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坐火车到省城, 下了火车都没急着走,而是一起先去附近的国营饭店吃了个午饭,然后坐了一会儿, 等差不多到时间了, 大家再一起去送爷爷奶奶他们坐车。
临到要告别了, 宋晓的情绪也变得失落伤感,其实就如爷爷奶奶所说,他们就是见一面少一面。路途遥远,出一趟远门没有那么容易, 不知道以后还有几次见面的机会。
宋奶奶拉着宋晓的手抚了又抚,环着她的肩膀,眼里也是泛着泪水, 却还是笑着说道:“等你和小晏结婚的日子定下来了,爷爷奶奶要是没什么事情, 也还回来。你们要是有空,也去京城看看。”
“好,那你们要保重身体, 等我和晏桥结婚了,你们也要过来玩。我和晏桥要是有假期, 也去京城看爷爷奶奶。”
“好好好, 我们要来,你们也要来。”
再舍不得也有分别的时候,宋言义背着人悄悄地用手背抹了一把眼泪。然后就被宋晓看到了, 笑道:“宋言义,你记不记得上次我从京城回来, 你哭的那傻样。”
眼泪瞬间就被制止住了, 宋言义也伤心不下去了, 扭过头来气呼呼道:“宋晓,等你结婚我不来了!份子钱也没有了!”
大家瞬间笑开,冲淡了离别的伤感。
看着他们上了火车,等火车已经远去不见,宋晓和晏桥、李勤勉这才出了火车站。
还没有到去省服装厂的报道时间,现在宋晓也只能先住在招待所。但是李勤勉和晏桥各自所在的单位离得并不近,衡量过后,宋晓还是决定住在晏桥单位附近的招待所。一来那儿离省服装厂更近一些,二来则是晏桥有空陪她逛,而李勤勉一回去应该就又要一头扎进他的项目组里了。
虽然他们两个也谈挺久的对象了,还都准备谈婚论嫁了,但是李勤勉还是忍不住要叮嘱一番,“你们两个在外面也要注意一点,你们现在是谈对象,还没有结婚,该什么分寸你们也懂我就不多说了。”
宋晓最近很喜欢逗他,眨着大眼睛问道:“什么分寸,我不懂。”
“”李勤勉给了她一个白眼,咬牙切齿道:“等以后让你三嫂来管你。”
“什么三嫂,三哥你大白天的就做梦,你现在连对象都没有。媛媛都和我说了,还没有答应你呢。”人家还得和家里哥哥嫂嫂说一声,现在就是她三哥自己瞎激动。
李勤勉觉得再说下去自己就要被气得肝疼了,不想再管他们这两个糟心玩意,摆了摆手,“反正你们悠着点,不然也不是我会被挨揍。好了,我要回单位去了,晏桥,我妹妹就麻烦你了。”
晏桥点了点头应下。什么麻烦,他一点都不觉得麻烦。
晏桥带着人坐上了往单位那边的公交车,让宋晓坐在靠窗那边,他来给她介绍。
“其实我平时也没怎么去逛过,很多都是听单位的同事说的。省城比京城还要大,也就是因为这里人多。百货大楼在省城市里有三个门市部,二门市部,就是靠近我单位那边的那个,是最大,也是人流量最大的。你需要买什么东西去那里买是最齐全的。”
“整个省城说大也不算大,我们现在去的这边是工业区,大部分厂子都在这边。你三哥去的那边是文化区,好学校都在那边了。市中心就是刚刚路过的一门市部,那边以前是最繁华的。不过现在有些分散了,三个门市部都算是一个小的中心。不用跑那么远。”
“省城里没什么好玩的,要不我们明天去你三哥学校看看?他那儿以前是省城大学,全国都有名的一个学校,里面的建筑布局还是很好看的,就算是前些年最闹腾的时候,也没损坏什么。”
宋晓一只手趴在车窗上,专注地看着外边的场景,耳朵也在认真地听晏桥说话。
“好啊,那我们明天就去三哥的学校看看,我带了相机出来,还能拍照片呢。”
省城的建筑和街道看起来和花州市的没什么多大差别,不过就是这里的建筑高一点、多一点,这里的街道更宽阔一点、整洁一点。但是她坐公交车这一路,已经看见七、八辆小汽车开过去了,大街上来来往往的人也更多。
她见过了比省城更热闹更有历史底蕴的京城,自然不会觉得省城这些建筑和来往的小汽车有多稀罕。但是还是有惊喜的。
“呀!”宋晓在看见行人穿的某条熟悉的裙子时眼睛一亮,欢喜地转过身来和晏桥分享。
“我们做出来的衣服也卖到了省城呢,我看到有人穿着我做的衣服了。”宋晓沾沾自喜道:“厂里的主任说省服装厂还拿了我做的样版过来生产呢,我以前就想着我做出来的衣服能在市里卖出去就好了,没想到还能卖到外面来。”
之前听业务员说卖到了什么地方,情况怎么样,那时候只是听说,和现在看到自己的衣服是真的卖到省城来,这种感觉是不一样的。
成就感油然而生。
就为了这一点成就感带来的愉悦,她想她一定会继续坚持去做这份工作,并且还是会更加努力去做出更好更受欢迎的衣服来。
她眼里星光璀璨,他为之动容。
“你做的衣服很好看,会卖到省城是很正常的事情,说不定,在其他地方也都有呢。”晏桥伸手去帮她把耳畔凌乱的碎发给别到耳后。
晏桥带着宋晓去招待所办理入住时,前台的服务员一再确认了他们的关系,知道不是已经结婚的夫妻时,又再三确认只有宋晓一个人住在这里才罢休。
安排好了房间,服务员把钥匙递给宋晓,防备地看了眼晏桥,又唠叨了一遍,“你们放好东西赶紧下来,男同志不能在女同志的房里待太久。”
晏桥和宋晓都无言以对,虽然知道服务员是为了宋晓这个姑娘家好,但是这话说了又说,反倒让他们开始心虚起来。明明一开始真的是毫无杂念的。
找到了对应的房间,等宋晓拿钥匙开了门,晏桥拎着大包小包站在房间门口犹豫了许久,就算俩人现在已经能十分自然地牵手了,但是他还从来没进过宋晓的房间,就连亲妹妹的房间在长大后都不会轻易进去的。
宋晓一回头,就看到了像雕像一样站在门外的人,瞬间就想到了刚刚服务员说的那些话,耳朵一热,冲他恼怒道:“身正不怕影子斜,咱们堂堂正正的又没做坏事,我都不怕你怕什么?”
晏桥还是左右看了看,走廊上静悄悄的没有人,深呼一口气,走了进来,然后迅速地把门给关上,隔绝了外面的视线。
宋晓被这突然的关门声吓得一愣,然后就看到了晏桥脸上松了一口气的表情,内心就更加复杂了:这做贼心虚的样子,说不是做坏事谁会信啊?
自认为没人看见就不会有什么问题,晏桥把行李放到房间的桌子上。宋晓带了两份行李,一份是床单被子、衣服和洗漱用品,另外一份是饭盒、暖水杯、笔和本子。
晏桥不敢乱翻她的东西,规规矩矩地放好,扫视了一圈房间,然后直奔床头边上放着的水桶和暖水壶,“你先在房间里收拾收拾,我去给你打些水回来。”
说完就飞快地开门出去了,看那背影还有点像落荒而逃。
坐了半天的车,小腿有些酸胀,宋晓闻闻自己的衣服,没察觉到有什么奇怪的味道,实在是在火车上的味道太难闻了,什么都有,被膈应得慌,中午吃饭都不香了。
坐在床尾发了一会儿呆,打了好几次气,这才站起来去拆自己的行李,先把床单给拿出来铺上。招待所的被子有股特殊的怪味,像是消毒水的味道,又有点像回南天发霉了的味道。
她要去省服装厂一个星期,床单被子是必备的,也幸好是带了,不然住在这招待所里太难受。
带过来的其他东西都没翻出来,还是维持原状。身份证明和相机、钱票都是随身带着的,装在挎包里,不管去哪儿,拎着跨肩膀上就能走。
她刚收拾好,晏桥就拎着大半桶热水和一壶热水进来了,翻出来个沾灰了的脸盆,晏桥拿到房间里边的一个小卫生间里冲洗干净,然后给装了些冷水出来,又从水桶里倒进去许多热水。
“坐一天的车,小腿肯定酸了,你先泡一下脚,这样舒服很多。”晏桥直接把水端到了她的脚边,盯着她的脚看了几眼,没敢伸手去帮她脱鞋子。
“水桶里还有不少热水,我想着你可能想冲一下澡。中午没吃多少,现在肯定饿了吧?你泡了脚就去洗一下,我出去买吃的回来。”
抬手看了看手表,“现在是四点半,我大概五点半回来。你不用赶时间,我待会就在门口外面等你,洗好了再开门。”
怕她待会拎不动,还贴心地把剩下的半桶热水给拎到了卫生间里,做完这些,又想起了什么,嘱咐道:“对了,热水壶的水不要倒来喝,水壶不一定干净。你的暖水杯我拿了,待会去买饭的时候再让人家给装上白开水。”
说完之后,看着她没动,发现她就坐在床沿边静静地看着他,抿着唇笑。
怎么会有这么合他心意的小姑娘,虽然不知道该怎么描述是如何的合心意,但是每次光是看着她静静地在跟前,就觉得心头一软,想把所有他有的最好的都捧到她的面前。
轻轻地叹息了一声,晏桥上前,站在她跟前,蹲下身去与她对视,轻声问道:“怎么了?我和你说了这么多,你一句话都不搭理我,你是听进去了还是没听进去?嗯?”
宋晓只觉得他最后的这一个“嗯?”像一个小勾子,把她的胆子勾了出来,突然就想造作一回。
本来就离得近,宋晓还试探性地一点点地探脑袋过去。
晏桥刚开始还不以为意,后来就不自觉地摒住了呼吸,能清晰地感受到她极细的呼吸,像是她的外表,看起来很斯斯文文的小姑娘。
但是就是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小姑娘,胆子可真大,在俩人的脸还剩不到十厘米距离的时候,察觉到了他有意往后仰,宋晓眼疾手快地两只手捧住了他的脸固定住,然后嘴唇贴上了他的,最后重重地压了下。
他的心跳都要停止了,她还是那副如常的神色,十分自然地松开了手,耸耸肩膀,叹息道:“没结婚,只能做到这儿了。”
晏桥一滞:你还想做到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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