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比赛开始, 这些人喊得更大声了。宋晓左边坐着晏雨湘,右边坐着晏桥的班主任张老师,一个看到自己亲哥进球激动, 一个看到自己班三个学生中的一个抢到球就激动,一顿哇哇哇大喊, 宋晓耳朵就没有清净过。
比赛规则她看半天也没看明白, 反正是自己学校的人抢到球或者得分她就跟着拍手,看得激动时, 也跟着嚎上两嗓子。
买过来的那包炒瓜子还原原本本地放在她膝盖上,这个时候谁都没有抽空去嗑瓜子。只有跟着大人过来看热闹的孩子手里抱着吃的。
三支球队总共比三场, 每支球队都会与另外两支球队打一场,采取的是积分制, 积分排名前二的球队最后再进行决赛。半决赛在早上就比完了, 下午只有决赛。
宋晓不解,“既然采取积分制,那直接取最高分的做第一名不就可以了?”
张老师听了之后笑了下,“多搞一场比赛,看的人多,体育场可以多赚一点门票钱嘛。”而且拿第一的球队是有奖励的, 这个总得有收入进来吧。
宋晓看了看四周, 座无虚席, 看来大家对这些娱乐活动还是很喜欢的。既给市民增加了娱乐活动,又能提升大家的体育意识, 还能给体育场增加一个进项, 确实是好打算。
一中抽中的顺序是第一、第二场, 要一口气连着和两个学校比完。前面第一场对上的是县城的高中, 明显一中有大优势, 打起来势如破竹。但是到了第二场是和四中打,四中的球队也不弱,而晏桥他们上一场又费了不少力气,所以这一场打的比分格外胶着。
宋晓都为他们捏一把汗,每次一中这边投球,她的心就高高悬起来,球没进就“嗨呀”叹息一声,要是球进了也跟着“哇哇哇”地喊。
球场上不小心被撞到或者摔倒都是常有的事情,晏桥就因为打得太卖力,两场比赛下来摔了两次,他穿的又是运动短裤,膝盖那里的擦伤尤其明显。
最后的五分钟是最激动人心的,很多人喊加油喊着喊着就站了起来,不仅仅是场上两支队伍的角逐,还是两个学校呐喊助威气势的比拼。
来回奔跑,发梢飞扬,汗如雨下,热烈又张扬的青春气息席卷在每个人的心上,恨不能自己也幻化成场上的一员,一起往前冲。
随着裁判最后哨声吹起,宣布比赛结束,一中以三分优势夺得第一,宋晓被晏雨湘一把搂住,耳边都是一中学生胜利的欢呼。
晏雨湘拉着宋晓冲在最前面去找晏桥,“哥,咱们赢啦!”激动得好像是她自己也跟着一起参与了比赛一样。
晏桥赢了比赛心情好,咧嘴笑着。大冷的天,他额头上还依然冒着汗,随手捞起衣角往上擦了擦汗,却在眼睛余光看到笑容僵住了的宋晓,他顿了一下,很快把衣服放了下去,当作什么事情也没发生。
比完了早上的,下午大概率还是会和四中对上,接下来四中和县里高中的比赛可看可不看,大家都说累了一早上想先去吃饭,再好好休息,下午接着打。
其他人还能轮流换替补,晏桥、沈浪和梁居安这三个是两场比赛全程参与,沈浪也说饿了,大家一合计就收拾东西一起往外走。
晏雨湘还想拉着宋晓回去座位上看接下来的比赛,不过被沈浪一再劝说:“你喊半天你不累啊?留点力气下午继续喊。快走快走,吃饭去。还有你同桌,带上。”
说的也有道理。晏雨湘推了推宋晓,却注意到她埋在围巾里的脸隐约有些红,以为是给闷的,就帮她把围巾往下拉了拉,“晓晓,那咱们也一起去吃饭吧。中午去我家休息,等下午再一起过来。”
宋晓点头应下,顺手把围巾又给绕上去一点。
刚刚晏桥掀起衣角擦汗,她就那么猝不及防地看到他结实的腹肌,画面冲击力有点大,她当时就给惊呆住了,后知后觉回想起来,脸颊不受控制地变得通红。还好今天戴了围巾,还能拉起来遮住不少。
说来,她在部队的家属大院里没少看到过叔叔辈的或者她差不多同龄的人赤着膀子,也不觉得有什么奇怪的,但是现在突然看到晏桥撩起衣服,她就觉得这不是她应该看的。
篮球队的训练老师就是晏桥他们班的班主任张老师,球队只有七个人,再加上晏雨湘和宋晓刚好十人。但是张老师家就在附近,他是要看完比赛再直接回家吃饭的,就不跟他们一起。
沈浪提议要去国营饭店吃饭,只有两个男生响应他。晏桥却说大家各回各家吃饭,等下午比赛赢了再一起吃一顿也不迟。
其他人都同意,于是就这么散了开。
沈浪家里没大人在家,回去也是没有饭吃,打定主意要跟去晏桥家蹭饭吃。梁居安一看,也跟着说要一起去。
就这么的,宋晓也顺带成了蹭饭的一员。
“雨湘,来坐哥的车。”沈浪他们去换了衣服过来,大手一挥就把晏雨湘给拐走了。
“不,我来载你。哥,你带上晓晓哈。”晏雨湘兴冲冲地抢沈浪的车,上次坐他的车被吓得半死,这次她也要让他尝试一下胆颤心惊是什么感受。
梁居安也跟着骑车追上去,说要和载着人的晏雨湘比谁更快到家。
剩下宋晓和晏桥,在尴尬地各自望天或者看地。旁边的自行车是最自在的。
晏桥把衣领口拉到最上面,轻咳了声,“上车。”
宋晓低着头不敢看他,默不作声地走到后座坐好。
晏桥比赛时擦伤了膝盖,骑车的时候摩擦到裤子就有些刺疼,但他丝毫没有表现出来不舒服,宋晓没有猜到,但是这么慢慢悠悠地前行着,感觉还是很舒服的。
在这个秋末冬初的时节,寒风瑟瑟,有个宽阔的肩膀在前面挡着风,缓缓经过花州市最繁华的长安街,看到电影院门前的海报又换了一张,百货大楼里的人进进出出,行人把手揣在袖子里或是揣在口袋里,经过某个巷口时,穿堂风往身上扑来,让人忍不住瑟缩起脖子。
猝不及防地看到一位头发发白的婆婆,正举着插满冰糖葫芦的草靶子慢慢走着,拐进了一个小巷子里。
宋晓目不转睛,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抬头看了看眼前的后背,眼看着就要路过那个巷口了,宋晓赶紧扯了扯晏桥的衣角,“晏桥哥,停一下。”
不知道她想做什么,但是晏桥听到后还是很快就刹住了车,侧头来看她,“怎么了?”
“我去买几串糖葫芦。”宋晓轻轻一跃就跳下了车,径直朝婆婆走去。
这个时候被抓到做投机倒卖行为是很严重的,但是生活所迫,总有人铤而走险。这位婆婆显然拿东西出来卖也不是第一次了,确认了宋晓是要来买糖葫芦,前后左右看了看,还带宋晓往小巷子里又走了一小段。
晏桥看到了,就骑着车不远不近地跟在她们身后。
询问了多少钱之后,宋晓心里默数人头数,要了八串糖葫芦。她要的多,婆婆就扯了张油皮纸给她包上。
果然还是个小丫头呢,为了一点吃的就能笑得这么满足。晏桥见她笑得开心,也跟着勾起嘴角笑。
但是看到她手上的那一捧,晏桥还是忍不住提醒她:“买这么多,待会大家不吃你就自己吃完。”
这姑娘看着文文静静的,但是买东西的时候却是十分“豪迈”,正如他第一次见到她的那样,一张长长的清单交出去,买了一大袋的东西。
“不会的,能吃完的。”
宋晓早就想过这个可能性,她是连着晏阿姨、晏奶奶以及不曾见过面的晏叔叔都算上了,或许有人不喜欢吃这个,但是总好过漏掉其中一两个人没得分的好。要是吃不完她下午带着去体育场吃,实在不行还可以分给后面喊加油的校友们。
事实上,宋晓拿着糖葫芦一进院子,就被瓜分得只剩下两串了。一串是她自己的,还有一串是晏奶奶牙齿不好吃不了,然后就被晏雨湘要了去,完全不用想吃不完的事情。
沈浪和梁居安是晏桥从小玩到大的朋友,家里的长辈们都是熟悉的,他们过来吃饭,晏阿姨也很欢迎,只是今天晏叔叔也在家,吃饭的人多,就得再出去买多点菜回来。
宋晓是第一次见晏叔叔,很温和的一位长辈,他与晏阿姨站在一处,尽管没有什么亲昵的动作,但是就让人觉得俩人的感情真好。
晏叔叔是在建筑设计院上班,平时经常去实地勘察,宋晓来的前几次都刚好碰上他赶工或者出差。但是晏叔叔却是早就知道了宋晓这个人。
“雨湘回家来经常和我们提起你,有空一定要多来家里找雨湘玩。”晏叔叔的面上总是带着三分笑意,一下子就让宋晓没了拘谨感,顺应着笑着应了。
晏桥要回房间里擦伤口,沈浪和梁居安跟着过去。
沈浪大剌剌地直接躺到晏桥的床上,双手枕在脑后,“晏桥,你爸妈你奶奶还有你妹妹都这么喜欢小,晓晓,等她长大了你把她娶回家得了,全家和睦。”
晏桥猛地回头,顺手抓了搭在椅子上的外套袖子往他身上抽了一下了,警告道:“你再乱说我收拾你!”
“就是,这种话怎么能乱说,你个禽兽,人家晓晓把咱们当哥哥看,你居然想让桥哥娶她,你脑子长了泡了。”梁居安给了他一个白眼。
沈浪烦躁地抓了抓头发,“我本来也没那个意思,就话赶话了嘛。诶,我跟你们说,以后娶老婆啊,还得拿老妈的八字去合一合看看,要是合不来的,还是算了算了,看看我家,鸡飞狗跳。”
“合什么八字,把思想端正来,少想这些有的没的。”梁居安虽这么说,但是一想到沈家奶奶和沈阿姨十几年如一日的见面就吵,下意识地觉得或许是应该要合一合八字。
沈浪家里的事情也不是一次两次、一天两天的了,有这个活生生的例子在身边提醒着,晏桥其实心里也有点打鼓。
其实沈浪说的也有一点是对的。以后找对象是要过日子的,还是得考虑下现实原因,如果以后的对象能像宋晓一样跟他家人都相处和睦,生活能顺心不少。
嗐,想远了。虽然他准备满准备满十七,等明年就到了可以结婚的年龄,但还是先把下午的篮球赛给拿下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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