也不害羞地吃了起来。
虽然才认识短短几个小时,但沢田纲吉已经摸清了面前这个人脑子不正常的事实,所以只能被迫接受现实,绝望地坐在了桌子边。
想起了刚刚reborn的话,沢田纲吉犹豫地开口问道:“你来这里没关系吗?”水山繁从干饭中抽出空看他一眼,含糊不清地问道:“你指什么?”
沢田纲吉压低声音:“你和刚刚那个银发男人好像很熟的样子,来这边吃饭要是被知道了,不会被针对吗?而且他不会追过来吧!”
话音落下,沢田纲吉却没有得到青年的回应,水山繁看都不看他一眼,还是像原来一样默默地吃着,仿佛没有听见刚刚的问题,让沢田纲吉很是不安。
筷子被放到碗上,发出了清脆的声音,预示着对方结束了进餐。仿佛是什么暗号一般,同样来自意大利的杀手碧洋琪找了个借口将沢田妈妈从厨房中带走,而reborn和迪诺也一直待在楼上没有下来,整个餐厅目前只剩他们二人。
“沢田纲吉。”冷不定听见自己的名字出现在对方口中,沢田纲吉忍不住打了个哆嗦,条件反射的回答:“在!”喊完后的他感到有些丢脸,但还是礼貌地等待着青年接下来说的话。
“你在怕些什么?又在犹豫些什么呢?”水山繁淡淡开口。
沢田纲吉愣了一下,他没想到对方竟然会和自己谈论这个话题,犹豫了片刻才开口回答:“瓦里安那些人很强,我根本想象不到能赢他们的可能。”他颓废地坐在椅子上,低下头喃喃:“而且我本来就不想当什么黑手党,说不定把指环给那个xanxus才是最好的选择。”
“抬起头。”
命令般的话语从那位自见面前起就一直笑眯眯的青年嘴里吐出,沢田纲吉被那毫不掩饰的凛冽气势震了一下,犹犹豫豫地抬起了头,然后一双手就抚在了他的脸旁。
沢田纲吉被吓了一跳,慌不择路地乱动起眼睛:“等……等下!”他有些不自在地想将自己从青年手里解放出来,可却突然撞进了一片澄清的天空之中,一时间忘了动作。
水山繁见手下的少年不再挣扎,直视着对方有些怯懦但深处却暗藏着温柔的眼睛,开口道:“有一个人,也曾这样扶着我的脸与我对视。当时我不理解他这个动作的含义,以为他只是想与我亲近。但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这是交流中最有效的办法。”
“沢田纲吉,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人在面前被打倒,看着被称呼为首领的自己无能为力,看着自己的家人陷入危险,你真的像你说的那样甘心吗?”
“你是首领,是我梦想中最想成为的人,你的家人们全心全意的信赖着你,而你要选择在这里自暴自弃吗?”
沢田纲吉愣愣开口:“我……”
“不用了。”一根手指突然压在了他的唇上,将少年即将要说出的话堵了回去,水山繁收回了自己的手,转身离开。
沢田纲吉喊住了他:“你不打算听我的回答了吗?”
水山繁停下脚步转身,脸上还是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但下一秒却猛然绽开了一个灿烂的笑容:“我已经知道了。”他伸手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沢田纲吉情不自禁地追逐着那抹蓝色,听见对方开口说:“你的眼睛告诉了我答案。”
就在刚刚,他在面前这个少年的眼里,看到了熟悉的火焰。那是15岁的他第一次见到九代爷爷时,那根权杖里燃起的明亮。
彭格列的火焰,是勇气、守护与无畏。
他期待着沢田纲吉的成长。
天色渐黑,水山繁走在离开小镇的路上,他幽幽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都这么晚了,不知道还能不能赶上去市里的公交。”
不过虽然嘴里说着怕赶不上公交,但他脚下还是慢悠悠地走着。
“要走了吗?”
熟悉的嗓音从自己旁边的围墙上传来,水山繁也没转身,只是放慢了脚步,果然下一秒肩膀上就传来熟悉的重量。
他情不自禁眯了眯眼睛,开口吐槽:“我说reborn,我看你现在是越来越适应了。”
落在自己肩膀上的杀手扶了下帽子,懒洋洋回答:“毕竟作为一个杀手,最重要的就是适应环境。”他拉回了一开始的话题:“所以呢,要走了?”
水山繁叹了口气,有些烦恼地抬起胳膊准备揉揉自己的头发,却被reborn一脚踹了过来:“别乱动,我还在你肩膀上站着呢。”
“暴君!”水山繁幽怨地揉了揉自己被踹痛的脸,悄悄抱怨一句抒发自己的不忿。
他抬头遥遥向一个地方看了一眼,嘴里发出感慨:“那边是瓦利安的驻扎地吧,不愧是来势汹汹,火焰都快烧到这边了。”
他双指并在太阳穴处歪头向reborn一挥,鼓励道:“加油啊reborn,我就不适合待在这里了。”
他叹了口气:“虽然当时斯库瓦罗没有反应过来,但他最后肯定会仔细调查我误入战场这件事儿,再加上当时迪诺表现出来对我的熟悉,估计要不了多久就能顺藤摸瓜调查到纲吉是他们的目标了。
不管怎么说,与双方都有联系而且不是彭格列家族的我,肯定不适合待在这里了,不然止不住会被xanxus抓住辫子怎么为难。”
“不过,”他回头与杀手对视,悠然开口:“你刻意追上来的样子也不像是来送别,所以是出了什么事吗?”
reborn挑了挑眉:“不错嘛,比你当年那副傻乎乎的样子强多了。但凡你当年能有现在的一半敏锐,也不会做出那些我都不好意思提的傻事了。”
水山繁:“……喂!”
reborn忽视了水山繁羞恼的表情,自顾自地开口:“总之,彭格列总部有些那边不太对,xanxus这次出来也有些名不正言不顺,整个事件看起来疑点重重,你多加小心,最近别和那边联络。”
水山繁皱起眉毛:“我知道了。”他低声骂了一句:“该死,本来这阵子黑衣组织广纳新人疯狂扩张已经很值得警惕了,没想到内部还要出事吗!”
reborn没有回答,陪着水山繁一起抬头无声仰望夜空,半晌才在群星闪耀下低声呢喃一句:“多事之秋啊。”
回到东京市区内才过了两天,水山繁耐不住每天在家抠脚的无聊,忍不住给萩原研二打电话撒起了娇。
“所以说嘛hagi,我好无聊!好想吃你做的饭!”
萩原研二在电话对面笑眯眯地安慰着,坐在他对面的警校其他四人见他这幅样子,开始窃窃私语起来。
伊达航一脸正直地笑着开口:“是交女朋友了吗?”
诸伏景光有些疑惑地接话:“完全没听说呢。虽然萩原他平时总喜欢往女生堆里凑,不过在感情底线上倒是意外坚守。”
降谷零赞同地点了点头,然后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残念地看向伊达航:“不过,说到女朋友的话题,现在还是不敢相信班长你竟然有一个那么漂亮的女朋友。”
松田阵平听到这里从座位上一跃而起:“不要再提了!不要让我嫉妒班长啊可恶!”
水山繁皱着眉头听见电话那边吵吵闹闹,迟疑地开口:“我说hagi,你是在动物园吗?”他模拟出拉链拉上的声音:“放心好了,我不会举报你从警校翻墙出去玩儿的。”
萩原研二无奈扶额:“不是啦,果然不管过了多久还是不能适应小水山你的脑回路啊,是松田他们在闹啦。”
正在地上滚作一团的松田阵平和降谷零猛然听到了熟悉的名字,动作齐齐一顿,还是松田阵平率先兴奋地一跃而起,从萩原研二手里接过电话和水山繁唠了起来。
“哈!无聊?”松田阵平挠了挠脸,认真地为水山繁思考起了可以排解无聊的办法:“那你就到外面玩一玩喽。”
水山繁在床上懒洋洋地翻了个身:“不要,外面好热,而且不想一个人出去。”
松田阵平吐槽:“你这家伙要求还真多啊。”
旁边的伊达航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突然插嘴进来:“说到这里我想起来,上次和别的班打赌打输了说要拍去游乐园玩的照片你们还记得吗?”
松田阵平搓了搓胳膊,点了点头:“记忆犹深啊,也不知道他们是怎么想出让咱们五个大老爷们去游乐园拍甜蜜照片这种恶心赌约的。”说完,他又情不自禁地打了个寒战。
伊达航双手合十在头顶:“抱歉,今天上午突然接到消息,说我父亲身体出了点毛病住院了,这个周末要去医院陪床,不能和你们一起去了。”
他从兜里掏出一张游乐园的票,递给松田阵平:“但是票已经买了,不用会浪费,正好就给水山君吧。”他笑着你挠了挠自己的后脑勺:“就是不知道水山君介不介意了。”
水山繁从床上一跃而起,恨不得钻到电话另一头:“不介意不介意!我喜欢游乐场!”他语气里的喜悦几乎要藏不住了:“多谢你啦班长!希望伯父早日康复!”
见伊达航笑着感谢了他,旁边从一开始就一直沉默的降谷零开口说了第一句话:“真是期待呢,水山君。”
水山繁听见他开口,脸色不自觉地拉了下来。自从上次和这家伙谈完之后,对方的态度就是准备咬住自己不放了嘛,这次出去玩指不定又要各种试探自己。
但是,为了一起和大家一起去游乐园玩,他可以忍受,反正他也不讨厌降谷零嘛!不欲思考其他,水山繁挤出了个笑容,丝毫不知那笑声透过电波竟显得有些勉强:“哈哈,我也很期待与降谷君见面啦,当然还有诸伏君!”
松田和萩原不着痕迹地对视了一眼,随后便引开了话题,不给他们二人再对话的机会,很快就挂断了电话。
水山繁听见电话里传来的盲音后,随手将手机甩到枕边,缓缓拉下脸上的笑容。
果然不该低估他们的观察力,到底还是察觉到了自己和降谷零之间的不对劲啊。
水山繁面无表情地看着冷冰冰的天花板,悄悄叹了口气,就是不知道目前这他几乎是偷来的平静日常,到底能持续多久呢。
他们约定的日子正好是个晴天。
时间正值夏末秋初,凉风驱散了些许的暑气。天空蓝的发亮,连一丝的白絮都没有,好像一枚被过滤了所有杂质的蓝色碧玉,闪着夺目的光芒。阳光透过路边的叶子,在地上映出了一道道圆形的光斑,被水山繁一颗颗踩在脚下。
他本来是和松田与萩原二人一起出的门,但路上他们突然想起要去买些零食,于是水山繁就先行一步来到了目的地。
毕竟是周末,游乐园门口来来往往的孩子很多。水山繁小心避让着,还笑眯眯地给一个和自己打招呼的小女孩行了个绅士礼,一抬头却发现降谷零正在前边的树荫下盯着他,不知看了多久。
水山繁翻了个白眼,磨磨蹭蹭地走了过去,不情愿地挥手打招呼:“你来的好早,都不嫌热的吗?”他转过头揶揄一笑,拉长声音调笑:“难不成,你还在期望着能跟我有一段二人世界的相处?”
降谷零坦然承认:“是这样的不错。”他很自然地回望过去:“我的确是抱着没准能与你偶遇到的想法才特意早来的。”
水山繁被噎了一下,眯着半月眼吐槽:“你这家伙还真是,该直率的时候藏藏掖掖,不该直率的时候反而直来直去。这可是以后到了职场会被上司讨厌的性格哦zero君。”
降谷零笑意渐深:“叫了zero呢,如果我没理解错,水山君是在讨好我吗?”
水山繁从鼻子里发出哼声:“所以说,咱们今天休战怎么样。”他可怜兮兮地把脸凑过去,眨着自己水汪汪眼睛与降谷零对视:“我可是好不容易出来玩一把,让我好好享受一下假期嘛,我发誓我没有坏心思!”
降谷零也配合地拉长语调:“休战?我也没有特意针对过你吧。”见水山繁有些生气地撅起了嘴,降谷零实在忍不住笑了起来:“放心好了,准备享受假期的可不止你一个。”
他看向远方向这边走来的松田阵平三人,悠悠开口:“顺便说,我当时不是在挑衅,我真的很期待哦,能和你一起。”
水山繁脸情不自禁地红了起来,捂着脸半天才有些别扭地开口感慨:“该说不说,你这家伙在某些方面还很有天赋嘛。”真是不得了的男人。
他深吸一口气,活力满满地喊出声:“总之,出发啦!”
“呕——”
水山繁绝对没有想到,在自信满满地喊出那句宣言不到一个小时后,从过山车上下来的自己就抱着垃圾桶吐个不停。
“没事吧。”温柔的男声从身后响起,一瓶拧开了盖子的水被递到了水山繁面前。水山繁模糊中抬起眼睛,对上了一双柔和的蓝色猫眼。
诸伏景光见青年看了过来,又将水瓶向水山繁那边送了送:“其实吐过之后应该喝些温水的,不过我在附近没有要到,所以只能让你先将就一下了。”他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要不要坐在那边休息一下?”
水山繁被这一声声的柔声细语感动得一塌糊涂,拉着诸伏景光的胳膊眼泪汪汪地看着他:“诸伏君你真好,不像那些家伙们,竟然围上来嘲笑我。”
诸伏景光笑了笑,为自己的友人们挽尊:“其实他们也就是嘴上不饶人了点,估计现在也在找着有没有温水或者热毛巾吧。”
水山繁虚弱地开口:“是吗……”,说实话想象不到。突然,他的视线扫到了不远处的一个东西,浑身一震,“啊”了一声。
诸伏景光紧张地看过去:“怎么了?还有哪里不舒服吗?”
水山繁眼神亮晶晶地与他对视:“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大头贴照相机诶,咱们一会儿去拍照吧!”声音中气十足,完全没有了刚刚虚弱的样子。
诸伏景光:“……”
不是,这人恢复的这么快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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