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上的花飞落,殷浮珠坐起身子,手握住小瓶,门外,殷云荒手握住刀柄,踏步离去。
…………………
“皇儿”
“皇儿”
一个优雅的女人,穿着一身紫衣,头上的饰品的珠串,垂落眉间。
“皇太子”
“皇太子啊”几个随从围在一棵高树下,满眼焦急,头上汗珠滚落。
一个七八岁男孩,往树高处爬,看着下面惊慌失措的随从,摇摇头。继续往上。
“哎哟,我的皇太子,我的小祖宗,你快下来,待会儿要是摔下来了,可怎么办?”
“我不要下来,我今晚就要在这上面睡”
“快去告诉王上”领头的急推一个随从。
“是是”
“是柔妃。参见柔妃”
“参见柔妃”
“参见柔妃”一群人齐跪下。
“你们起来吧。去搬把长梯来”
“是”
“去吧”
很快长梯搬来了,随侍将它搭住高树,上官柔奴扶着梯步步爬上。
“柔妃娘娘这使不得,还是让奴才来吧”
“你们不用紧张,替我扶稳梯”
上官柔奴爬到最上方,仰起头道:云儿,你爬那么高是要做什么?
“母妃,这上面有个鸟窝”
“那你看过了,来,到母妃这里”
“嗯”
殷云荒爬下,上官柔奴抱住他,此时一阵大风,刮得人睁不开眼,底下人手忙脚乱,上官柔奴脚踩空,和着殷云荒一起摔落。
众人的心此时跳到了嗓口,背脊一凉。
一人跃起,将两人平安带落地,众人提起的心又安回了原处。
旭帝走到廊柱前刚好看到这一幕。
“王上”一随侍立时跪下,其余看见也纷纷跪。
殷代锡见旭帝走来,放开揽在上官柔奴腰上的手,道:参见王上。
“父王”殷云荒跑到旭帝身边。
“都下去”
“是”
“是”
“臣告退”
殷代锡走了又回头担忧地看了一眼上官柔奴,离开。
一行人走后,只剩下殷代旭、上官柔奴和殷云荒三人。
“刚才多亏了锡王,不然我跟云儿就要跟你阴阳相隔了”
“嗯,我会备一份厚礼,重谢他”
“是该谢谢他”上官柔奴道。
屋中,上官柔奴端了一碟点心放在矮几上。
“云儿,过来”
一旁玩耍的殷云荒跑过,上官柔奴将他抱起坐在腿上。
殷代旭摸了摸上官柔奴的头,在矮几的另一侧坐下。
“怎么呢?是塔国还是魔域”
“只是小事,但使人烦心,见着你们就不觉着了”旭帝一笑,指尖拂过殷云荒的脸。
“柔奴,我想把云儿送到军师的府上,你觉着呢?”
“妾永远随王的决定”
殷国军师府
军师府外遍地载种着白色芍药,美丽多姿。
“咚,咚”
殷正开门,见殷代旭、上官柔奴着一身便装站在门外。
“臣参见王上、柔妃”
一个小脑袋从殷代旭两人中间探出,带着一个鬼头面具。
“臣参见皇太子”
“正,我们今天只是来你这里坐坐,你不用这么拘束”
“是。王上、柔妃请”
三人走进,屋中院里两旁的花架放着芍药花,地上也放着数盆芍药。
“小女喜爱花草,这些芍药是她动手栽种的”
“我许久没过她了,女娃怕是越加出众了”
殷正只是淡淡一笑,道:脾气也是越加古怪了。
殷正将三人引到了一处屋子,煮了一壶茶,殷代旭、上官柔奴端起茶杯敬了殷正,开始品起了茶。
“我还是最爱酒味”殷代旭道。
“军师,我想将云儿交予你,让你替我管束,待他十四岁成年时我再将他接回,你以为如何?”
“嗯,就让皇太子和小女一起学习”
“甚好”
四人穿过圆润的鹅卵石铺成的小径,到了另一处院落,院落用柴木搭成栅栏围住,推开门扉,
一处石亭,四周垂下白色帷幔,帷幔上各有一行字,四种字体。
帷幔中,一张石桌上放有笔与墨,纸张上字体各不相同,几篇被吹落到地上。
旭帝弯下腰捡起一张,上面字用簪花小楷写成,字迹清婉灵动。另一张字迹狂放的,字龙飞凤舞,挥洒自如。
“若云儿也能静心学得这样的好字,我和柔奴也就欣慰了”
“既要学我的东西,就要我拜我做师尊”
一女从芍药丛里站起,左手提着小桶、右手拿着瓢,赤脚走来。
“浮珠见过王上,柔妃。阿爹”
“哼,哈”殷云荒带着鬼面具一下凑近殷浮珠,殷浮珠一下心悸,退了一步。
殷云荒将面具取下,道:鬼都害怕,还要做人师尊。我才不要拜这小女娃做我师尊了,那样削了我的眉角。
“不识字不也是削自己眉角”
“啊谁说我不识字?”
“不会写不也同样”
“我……”
“是浮珠口快,冒犯了皇太子,还请皇太子赎罪”
“云儿,你便拜浮珠为师尊,让她教你写字”
“母妃,你知道我最不喜念书……哎好了好了,我拜她为师就是了”
“今日殷云荒拜殷浮珠为师尊,一生尊敬她,必定跟她好好学…写字”写字两字说得极重,像结了深仇大恨。
此后,一个个废纸团从亭子里扔出,落到芍药地。
满地皆是。
一日,殷浮珠拿来了一把刀和一本刀谱。
“今日练刀吧,你再写下去我怕会把前人先辈从西方净土召唤回来”殷浮珠道。
烈日当空,殷云荒举着刀一个姿势在太阳底下站了三个时辰。
“师尊,你的武功有多好?”
“我何时说过我会武功”
“那你…”
“我只想让你在太阳底下多晒晒,晒晒更健康”
“哇,好啊,你…根本就是耍我”
“站着”殷浮珠躺在亭中的竹席上,周遭帷幔被风吹起,一身白衣,悠闲自得。
“你忘记你拜师那天说过的话了”
殷云荒心中怒火炽盛,强压下怒气,举起刀到烈阳底下。
“师尊,练了一天了,有饭吃吗?”
殷云荒走进一间小屋,殷浮珠正抱住衾被剧烈咳嗽。
几上有一碗药。
“这药闻着这么苦,你能喝下吗?”
殷浮珠摇摇头,起身将药倒入花盆里。
“背我出去”
“哦”
殷云荒背起殷浮珠走进亭子,桌上有一盘刚采摘下的花。
殷浮珠捻起一花瓣食用。
“你为何不动?”
“吃这个?”
“师尊被王叫进宫了,七日后回来”
“哎……”殷云荒走进最右侧的一间屋,见竹篮里有赤豆,架起柴火放上瓦罐,煮好赤豆后,倒入两碗。
风吹拂,吹动着白芍药花,吹着两人碗里的赤豆。
此后,殷浮珠偶弹古琴,殷云荒苦练刀法,清风芍药为友。
“明日你就要离开了”殷浮珠道。
“是”
“师尊…”
“以后不用叫我师尊了,我已经将你逐出师门了”
“呃”
“也是我的字还是写得坏”
“嗯”
“我的本名叫希瓦舍莎辛,以后你可以这样叫我”
殷浮珠看向外面,良久收回目光,道:云荒,那棵树叫什么?
殷云荒看向栅栏外一棵野树,才几年时间,从小树苗长成了大树。
“红豆树”
“哦。离开吧,接你的人来了”
多年后,殷云荒嘴角叼着一根草,骑在一匹棕色马上。并肩而骑的黑马上,人戎装打扮。
“你先去见过旭帝还是去看你未婚妻?”殷云奕问道。
“当然是去……见她了。父王那里你帮我回禀一下”
“旭帝已经跟你们定好了日子,我记得在最近你们就要完婚”
“是啊,到时候你要来吧?”
“当然。到了,我先去见旭帝,你也快去见她吧”
“嗯”
红豆结满了树,颗颗鲜艳如血,殷云荒躺在粗大的红豆树干,双臂枕头,左腿微屈,闭上眼。
“舍莎你的心思不在琴上。是不是想着要和我成亲”
“号儿”殷云荒话还未说完,一只海东青扑向他,殷云荒一翻身,从树上滚下。
“号儿,你到底是帮谁,沙漠把你从笼里救出来的是我叻”殷云荒喊道。
亭中琴音悠扬,一如弹琴者的心,轻快温暖。
………………
殷云荒驻步,看了一眼相思树的地方,那里早已一片荒芜,寻不到的曾经,一切已是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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