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风岛冥邪洞

    一处茶棚,走来了四人。领头的是一个小孩,脖上挂了一个项圈,身后跟着三个长相凶煞的人。

    “小二,快上一壶茶来”战奴声色俱厉,倒茶的小二见此人,眉毛倒竖、眉头愁结、眼中含煞,心中忐忑、战战兢兢地将茶倒好,离开。

    “啊,这茶好难喝”次槐一抹嘴,将茶放置到了一边。

    “次槐殿下,你将就喝些”贪奴好声劝道。

    “你都说了,我是次槐殿下丫,这茶我不喝”

    三罪奴心中有怒,却敢怒不敢言。次槐手撑着头,噙着笑,目光在三人身上打转。

    “这小鬼又想做什么?”一路被他捉弄,三人心中同时这般暗想,心下警惕。

    “战奴,你的身上有条虫子诶”

    战奴不理他,次槐也不着急,道:真的有。

    战奴往身上瞧,一条黑色蜈蚣正在腿上爬。

    战奴抽出腰间骨刀,将蜈蚣一斩为二。斩断蜈蚣,突然发现自己中了次槐的计。

    “骨刀给我”次槐伸出手,道:你说过,只要我能让你拔出刀,你就把它送给我。

    战奴隐忍着心火,可眉头却隐见抽动。

    “骗小孩是不对的。还是你想收回你说过的话?”

    “拿去”

    次槐拿过骨刀,可左瞧右看,却并不觉得有何奇异。

    抬起刀,轻砍了两下桌角。桌子断裂,茶碗掉地。

    “呃…你们付了茶钱和桌钱…”次槐高兴地拿着刀,离开了桌。

    “在没有想出消除邪之灵的办法前,这小鬼不能动”

    战奴挡下怨奴的手。

    “真是让人头疼,真是让人头疼,怨啊”

    怨奴恨声道。

    四人雇下一艘大船,驶往祸风岛。

    祸风岛,夜岑寂,野风呼呼,吹袭着高崖。

    高崖上,千痍窟内,左祁尔手枕着头,靠在石上,仰面睡着。

    阎惜一旁烧着火,用木柴将火刨空,让它烧得更晚。

    “师尊,仙芨草的位置已经找到,今晚我们动手吗?”

    “徒儿心中不是已经有了注意,今晚的事你一人去就好了”

    “我一人?”

    “因为我是你的师尊”

    阎惜低垂下眼,长长的睫毛细微地颤动,在眼睑下投下两道美好的弧形。

    “师尊,这里风大,你要小心些,可别睡着了让风把你抬走了”

    话语落,人已不在洞窟。

    “哈”闻言,左祁尔一声轻笑,闭上眼,静听着远处海浪的拍击声。

    一拨一拨的琵琶声乐传入耳际,一双脚步靠近,杀气中带着花香。

    “你,打断了我听海的兴致了”

    “海潮能使人平静,你的手上已沾满了杀戮,心还能平静?还是夜里的杀奏更悦耳。拔出你的剑,连讨紫纷侯的一份,我们一战决生死”花界翼主拔剑,横眉冷对。

    “我的时间不多,你把握”左祁尔起身。

    高崖上,白衣,冷剑,风吹着高束的银发。左祁尔握紧剑,双目冷冽。

    花界翼主运掌相击,掌势猛烈,左祁尔避开,剑从侧方出手,翼主背后反手一挡。左祁尔腾空、旋身一起,剑化成数柄,一一飞向花界翼主。花界翼主破空一横扫,穿梭于剑碎片中,一声暴喝,手上剑光陡涨。左祁尔眼一凛,凌空一击,霎时,余力横荡四周,山石滚落。

    花界翼主剑走偏锋,直击左祁尔要害,左祁尔瞧得破绽,手一动,剑过处,翼主脖上多了一条血痕。人,倒地。

    左祁尔收剑,欲回千痍窟,却闻不远处一声震耳的鼓响。

    左祁尔心中一紧,往冥邪洞。

    冥邪洞外,弥漫着诡异的气氛。

    “不见阎惜踪影”

    左祁尔踏步走进洞口。

    一艘大船靠近祸风岛,突然海上狂风骤起,折断了桅杆,水溅上了船,人在船上站立不稳。

    “怨啊”怨奴身子悬空在船身外,手紧抓住船舷。

    “快救我,快救我呀…”次槐死抓住帆布呼喊道,战奴、贪奴欲上前搭救,却被大风刮得寸步难行。

    “啊~”一阵风将次槐卷了去。

    船被风吹翻,三罪奴三人落下了海。

    祸风岛冥邪洞

    左祁尔踏入洞中,一双一双的红色眼睛现出。

    “你踩的地方我刚剥下一张活皮,做成了一面鼓,你觉得鼓音如何

    黑暗中的人,一下一下拍打着鼓面,鼓音震耳,使人头晕。

    左祁尔拔剑,剑过处,黑暗里掉下了数只血蝙蝠。

    鼓音越落越密集,压得人喘不过气,左祁尔收敛心神,剑随身影动,一声声低叫,一双双红眼泯灭。

    剑摧毁了黑暗中人手上皮鼓,鼓音止,只闻洞中一阵剑相交。

    “剑者,你不该来这里”

    霎时,鼓音又起,如密雨急落,一只只血蝙蝠结群扑面飞来,左祁尔心中一衡量:先离开。一道剑光打去,左祁尔身形一晃,离开了冥邪洞。

    走在回千痍窟的路上,左祁尔心下暗想:洞中人不仅剑法了得,还擅长用鼓,有些棘手。

    回到千痍窟,却见洞中一身白衣,一个小孩,一只白狐。

    “师尊与人动武呢

    “你去了哪里,这小孩是谁

    “路边捡到的

    “我是次槐殿下”次槐站起傲娇道。左祁尔径直经过他,到一边石上用手枕头躺好。次槐见人无视他,生气地走近。

    “次槐小殿下,你脚踩的是我的地”

    “但我是次槐”

    “好了小鬼,你再吵,我就把你丢出去”

    洞里的柴棍烧得哔哔剥剥,照得洞里温暖。

    阎惜道:我刚去冥邪洞的路上,刮起了一阵大风,吹得人睁不开眼。我找到一处山窟避风,遇到了一对白狐,一只白狐正在给一只病倒的白狐喂食。我走近发现那只病狐的腿肿得很大,开始溃烂,我用刀将它溃烂的地方切开,取出了这个”

    左祁尔看向阎惜手中的铁片,道:这是什么

    “神武卷”

    “我离开山窟,这只白狐一路跟了来”

    左祁尔道:很暗了,休息吧。

    夜里,海浪拍击着岸边的礁石,阎惜从洞中醒来,月光正徘徊在洞外。走出千痍窟,风吹动白衣,似要拂去衣上所绣的枯叶。

    不远处次槐正背对着她,蹲着刨尘沙。

    “次槐,你在做什么?”

    话语未落,地上现出许多刀尖,刀柄和刃都埋在土里,只有一点寒光冒出。

    “阎惜,你害怕过来吗?”

    阎惜足尖一点,跃上半空,一道掌气打来,阎惜空中翻身,刀尖抵地,借力落到次槐那一边。次槐手持木枝,刀与木枝相交,阎惜竟感到一股压力逼来。

    “这小孩怎么会有这么深厚的功力”

    阎惜刀尖轮转,次槐右脚踏空,阎惜见状伸手去抓。

    “姐姐我要掉下去了”

    阎惜将人救上,紧扣住他的手腕。

    “我肚子疼,哎哟,好疼,姐姐你快放开我,我忍不住了”

    阎惜一松手,次槐用镣铐拷住了阎惜右手,夺走了神武卷,而镣铐的另一端却镶嵌崖下。

    阎惜眼疾手快,‘凝梦’刀已横架在次槐脖子。

    “你…”

    “打开”

    次槐无奈,只能拿出钥匙,解开了镣铐,而不知觉间,镣铐竟拷住了自己双手。一身白衣站在窟外,不知他是如何动的手。

    “你们两个大人,欺负我一个小孩,以大欺小”

    “你是小孩,我看十个大人也不及你”阎惜道。

    阎惜将铁片收回袖中。一声惨叫,一声声鼓音传来,左祁尔道:快,赶往冥邪洞。

    两人到洞口外,只见一串红色的血珠飞出。

    “怨啊,恨啊”洞内怨奴眼见同伴被剥去皮,抡起狼牙棒,贪奴使双斧,两人齐战洞中人,只见洞中一道一道的红色剑光密织成网,一滴一滴的红色鲜血飞落。

    两道身影抢入,欲取仙芨草,一旁怨奴、贪奴毁去了洞中人手上鼓,而一声惨嚎,怨奴被活剥下了皮,死在了‘含恨’剑下。

    怪三多手中‘含恨’剑转,逼退了左、阎二人。

    洞壁上火把燃起,将洞中照亮。

    “我今日杀人杀得够了,歇息一下吃顿饭我们再相杀吧”

    怪三多坐下,手中已多了个人皮鼓。

    左祁尔和阎惜细看此人,同感讶异,此人双目失明,眼上用一块染着血的旧布蒙着,双腿齐膝断,膝盖以下是两截木棍。

    随着鼓音声声传出,不时几只野味相继走进了洞中。

    怪三多停下动作,一道血红的剑光飞过,野味被剥去了毛皮,被他用废剑串起,烤在了火上。

    “此洞中鼓多,是个麻烦。要想拿到仙芨草,就得杀了此人,得将他引出去,再毁去他手中鼓”左祁尔手按上了剑。

    “此人是罕见的高手,若今日取了仙芨草,势必立下了一个强敌,必须杀掉他”阎惜暗想。

    “神武卷没找到,却丢了战奴、怨奴性命,此仇必报”

    三人同时出手,逼得怪三多无还手余地,正欲诛杀,一声鼓响,一声惨叫。

    ‘啊’,贪奴倒飞出,红色的血雾散开。

    左祁尔剑诱,将怪三多带出了邪洞,两人战得天地失色。

    “怪人领教了”语落,鼓音又起,一群血蝙蝠袭向左祁尔。阎惜后方牵制,怪三多抽身回剑,刀剑交战,阎惜险象环生。

    “这种临近死亡的感觉如何?”怪三多道。

    身上的血飞出,染红了袖上枯叶,怪三多的剑穿透了阎惜左肩,被血蝙蝠困住的左祁尔见状,脑中闪过一个的画面,头疼欲裂,剑有刹那停滞,血蝙蝠咬上了手,怪三多又拍响了鼓,左祁尔被鼓音打中,口吐鲜红。怪三多剑直取左祁尔咽喉,阎惜单膝着地,持刀挡在了左祁尔身前,‘含恨’剑的剑尖抵在了‘凝梦’刀身。

    而一旁,贪奴起身,握住从阎惜身上落下的铁片,趁三人不注意,离开了冥邪洞。

    “我能感觉到,你们并不是情侣,甚至彼此间还有敌意。为何要救他?”

    “我跟他的仇是我们之间的事,除去这层仇,他还是我的师尊”

    “我一日只杀三人,今天算你运气好”

    怪三多恶道,收了剑回洞。阎惜背着左祁尔赶回千痍窟,背上的人已陷入昏迷,嘴中的血滴落沙土。

    “兮儿”

    “得先找个地方给他疗伤,再去寻医”

    阎惜见海岸边有一处岩洞,飞身落下,将背上的人放下,让他靠着一块岩石。

    左祁尔一把抓住阎惜的手。

    “师尊,你说什么,你先放开”

    阎惜试了几次,都没有抽出。而手却被握得更紧。

    月光洒在冷冷石上,静幽的水面,阎惜任他抓着,到了夜半,一声轻响。阎惜见一只白狐跳下,嘴里叼着两株草。

    “这是止血的草,这株是…仙芨草”

    白狐点点头,阎惜看着白狐张闭口,道:你让我用止血的草替他疗伤。

    白狐点头。

    “好”

    阎惜用内功催化药草,替他疗伤,不想却牵动自己伤势,惹得肩上血红一片,阎惜收手,嘴角血滴下。

    “看来只能暂稳他的脉象,先保住命,被伤及的肺腑要找医生才行”

    阎惜站起身,走到另一处岩石后,褪掉衣服,用清水洗净伤口。她的腰上、肩上、背上各有一道重伤,阎惜抚着伤口,暗道:这种死亡追逐在身后的感觉,很久没体会到了。

    “咳”岩洞下左祁尔醒转,见月光正照在小石浅水。

    “你醒转了?”

    “你的伤?”左祁尔欲去探阎惜左肩伤势,像想到了什么,收回手,摇了摇头。

    阎惜退后了一步。

    “师尊,我已无碍”

    左祁尔坐回原来的地方,好看的眉因为胸口的疼微皱。

    “嗯~,仙芨草?”

    “是白狐采来的”

    “或许那使鼓的怪人鸠占鹊巢,白狐才是冥邪洞主人”左祁尔慢慢说道。

    阎惜转向身边白狐求证。

    “我怎么忘了,仇剑老最得意的弟子,懂各种鸟兽语”

    左祁尔缓缓起身。

    “师尊”

    “我要回崖上一趟,你和白狐就在这里”

    左祁尔将干净的白色外衫脱下,递给阎惜。

    “套上”

    左祁尔从崖顶回来,眉上多了一层愁云。

    “怎么呢?”

    “那小鬼被人杀了,杀人用的是魔域的手法”

    “是栽赃,还是阿修罗?”

    “应该不是阿修罗,阿修罗不会千里派人来杀一人。况且那小鬼还不值得总坛亲自派人动手。仙芨草已经得手,我们先离开祸风岛,去找月生石”

    “嗯”

    两人乘船离开了岛,岛上又只剩了一个怪三多和一双狐,海浪又恢复了往日平静,一如‘他们’从未来过。

    贪奴躺在一间破旧的木屋,身下的稻草湿了发着霉。

    “不知是谁杀死了小鬼?小鬼一死,人鱼族绝了后,世上再无人会使用邪之灵,哈,哈哈…我自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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