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怎么回事?”苏佑被突然黑暗吓住,下意识闭上了眼,浑身蜷缩着抱紧了能抱住的实体,汲取安全感,声音细细又怯怯地问道:“是停电了吗?”
“可能不是……”楚桡声音沙哑,艰涩回答,心绪纷乱,不成样子。
视线被黑暗遮掩,除去视觉之外的感官就更加灵敏,两个人靠得太近,几乎肌理贴着,周身都是对方温热的呼吸和体温,苏佑身体纤细,宽大的手掌掐着腰身,轻微摩擦声都被放大,在耳边窸窣地勾人心弦,尤其楚桡,整个人都僵住,被苏佑抱着,像是被诅咒镇住,喉结上下滚动,也还是难以缓解心绪纷乱。
“那……那现在这么办?”苏佑害怕地手指都蜷缩起来,掐着手下的布料不放,厚重布料发皱而乱着,他带上哭腔:“我们被关在里面了。”
“只能等厨师长进来拿东西放我们出去了,牛乳还在我们手上呢。”楚桡颈脖被苏佑抱紧,脸颊的紧贴,炽热呼吸喷落,全都让他发躁而僵硬,在黑暗里,他听见了自己沉重的喘息。
“没事,别怕,等个几分钟就好。”楚桡轻声细语地安慰道。
“哦……那,那我下来?”苏佑小声说着,尝试着睁开眼睛,摇了摇头想要清醒冷静,却耳尖擦过楚桡的下颌,他想松开手从楚桡身上慢慢下来,然而却手臂还没有真正松开,楚桡却反应激烈地双臂收紧,将苏佑紧紧扣住,第一次倔强地又幼稚地拒绝:“我不想你松开。”
“等一下,你,你先松开。”两个人一举一动间,苏佑隐约觉得胸口不对劲,被抱得太紧,陌生的尖锐刺痛侵袭而来,他皱眉,下意识挣扎,伸手要推开楚桡,却被扣住了手腕:“别动。”
“别,别动……让我抱一会,好不好?”楚桡罕见的软了语气,声音带上点恳求,在光线之下所有的桀骜嚣张,全都灰飞烟灭,才黑暗里,他像只含着眼泪委屈求安慰的大狗。
“就一小会,真的。”楚桡呢喃:“我两个多月没见你了。”
“这破末世居然连电话都没有,我也没有你照片……”楚桡话比平时多了许多,絮絮叨叨地
“你都不知道我这两个月怎么熬过来的。”
他每一天都在高强度工作和生死之间煎熬,每一天都是靠想着苏佑才撑了下来。
他想给苏佑最好的,他必须,一定要给苏佑最好的。
但其实相比两个月里的苦楚和危险,最难熬的反而是想念。
忙碌危险的白天反而相安无事,每天夜深人静时都像是骨骼里磨了一把软刀子,在每一方骨血上磨掉他一半的骨气。
磨得他想要临阵脱逃。
“你,你先冷静下来?。”苏佑胸口上印上四四方方的坚硬物体,才后知后觉自己被胸牌磋磨了,他挣动,然而掐着他的腰的手臂收紧太过,他胸腔出声都有些艰涩:“先放开我?”
苏佑很想说楚桡把他弄疼了,但是这弄疼的地方很是羞耻。
朱砂痣距离尖尖只有几厘米,难以说清是朱砂痣疼还是胸口疼。
一个男人怎么可以胸口疼呢?苏佑完全说不出口,只能自己干涩地哄着,旁敲侧击地想要楚桡松开自己。
“不,放开了就就跑了,就,就抱一会。”然而楚桡根本想也不想就拒绝了,他埋首于苏佑的颈脖间,嗅着他身上暗香。
苏佑有种错觉,如果楚桡真是只大狗的话,身后一根大尾巴一定在疯狂摇动,拱着自己主人恨不得把自己脸印上去。
苏佑脑子被刺痛夹得纷乱,居然直接一抽,学着逗狗的模样,伸出手抱住楚桡的头,顺着毛安抚:“乖,放开我,好不好?”
楚桡一僵,耳根酥麻。
乖。
这个字眼一直在他心口回荡,居然真的无知无觉地松开了力道。
苏佑胸口舒服了一些,发现有用,顿时继续出声,像哄小孩子又像是哄小狗似的。
“你最乖了,对不对?”苏佑声音细软,抿了抿唇,在黑暗里带着一点蛊惑人心,他耐心又轻柔地说着:“乖狗狗才讨人喜欢。”
乖,才讨人喜欢。
楚桡被三言两语蛊惑了心智,几个字眼简直就是在他心间敲打,理智全都跑光了,全是苏佑轻巧而软的话。
“你要是不松开,就不乖了。”苏佑记忆里哄小孩子逗狗就是这样的招数,他觉得对于一般人肯定没有什么效果。
他怀着侥幸意味说着,以为楚桡不会听。
“我松了,我很乖。”然而腰上的手却缓慢打开,他被轻轻放了下来,楚桡感觉到苏佑落地后,低声重申道:“现在可以了吗?”
“……”苏佑完全没想到会这么有用,双脚落地的一瞬间,脑子蒙了片刻。
“乖狗狗认真听话了,你怎么不摸摸他?”楚桡低下头,对着苏佑的双眼,眼里隐隐催促。
苏佑没想到不仅管用,楚桡还居然这么执着,一时间心情复杂,伸手摸上楚桡的头,顺着毛撸,说:“嗯,很乖。”楚桡被顺毛,整个人激动得不行,热切又开心地,整个人靠在苏佑身上拱。
“那你喜不喜欢乖狗狗?”他把下巴搁在苏佑肩头,自己闷声问道。
苏佑还真有种养了一只大狗的错觉,自己哄狗哄顺嘴了,下意识就张口:“当然喜……”
突然仓库的门被打开,外面光线倾泻进来,所有黑暗褪去,安静也被轻易打碎,楚桡即刻回神,几乎瞬间抬头,和苏佑一并站立着佯装无事发生。
身上套着厨师制服的男人皱眉:“你俩被锁里面了?我说你们怎么还不给我送牛乳。”
苏佑连忙把牛乳递出去,有些抱歉:“它被放得太里面了,我一时间拿不到,就被风吹关了门。”
“你们好歹出个声,周边都是人,也好放你们出来啊,搞得还得我自己来拿。”厨师长摇了摇头,接过牛乳离开,还一直叹气:“厨师长还得亲自来拿调料,混到我这份上,也是没谁了。”
“……”苏佑看着厨师长离开,自己抬腿也想走,然而脚才伸出去,忽然觉得有人扯住了自己的衣角,他诧异回望,赫然看见楚桡低着头不看他,耳朵红得像火烧一样,楚桡闷声说:“刚刚的那啥……不是我。”
他声音含含糊糊的,自眼神盯着右下方,就是不看苏佑。
“嗯……”苏佑被他一说,就想起来自己还带着刺痛的胸口,朱砂痣被衣料磨着,发麻发痛,他居然被胸牌磋磨到伤,简直太丢人了!
自己也胡乱地转移话题:“嗯,刚刚在里面的人也不是我。”
他可没有那么脆弱,他很强悍的!
“不是……怎么就不是你了?”楚桡抬起头看着苏佑,满眼着急忙慌,显然急了:“你怎么不认?”
刚刚明明就是苏佑在仓库里抱着他,还……哄他。
他激动得太过,轻而易举就露了本性。
他就是,就是不好意思承认,但是没想到苏佑会全部否认啊!
他都是被撸了的狗了,还不能傲娇几下……自己扯扯狗绳?结果有人不认账,直接连狗带绳都不要了?
“不是……你。”楚桡还想争取,然而基地中心处却传来广播声,通知工作时间结束,苏佑如临大赦,迫切地想要脱掉身上棉麻的衬衫,再回家上药,完全没听楚桡的欲言又止,自己连忙跑到休息室换衣服回家。
楚桡被留在原地,懊恼地皱眉,喉结线条滚动又绷紧……
当下狗又没什么,现在好了,自己清白都没有了,要他清白的人也跑了。
连留都不留一下。
渣男。
楚桡咬了咬牙,一时间心情气结。
……
苏佑赶着回了庄园,顾慎还没有回来,他慌忙找出医药箱,把自己身上白衬衣解开查看情况。
果然胸口上的朱砂痣被磨了一点皮,原先雪白的周边皮肉微微发红,还隐隐发肿。
他心里着急,怕自己的异能因为自己坏了开关就用不了了,自己笨手笨脚地低下头给自己上药,然而拿着棉签,笨拙地往自己伤口上擦的时候,忽然别墅的门被打开,挺拔高大的男人走进来,金丝眼镜衬着西装,手上还拎着布袋,里面装着新鲜食材。
顾慎一打开门,就伸手放在领带上,修长手指轻微撤开领带,却在走入堂厅的那一刻愣住,放在领带上的指节触摸到了自己的喉结滚动。
衣衫凌乱,半掩半露,雪白掐红,精致的锁骨光影错落,漂亮得像妖魅的人却睁着一双最纯的眼睛,手足无措地抬头看他,慌张错愕地磕绊叫他:“叔,叔叔……”
“你来啦?”
这可真像一场邀请。
“嗯。”顾慎呼吸重了一瞬,指节用力扯开领带,低头换鞋,食材扔在了地上,径直走向堂厅沙发,一边走一边脱掉外面的西装外套。
他盯着苏佑,浑身气势不像一般情况下威严浓重的倾压,反而像是一只野兽盯住自己的猎物,一步一步怀着深厚的欲念气息缓步上前,走到苏佑跟前看清苏佑的动作时,又被强大的自控力恰到好处地收敛住。
他盯着那颗长在雪白上的朱砂痣,红红肿肿的可怜,良久才问:“怎么了?”
“擦到了……我在上药。”苏佑回答完,自己继续低头擦药,但是手脚笨拙,另一只手还按压着一点粉白,不时扫过那一点,好让伤口完全展开,棕色沾了药物的棉签擦上轻微红肿的皮肤,似乎引起尖锐刺痛,苏佑碰一下,浑身就颤抖一下,手几乎拿不住棉签,不时皱起自己眉毛,轻声哼哼,没有几次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和耐心,随便擦了两下就想结束了。
全然没有自己在干什么的意识。
怎么就会有这种人呢。
明明看起来就像是在做坏事,却一点坏心思都没有。
却做得比任何有坏心思的人都要更坏。
他分明……只是在擦药而已啊。
顾慎抿唇,他将人一举一动收揽进眼底,他的心跳剧烈,想来理智的情绪隐隐失控,看见苏佑随便擦完就想休止后,皱了眉:“你这样擦药没有作用……今晚沾水就会发炎。”
“啊?那……那怎么办?”苏佑顿时惊恐。
这是他的异能开关,发炎后是不是会烂掉,会脱落,那他异能怎么办?
顾慎听见自己声音微哑,金丝眼镜下双眼看着苏佑,他说:
“没关系,我帮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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