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楠是在第三天才知道,苏果在她去找池妄求助的第二天便没有来学校,如此巧合,她心底隐隐有个猜测,应该是池妄动手了。
可根本没有先前想象中的那般轻松,心口反而有些沉重,她到底把不相关的人拖下水了,而她自己又是否能成功上岸却还犹未可知。
不知是出于感激还是其他的心思,安楠每天都会去那个阴暗的小屋,每天都给池妄送一碗面或者馄饨,帮忙打扫打扫卫生。
但是安楠几乎很少会看到池妄,他几乎一整天都待在房间里,有的时候会出来窝在沙发上一会,也不搭理安楠。
对此安楠也乐得自在,丝毫不在意。
也从来没有过问他是否出手,就这样心照不宜的和谐相处了几日。
之间她去过几次医院,全部没有进去探看,只是远远的站在病房门口,隔着那层嵌在门上还算白净的玻璃窗上朝里望。
安楠每次都观察很久,久到被许崇发现过几次,拧眉出来让她进去,被安楠拒绝了,又匆匆离开。
几天观察,她能看得出刘静文的病情算是稳定下来了,她也问过医生,回答和她想的一样。
打了镇定剂,几天时间的缓冲也算是安抚下来了,但是不能在受刺激。
脚下无意识踢着路边碎石,那天刘静文癫狂的模样再次浮上脑海,彻头彻尾的疯子,褪去了正常时的温婉贤淑,头发凌乱胡乱的针扎嘶吼,甚至和疯狗一样见人就咬。
心底带颤,这不是第一次,那天是她第二次见证她的病情,比第一次更严重。
二两次都是因她而起,心底终归是愧疚的。
距离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几天,许崇还是有些不放心,拘着刘静文在医院多住了几天。
安楠在学校的时候也终于看到了消失几天苏果,她穿着一身校服,脸上也没什么伤痕,看着和往常没什么不同。
只是脸上在没有挂着以往那层虚伪的微笑来和她热络周旋,反到神色冷淡,只冷冷的注视着她擦肩而过,也算井水不犯河水相安无事。
安楠搂了搂怀里那踏向下滑的作业,用一只手箍着敲门后在拉开,喊了审报告。
办公室里气氛有些安静,透着一句紧张,最里面的办公桌旁站着一个女人,光看背影就眼熟的很。
她这一声报告喊的不响,但是办公室里的人几乎都本能的抬头朝她看了一眼,被对着她的那个女人也不列外。
安楠清楚的看清了她明艳的面容,抹着正红色的口红,黑色大衣搭着黑色高跟鞋,和上上次不同头发没有一丝不苟的盘起,而是随意的散着。
正是那天在池妄家门口敲了许久的门,最后又无归而返的女人。
而她身旁此时正吊儿郎当的坐着一名男生,宽厚的背歪歪扭扭的靠着椅子后背,侧对着女人坐着,安楠能看到他半磕着眼。
许是觉得她的声音熟悉,这才睁眼朝她望来,两人的视线对上,安楠视线清冷,对方也只是草草的扭回了头磕上了眼,如同无欲无求的老和尚一般。
安楠放了东西便出去了,办公室的门被拉动发出吱呀的声响,混着女人肃穆决绝的声音。
“我家这小子脾气还不至于干出打女人这事,这点我很清楚。”
胸腔里的心脏猛的跳动,手上拉门的动作略顿,深深的忘了一眼背对着她的人。
完全阻隔了里头的动静,安楠不知道里头后来发生什么。
虽然她和池妄并不熟悉,但只是浅淡的了解她也知道,池妄虽然看着桀骜不驯一身傲骨,看着不是个好的。
但是那女人确实说对了,他不打女人这一点她可以肯定。
但是又想到前几日他去找他,之后苏果就一直没来,又有点拿不定主意。
办公室里头,在女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坐在上始终闭目一副事不关己态度的池妄终于有了反应。
收了他那两条交叠着的腿,睁开了眼,在一众人的目光里懒散的歇着嘴皮子语出惊人。
“人是我打的。”
之后也不管她们什么反应,自顾着朝外走去。
女子严峻从容的脸上终于有了一丝怒气,一旁的男人看着她,想要开口,却被她抢了先。
“池妄!”
所有人都能听出她语气里的怒意,池妄脚步却没停下。
女子转头前一个看了一眼身旁的男人。
“抱歉,这事明天在谈。”
拿着包,踩着细高跟极有气势的朝已经走到门的池妄追去。
“池妄,你给我站住!”
也不知是不是语气太过凶悍,池妄最终停下了步子。
这会正上课,走廊上倒没什么人,只是不少人一脸好奇被声音所吸引伸长了脖子从窗户往外望。
女人显然也发现了,拉着他到一处偏僻的地方。
“你瞎承认些什么!这是和我唱反调的时候吗?啊?”
对着她那双满是怒意的眼,池妄反到异常的平静。
“我的事,不用你管。”
女人拧着眉怒道:“你有本事别让他们把电话打到我这来啊。”
对着他平静的眼,女人缓了口气,又恢复了先前平静的模样,伸手拢了拢耳畔追他是散乱的发,软和了些语气。
“小池,这事了了,跟你爸回去。”
池妄漆黑的眼眸紧紧的盯着他,轻呵了声,嗓音凉薄,“做梦。”转身阔步离开。
女人看着他背影拧眉,眉眼间多了一丝愁意,最终不欢而散。
池妄没走出多远就在拐角处撞到了熟人。
“听了多少。”
安楠抿唇没答。
池妄却是知道了,对上她她那双清清冷冷的眼,心底的烦躁愈发浓重。
宽厚的掌捂上她的脸,之间箍在她的两颊,略一用力脸上的软肉便被掐了下去。
“你不需要的我也不需要,收起你的可怜。”
安楠的眼睫轻颤,“我只是想道谢,你如果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和我说。”
毕竟是因为帮她才惹得一身骚。
池妄盯着她的眼许久。
“道谢?呵,不需要。”
“真要道谢你现在到是可以去办公室尽管和她们说,人你打的所有的处罚你来担。”
安楠垂下了眼。
“抱歉。”
耳边回起一声轻笑,“管好你自己。”随后便看到近前的那双黑色运动鞋转离。
安楠低垂的眼睫轻颤着抬眼,望着他渐行渐远的身影抿唇。
她不知道池妄指的仅仅只是今天的事,还是暗含给他送饭和整理。
高跟鞋踩踏地面的声音渐近,朝声源处望去,最先入目的便是那一身黑色的大衣,匆匆从她身边经过。
擦肩而过时安楠的目光正巧和她的余光对上,掌心嘘嘘握起,胸腔里心脏不规律的跳动着。
安楠能感觉到她的驻步,却又只是扭头看了她一眼并未开口,便又直径向前。
安楠没有回教室而是去了厕所,水龙龙头的水不断涌出,划过她的皮肤带着一丝丝的凉意。
水从合拢的掌上溢出,最后又一起泼向了脸上,眼睫上挂着水珠,青黑的眼眶中那双眼眸却异常漆黑,俯身紧紧的望着镜子里那张满是水珠的脸许久。
直到从那扇半掩的门便传来一道嘈杂的吵闹声才收回了视线。
耳旁的声音有些耳熟,安楠神色淡漠的从身上拿出纸巾,一点点把脸上沾染的水珠擦净,对着镜子细细的理着打湿发丝,敛去了那最后一点狼狈,这才满意的收手转身朝里间走去。
虚掩着的门被她来开,里面的人面上露出一丝惊讶,只有安楠的眼底没有丝毫变化。
冷然的视线缓缓划过里面的情况。
厕所里一共四个女生,一个跌坐在地,二另外三个紧紧围站在其身旁,安楠对这并陌生。
即便那双隔在半空的手,此时已经收敛瞧着更像是好心去搀扶的模样。
但安楠对这场景并不陌生,赫然是欺凌现场,跟何况地上的人模样狼狈,散乱的头发遮住了整个脸,只有露出的小半脸颊上还留着一道红艳的划痕。
安楠的视线最后停留在了背着她的那人身上一秒,淡然的错开。
片刻的喘息,跌坐在地上的人猛的抬头,被黑发遮掩的眼底并发出一道亮光。
“安楠!”
嘶哑的喉咙很是难听,却让人忽略不掉里头的希望和欣喜。
“安楠!救我,救我!”
安楠重新垂眼,望着几步外异常狼狈的人,这一间厕所里可以说熟人不少。
苏果,陈媛。
安楠看着背对着她的人猛的上前,一把抓住了她的发,抡起手就甩在了她的脸上。
而一直背对着她的苏果,此刻也终于转过了身。
那张脸依旧精致到有虚假,此刻却挂着诡异的笑,深黑的眼直直的望着她。
“安楠你不会烂好心到想要救她吧?嗯?”
陈媛却是受到了刺激,猛的挣扎着,眼底含着泪,深怕她真的不管她一样。
“安楠,安楠你救救我,求你了。我知道错了,以前都是我的错,我对不起你。我真的知道错了。”
安楠没有在看她,而是抬头望向苏果。
“我录音了。”
安楠能看到苏果原本带了一丝兴致的脸瞬间变得难看,眼底蕴量去风云。
安楠知道她可能正打算抢她手机删除的念头,嗓音依旧心冷不冷不淡的打消了她的念头。
“我已经发给池妄了,他的事我希望你适可而止,还有我知道那天去我家是你。”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