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回想起来,那天花环并没有带着祁星回做什么惊天动地难以忘怀的事情,只是选择了最近的一次航班,飞去了大连。
两个除了身份证什么都没带的人就这么离开了,没有告诉任何人。
他们选择了一家临海的民宿,每天吹着海风,吃着海鲜,晒晒太阳,美好的就像与世隔绝了一样。
民宿的老板是一对儿热情的年轻夫妻,中秋和国庆的时候,都邀请他们俩一起烧烤聚餐,四个人围坐在小帐篷里,喝酒聊天,仿佛多年老友相聚。
平时,祁星回会拉着花环的手沿着海边走,累了就坐在沙滩上休息,花环还和一个来度假的年轻的妈妈一起堆了座大城堡,还没来得及拍个照就被她的女儿一个飞扑压垮了。
某个周五的晚上,他们在一个石头缝里发现了一只很小很小的乌龟,围着石头找了一圈都没有发现它的同伴,就把它带回了民宿。
老板娘找了个透明盒子送给他们装乌龟,花环小心的把它放进去,喂了几块肉,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看它。
“怎么一直盯着它?”祁星回洗过澡从浴室里出来,发现花环还在那看,他放下毛巾走过去,熟练的搂住她的腰。
“我上小学时养过两只乌龟,是我妈买的,那时候老师让写周记,我每周都写养乌龟的记录。但没过几年,它们还没长大呢,不知道什么原因,不到一周两只就都死了,脖子伸出来很长,软趴趴的,好烦啊我居然连乌龟都能养死,再后来我爷送我只猫,就是那只布偶,卿卿,我都不敢要,怕又死在我手里,所以就让华凌养着,我时常去抱抱它摸摸它就好了。”
祁星回的手改为揉着花环的头,把她被风吹的炸毛的额发都顺到了脑后。
“那荷花池里那只呢?”他问。
“那只是去年九月我在路上捡的,出门给朋友过生日,回来的路上捡到的,那天是十二号,就给它取名叫十二。”
“那今天是十五号,就叫它十五吗?”
“可以啊,我们把今天定为它的生日”,花环从抽屉里拿出点蜡烛的火柴,擦亮一根,对着看起来傻傻的小乌龟。
“许个愿吧十五。”
“许什么愿望?”小乌龟自然不能回应她,于是祁星回配合的问她。
“那就祝我的小乌龟能活到五百岁。”
那天晚上花环接到了朋友的电话,问她快一个月不见人影是闭关修炼去了吗,花环和她胡扯了几分钟,挂断电话和祁星回一商量,第二天就回了北京。
带着唯一的纪念品,小乌龟十五。
虽然花环平时也不太管公司的事情,只负责大事的决定和签字,其他事情都找她爸负责,但她也会定时去公司开会,到大楼里去巡视一圈,离开公司这么久什么也不闻不问,在外面无所事事还是第一次。
周一,花环早起去公司开月中会议,听完各部门负责人流水账一样的汇报,她拿着大包小包的礼品去找褚香。
她屁事不干这么久,褚香肯定很忙,她昨天去商场大扫荡,从奢侈品到化妆品,从服装到零食,能想到的她都买了个遍。
“香香~”放下手中的礼品袋,走过去给褚香捏肩膀。
“怎么了领导,有什么事要吩咐。”
“什么事都没有,一切正常,香香要不要休息几天歇一歇啊。”
“领导可真爱我,那谢谢了。”褚香的这段时间的工作虽然不累,也没有加班,到免费的假期谁也不会拒绝。
花环大手一挥,给褚香放了半个月的带薪假,当场就给她打发回家了。
下午四点,花环和苏旸犀,何夕旸三姐妹聚头在茶餐厅吃下午茶,相互讲着这段时间各自身边的事。
“我妈给我找了个人相亲,下个月初见面,看着顺眼就结婚。”简单的闺蜜互侃结束,苏旸犀上来就是一记重锤。
花环和何夕旸嘴脸的傻笑还没收回来,听她这么说,都带着一个诡异的表情盯着她。
“你们这是什么表情,很惊讶吗,这种事情不是很常见。”苏旸犀倒是一脸坦荡。
“你家要破产了?”花环无语。
何夕旸比她更无语,白了花环一眼,“她家有什么产。”她转头问苏旸犀,“你也要和你妹抢家产了吗?”
苏旸犀受不了了,一手推了一个脑洞大开的闺蜜,
“什么也没有,就是他们觉得这种事早办早完事,而且好像是那个男他们家比较着急。不仅年纪大了,好像是他家公司的新产业我爸能帮上忙吧,我爸觉得他家不错,和我妈商量了一下,就通知我了。”
“年纪有多大?”
“27……吧。南京人,家里挺有钱的,和何秃子家差不多。”
“你再叫我何秃子我就把你画烟熏妆的图发到微博上。”何夕旸怒了。
小时候何夕旸用她爸的剃须刀把自己脑门上的头发全刮掉了,戴了两年多假发头发才长齐,从此被苏旸犀赐名“何秃子”。
而苏旸犀的额父母都是部长级的领导,早年离婚后,苏旸犀跟着她爸,苏妈妈二婚生了个比苏旸犀小7岁的妹妹,到没过两年又离婚了。
她家里没有产业,但因为她爸妈的权力慕名而来巴结的人更多,苏旸犀从小无欲无求,除了喜欢化一些不在人类审美里的妆,其他时间都在追星。
她二十二年的人生里没有交过男朋友,单身至今却总给不停换男朋友的何夕旸各种恋爱建议。
所以她对父母提出的联姻结婚没有任何异议,只要对方不干涉她的事情什么都可以。
“你觉得可以就去看看呗,到我告诉你一定要仔细了解一下那个男的,二十七岁的男的不至于说因为年龄大了就要结婚吧,说不定有什么其他问题呢。”花环提醒她。
“放心吧,到时候我一定把他查个底朝天。”
“那你结婚后还能跟着我到处追星了吗?”何夕旸妈妈是香港东皇娱乐公司的创始人,2000年后来到内地发展,对娱乐圈内相当熟悉,苏旸犀天天跟在她身后到处见小哥哥小姐姐。
“有什么不行的,他要是连这个都管我们第二面都不用见,更别说结婚了。”
“对了你上次的那个被认出来的事情解决了吗?”花环想起叶邱结婚时,何夕旸说她被小奶狗的粉丝认出来了。
“大姐,稍微跟上进度好不好,那个已经是过去时了。”何夕旸都快忘了那件事了。
“那你现在又看上谁了?”
“上次那个是个糊糊,人也无趣,捧都捧不红,那我上周酒会认识了一个新进的流量,就暑假时有热播剧的那个姜尚言,比他帅比他有趣还比他红,这才叫极品。”
“不是你又不是粉丝在乎他红不红干嘛?”
“我当然不在乎,到他就是看着赏心悦目,心情特好。”何夕旸一副泡在蜜罐里的表情。
花环和苏旸犀都不知第几次听见她这么说了,早就习惯,花环拿出手机想搜一搜这个姜尚言长什么样子。
结果不用她搜,打开微博第一条热搜就是这位顶流,凭借着杂志硬照登上榜一,下面评论里都是粉丝的激情表白。
花环看着这张脸越看越眼熟,她一拍桌子,吓了其他两人一跳。
“咋了啊?”
“这个姜尚言,是姜应见的兄弟吧。”
“姜应见又是谁啊?”苏旸犀一脸懵。
何夕旸倒是反应过来了,她们在香港上学时有一学期转来了一个男生,长得跟帅,自我介绍说他叫姜应见。
本来她们也没什么反应,不过姜家在何夕旸家的旁边,一来二去两家的妈妈熟络了,姜妈妈说她有两个儿子,是双胞胎,但另外一个跟着爸爸在澳洲,她是工作原因到香港一年,带来了一个儿子。
一年后他们就离开了,何夕旸也再没见过他们。
“我去,这个世界这么小吗?这也太巧了吧。”
“你确定这是你们同学的兄弟,不是那个同学改了名字出道?”苏旸犀小学时没和她们一个学校,此时分析的挺冷静。
“应该不是吧,诶呀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事情,我直接问他。”何夕旸拿起手机就给给姜尚言发了微信。
花环和苏旸犀凑在一起继续看着热搜榜,在很下面的一个词条里,看到个熟悉的名字。
“法国著名花腔女高音歌唱家卡米莉亚·科尔维林西那与一年轻亚洲男子牵手出行”
“这是,我妈,是吧。”花环问苏旸犀,她脑子有些卡壳。
在花环听姥姥讲述的她还没出生的那段日子,她妈一直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仙女,当年二十岁遇见她爸一见钟情,但结婚生了她哥之后也是一心向着音乐事业,还在香港拍过电影,九十年代在国内也算当红,她对于婚姻和生活一窍不通,后来爱情消失,她妈打算离婚,但又发现了有了她,于是等到生下花环之后养了两个月身体,办理了离婚。
不过生了她之后倒是接地气了起来,学着自己养孩子,从她哥哭了都不知道怎么办慢慢变成能独自一人带两个孩子出门玩儿。
之后她爸和她妈都没有任何感情生活,依旧和平的相处着,过年的时候还能一家四口拍个合影发朋友圈。
花环也从来没想过她爸妈有一天会各自有新的对象。
苏旸犀看着花环还在愣着,就替她点开了词条,被拍到的视频是背影,但她妈妈的标志性浅灰色头发还是很好辨认的。
而且看四周建筑,应该是在香港。
这下三姐妹都有了各自的烦心事,桌子上堆满的精美小蛋糕也没有心思吃了。
思来想去,花环还是做不到当做没看见,她一直在说服自己这很正常,但脑子这么想,心里接受不了。
她抓起何夕旸的车钥匙开车去找她哥,留下另外两个打车回家。
说起来她和她哥也好久没见了,上次见面还是九月初她把车开的卡在栏杆里了,她哥帮她挪出来的。
开车直奔鑫源驾校练车场,她哥顾宴洵自从辞了法院的工作后就在这里当驾校教练。
花环看见顾宴洵时,他正在被两个性感美女搭讪,男人胡子拉碴,穿着宽松的短袖和大短裤,那张混血立体的俊脸完全罩在帽子下,整个人看起来颓废又丧气,还满身的不耐烦。
也不知道打扮的那么精致的美女图他什么。
花环拿出镜子照了照自己,现在这个妆容还是很有小白花的感觉的,她走过去挽住顾宴洵的胳膊,用绿茶的口气对那两个美女说:
“诶呦姐姐们聊什么呢?”
她一眼就看到了一个美女手里故意漏出来的保时捷钥匙,笑着对顾宴洵开口,
“亲爱的,这个姐姐好有钱,这车我都没见过呢,哥哥我们不要这个,去吃冰淇淋好不好。”
顾宴洵早就想离开了,但他懒得多说话,只是站在那无视她们的存在。
他配合的反手搂住花环,在两个美女目瞪口呆的注视下开着何夕旸新定做的八千万布加迪跑车离开了,上车时车门甩的响亮。
花环确实没有撒谎,最基础款的跑车不管什么牌子的她都没见过,太低端了,她从不考虑。
“你又出什么事了?”顾宴洵面对妹妹很有耐心,看她直接来练车场找自己就是有急事。
“我在热搜上看见你妈了。”
“你妈怎么了?”这是兄妹俩对父母独特的称呼。
“你妈牵着一个跟你差不多大的男的逛街。”
顾宴洵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想法,只有一点意外。
“你跑来就为了这事?”
“这事和我倒是没什么关系,但我忍不住要找个人和我一起分享一下,不然我会憋死的。”
“你怎么不去跟你那个快粘在一起的男朋友分享。”顾宴洵见过一次花环和祁星回相处,一度认为花环是不是把祁星回认成她爸了,他可从来没见过花环对别的男人这么撒娇卖萌过。
“这种事怎么说啊,别人都会觉得我连离婚二十多年的妈的感情生活都要管,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那你在纠结什么?”
“她都被媒体拍到了,我却不知道,这,怎么能这样,都不告诉我。”花环委屈极了。
“你要是真想知道,给你妈打个电话问问,别自己在这哼唧。”
“我不要,她不主动告诉我,我死也不会问的。”
“随便你吧,但你现在去哪儿啊?”顾宴洵一直开着超跑在路上龟速行驶。
“回家吧,你也回去。”
周六的时候祁星回接到了一个大学舍友的电话,说他现在在北京租了个小房子,成立了个工作室开发游戏,弄得乱七八糟的,上个月看祁星回的朋友圈发现他也在北京,犹豫了好久想问问他能不能帮帮忙。
祁星回一早起来就去舍友那了,他们在通州区,今晚不一定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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