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雨筠的质问,李益功沉默不语。

    屋里短暂陷入了沉默,两人谁都没有再吭声。

    李益功见雨筠这样,心中早有预料,便留下沧澜蚕神甲独自走了出去。

    原本他也不想过早的将这件事情提出来,可是如今他手里拥有两块碎片,那诡异族群万一寻上门来,他无力他顾。

    不过好在靖荷近期一直都没有什么出格的表现,倒是让他安心了不少。

    这件事情还是交给雨筠去做比较适合,以她们两人之间多年的关系,就算靖荷为了诡异一族的利益,相信也不会伤害雨筠。

    月光透过窗纸照进屋里,屋内的烛火一闪一闪的,床上的灰袍少年从昏迷中浙渐苏醒过来。

    少年打量着屋内的摆设,一股浓浓的药材味在他的鼻腔中徘徊,身上的伤痛以及那浓郁药味的刺激,让他忍不住深吸了一口冷气。

    “你醒了,”

    威严的声音从那烛火照不到的角落传来,一位身着龙袍的中年人静静的坐在那里,显得无比孤寂。

    “你”

    少年张了张嘴,可是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嘴里充满了苦涩。

    “你果然还是放不下”

    身着龙袍的中年人嘴角露出一抹戏谑,身为一国之君,天下皆在他纳兰左骏的掌控之内。

    对于人心的把握,更是无人能及,这小小少年的心思又怎能逃出他的五指山。

    “陛下,你当年说的话还算数吗?”

    少年低埋着脸,轻轻的问出了那句奢望的话。

    “君无戏言!”

    听到少年的询问,皇帝纳兰左骏的脸上露出怒容,不过又很快的收敛起来,惜字如金道。

    “谢谢”

    “记得有空去拜祭下你父亲吧”

    提到少年的父亲,平日里威严的纳兰左骏难得脸上露出一股追念,此刻的他看起来就像是一位失去了多年好友的老人。

    纳兰左骏甩了甩衣袖,独自走了出去。

    少年两眼空洞,两个拳头攥的拳指咯咯作响,他好恨,恨自己的无能。

    本以为多年的苦修,归来后的自己可以凭借实力为父亲的死讨个公道,却没想到最后还是接受了那贼人的承诺。

    当年父亲意外身故,他深受打击,曾有传言说是皇帝纳兰左骏猜忌所为。

    他当时天真的有些不太相信,可是却没想到,在那一夜,皇帝纳兰左骏亲口告诉了他真相。

    那个救国于危难之际的大元帅就被他忠心耿耿保护的皇帝杀害了,说什么皇权权威,论什么社稷稳固,都不过是他的借口罢了。

    可惜那个人那一夜思前想后,最终选择没有杀他,反倒是让他外出历练,等他学有所成来时,让他继承父亲的衣钵,还许之以附马之位。

    那时的他知道自己的弱小,可还是咽不下那口气。一别数个春夏秋冬,经历了生死磨炼,修为足以震烁整个傲沧国时,他觉得时机到了。

    可是,却没想到意外突生,尽管动用了那个诡异之物可还是斗不过对方,现在就连自己最大的依仗都被那个青年夺去。

    现在委屈求全,或许可以还有一丝报仇机会。

    少年开始细细思索接下来的计划,也许在皇帝看来,自己就是一只小虫子,再怎么努力也翻不出多大的浪花。

    皇帝纳兰左骏离开灰袍少年的住处,一个人漫无目的的在宫廷内闲逛。

    “身为一国之君,这么晚了不去休息,留有精力处理国事,瞎逛什么“苍者的声音从皇帝的身后传来,皇帝愣了一下,转过身去,看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

    “老祖宗”

    皇帝纳兰左骏恭敬的躬身道,自从老祖宗纳兰青锋多年前闭关之后,一直从未再出现,双方之间的联络从来都是老祖宗传音给他。

    如今亲眼所见,心中甚是激动。毕竟老祖宗可是做为帝国的守护神,有他的威慑,四方宵小才不敢触怒皇族的威严。

    “当年你放走的那个少年又回来了”

    “老祖宗,您已经知道了。”

    “他确实是个好苗子,不过就是不知道那心底到底是不是真心的”

    “要是萧兄弟还在就好了”

    “你后悔了?”

    “老祖宗,寡人既然身为一国之君,自然不会为儿女情长所牵累,只是心里有些可惜”

    “左骏,为君者,本就是不被天下人所理解的“

    “是,老祖宗,我明白”

    纳兰青锋看着眼前的纳兰左骏,曾几何时,那个懵懂无知的少年已经真正成为了一个可以扛起一国重担的皇者,这让他感到十分欣慰,一个国家的兴盛离不开一位能君。

    “老祖宗,这次要是拿到了那至宝,那突破斩道之境应该不成问题吧?”

    纳兰左骏看着老人如今气色这般好,精力更胜从前,心中不由得对获得那遗迹中至宝的把握多了几分期待。

    到了老祖宗这把年纪,修炼的进步比登天还难,能精进一步,都意味着寿命的延长,也意味着纳兰皇族的江山又可以安稳许久。

    而一旦老祖宗能到达那斩道之境,傲沧国便可以成为整个东域的霸主,甚至一统东域诸国也并非没有可能,想想他都觉得兴奋。

    “唉,难说”

    老人长叹一气,对于这个最最看重的后辈,他倒也没有什么好隐瞒的。

    纳兰青锋的话无疑给正在兴奋状态下的纳兰左骏浇了一头冷水,纳兰左骏还是有些不太相信,在他眼里,老祖宗是无所不能的,他一定可以的。

    “老祖宗,这次我们都请了这么多强者,应该不会出意外的”

    纳兰左骏的脸庞有些峥嵘,自己已经等待了这么多年,还有多少时光能让自己等下去呢?

    “左骏,你的执念太重了”

    纳兰青锋伸出枯槁的手按在了纳兰左骏的肩膀上,一阵凉意从纳兰左骏的心头传过,让他心神顿时冷静了下来。

    “老祖宗说的是,”

    有些失态的纳兰左骏抱歉道,见老祖宗没说什么,他又恢复到最初的样子。

    纳兰青锋没有再看纳兰左骏,默默转过身去,一步一步走向了自己的闭关之地,那苍老的身影远远看去,随时都会跌倒一般。

    从纳兰左骏记事起,纳兰青锋就一直守护着傲沧皇室,已经不知道有多少岁月,这位老人苍老的让人忘记了他的时代。

    纳兰青锋走后,纳兰左骏也自己回到了寝宫。一屁股坐到了地上,自己等待了多少年了,一统诸国的梦想绝不允许化作泡影。

    为了这梦想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他摸着自己脸庞上生出的皱纹,心中的急迫让他的情绪变得更加暴躁。

    从他坐上皇位的那天起,一统东域诸国就成为了他的毕生理想。只有这般开疆扩土的丰功伟绩才能够配得上他,他立志要做那傲沧唯一的千古之君。

    可是这人人安居乐业,歌舞升平的傲沧怎能支持他去实现自己的理想,就像没了牙齿的老虎,已然不再具有威胁。

    为了打造属于自己的铁军,让傲沧重新接受鲜血的洗礼,唤醒深埋在骨子里的血性,他不惜暗中派人去毒害那西褚国的太子,惹得当时兵强马壮的西褚发兵攻打傲沧国。

    当时西褚国如无无人之境,半壁江山沦陷,傲沧军民沐浴着鲜血的洗礼,在萧述寒的带领下,浴火重生,如同魔神在世,将西褚打的节节败退。

    萧述寒能征善战,不光收复山河,还将西褚的半边江山化为傲沧国土,这让他第一次看到了理想实现的希望。

    可是就在那一日,为大军践行的皇帝第一次见到了萧述寒的影响力,当他把宫内珍藏多年的美酒赏赐给将士们喝时,却无一人敢动,好在萧述寒发令,诸位将士才畅饮起来,

    原本兴高采烈的他那日在军中不好发作,回来后在深宫之内摔碎了好多东西,这本应该是属于自己的铁军。

    从那天起,每个深夜,他都会梦见自己被萧述寒所率领的大军包围,自己从皇位上被赶了下来,而纳兰皇族也是满门被灭。

    看着平日内萧述寒对自己的恭敬,那份忠心耿耿,让他固执的认为,梦是反的,在朝着大臣看来,这个世界上最不可能背叛陛下的就是萧元帅了。

    可是没想到,往后的每一夜,梦境一次比一次真实,终于他的心理承受不住,崩溃了。

    那一日,他面目峥嵘,好似恶魔,下了那个艰难的决定,请老祖宗出手除掉萧述寒,亲生断送自己的理想。

    至今还记得萧述寒死的那一个日深夜,他睡得的多么的安恬。

    只不过以后的日子里,他感觉心里空落落的,那个对自己唯命是从的天赐良将再也见不到了。

    斩草要除根,可是面对那个孩子,他头一次有些羞愧的下不去手,放他离去。

    没人可以理解他,偌大的言殿内他一个人静静的坐着,不知在想些什么。终于一丝乏意上头,纳兰左骏轻轻睡倒在了地上,一小股细不可查的黑雾从其脑袋上冒出,又消散不见。

    西褚境内,此刻国师府的地下深处,一个硕大的地下宫殿隐于其中。整个大殿之内黑漆漆的,不断有水滴从上方滑落,滴答滴答滴落的打在地板上,绽放出一朵朵水花。

    在大殿深处,一位披散着头发的老婆婆坐在那里,整个人看起来油尽灯枯一般,苍老的不成样子。

    在其枯槁的手中,紧握着一块细小的黑色碎片,那碎片虽小,可是却有一种摄人心魄的黑芒在其上面流转。

    原本看似生机全无的老人突然睁开双眼,在远处看去,就好像是两个绿森森的灯笼挂在那里,头上凌乱的头发也都飞舞了起来,将那张白的看不到一丝血色的脸庞露了出来。

    “来人,护驾!”

    熟睡的皇帝被噩梦惊醒,大叫着,整个后背都被冷汗浸透。

    守夜的士兵快速的冲进来,发现皇帝陛下无恙,都松了一口气。要是皇帝陛下有个三长两短,他们的小命可不够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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