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阎姮戴着吉莉安来到会客室,对方眼里抑制不住的炫耀的笑意诉说着她心思的浅显,让人防都不用防。
“这几日了解了不少中国过年的习俗,有些后悔,应该前几天就到家里拜访顾总的,失礼了。”
吉莉安的中文水平比想象中要好很多,一套一套的话说的很有意思。
“没什么,我也是刚回来,就见了你,才是缘分。”
顾阎姮顺着她的话客套,无论说什么都回答“好”,吉莉安看起来都要飘起来了。
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愚蠢的人,顾阎姮都要忍不住笑出来了。
“对了,顾总之前出去度假了吗,怎么没在家过年啊。”
“这不是也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事情嘛,抽空去见见了。”
“看来我们也有差不多的经历呢,等我有好消息的时候顾总也要捧场哦。”
顾阎姮笑容僵硬的送走这个比她还不正常的女人,觉得这段对话比做了十几个小时的飞机还要累。
一直在门口听墙角的褚香跑过来八卦,她兴冲冲的样子看起来和村口大爷大妈似的。
“注意点儿形象吧褚经理,你蹲在窗口下面的样子一会儿就会在公司群里流传了。”
“你们最近在打什么牌,她要结婚了,是这个意思吗?”
“这姐们肯定是小时候脑子就不好才会被亲生父母抛弃的,和她说话太累了。”
“所以你打算怎么办?”
“怎么也不办,看戏。”
“诶,顾老板,我问你个事。”
“啥。”顾阎姮趴在桌子上,从嗓子眼里哼哼出一个字。
“你当初让我帮你准备的那几份刺绣,是不是为了婚礼啊。”
“你的反应能力挺不错的,五岁时你妈为啥骂你终于想明白了,不错。”
“你少来,你当时办事毫无前兆,我能猜到已经很不错了好吗。”
“那你慢慢猜吧,你先回家了。”
“干嘛去啊。”
“明天‘祥天’就启动了,我可不想肿着眼睛被报道。”
“行行行,走吧。”
顾阎姮临走前给褚香使了个瞄向秘书办公室的眼色,这是她们的暗号,盯紧陈欣雨的意思。
陈欣雨自从被发现后就没再给安得利那边提供过什么有用的消息,她总觉得他们在密谋些什么。
回家睡了个好觉,第二天一早顾阎姮来到第二阶段“祥天”的启动现场,这一阶段的项目主要是老旧景区改造开放,要比第一阶段简单得多,主要是都是她家的传统业务,得心应手。
启动仪式结束后,她和项目负责人杨经理交代些重点事项后就离开了,这个项目的时间跨度很大,是最重要的一环,其中重中之重是“君泉天和”度假村的建设,这也是她重点要抓的工程,景区封锁后闲杂人员进不去,要搞事情也就是去度假村工地了。
她依旧从孙家明家搬出去了,又回到了君瑶酒店常住,推开门,她闻到了熟悉的香味,祁星回已经在厨房里做饭了。
“洗洗手,晚饭开放了。”
吃完饭后顾阎姮就在研究吉莉安和爱德华的亲子鉴定。
“他们没有血缘关系,那他特意安排一个这个人出现在世人的面前是什么意思。”祁星回靠在顾阎姮的身边,把她的腿搭到了自己腿上。
“因为他自己不能出现在大众面前,他又不甘心,就找来个健康的孩子,也是满足了内心的某种表演欲。”
“姥姥那边怎么说?”
“说他是某个移民到美国的家人的后代,不知道怎么就流落到贫民窟了,在顾宅加过我妈之后自己查出来和这个家有关系,心理扭曲了,非要报复把家族带到世人面前的我姥姥,而我,他可能觉得我就应该和他一样终日生活在暗室里,不配出现在阳光下。”
“那他女儿怎么看起来很正常?”
“陈欣雨的眼睛肯定不正常,估计是天天带着美瞳吧,现在越看越不自然,但她现在没什么用,先留着看看吧,她妈还在家里关着呢。”
“吉莉安也没什么用了吧。”
“她可太有用了,她就是突破口,我撕开安得利公司的第一步,不过昨天见了一面,她看起来真的不太聪明。”
“你怎么和她见面了?”
“这么紧张干嘛,她自己跑到公司找我的,还和我说好事将近会通知我捧场,你都和她说什么了让她疯成这样。”
“就是按照她的喜好顺着说就好了,不过她问了我一句话。”
“什么话?”
“我和那个顾老板谁好看?你喜欢谁?”
“谁好看?你喜欢谁?”
“你猜呢?”
“我猜你肯定说的她吧,不然她怎么能直接跑到我面前像个花孔雀一样。”
“不过在我心里你永远是答案。”
“我知道啊,所以你最近还是要对她好一点,我打算在半个月后收拾她。”
“你要干嘛?”
“给她随礼。”
半个月后,景鸿举办新一年的答谢宴,邀请了大大小小几乎所有的合作方,自然也包括最近都没心思在工作上的吉莉安。
吉莉安自然是想要祁星回作为她的男伴出席,但他当天去了深圳出差,要晚上才能回来,她只好独自前往。
盛装打扮的顾阎姮热情接待了每一个来宾,在吉莉安进门后,她用眼神指示两个保镖跟着她,不要离开。
宴会前致辞结束,大家开始各自交流,酒过三巡,顾阎姮看看时间,来到了庄园的后院花房。
祁星回匆匆赶来,两人在花丛间拥吻,花房温暖如春,在淡黄色的月季中间,一袭红裙和白色西装缠绕在一起,月色照出他们相拥的影子。
这一幕被正在整理头发的吉莉安见证了全程,她愤怒的冲出来,砰砰砰的拍着花房的窗子。
顾阎姮回头给了她一个风情万种的笑容,吉莉安看的愣了一秒,但再之后,她就被身后的黑衣男人控制住了动作。
“我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你要准备好。”
顾阎姮提着裙子从她身边飘过,吉莉安已经完全处于暴怒的边缘,她被两个保镖拖着,跟在祁星回身后,来到四楼。
这里的窗子是全黑的,将里外隔绝成两个世界。
“干什么,你们要干什么!”
没有人回答她,他们把她关在一个小房间里就离开了。
吉莉安在里面折腾了很久也没有用,在巨大的愤怒和越来越清晰的恐惧中渐渐睡了过去。
第二天她一睁眼,眼前是丰富的早餐,和桌子对面的顾阎姮。
“你什么意思,绑架我?”
“打算让你看看真实的世界,而已。”
陈欣雨已经有一周多联系不到吉莉安,她虽然不喜欢她,却从来没有表现出来。
她偷偷把吉莉安和祁星回走得太近的消息告诉父亲,但父亲对此毫无反应。
她曾经也是完整的见证了顾阎姮和祁星回的过往,对此她嗤之以鼻。
她没有爱人,没有感情,看不起爱这个字,最反感她的母亲,却想神一样崇拜着自己的父亲。
她认为真正能成功的人就要断情绝爱,对于爱自己的人就要利用,索取,所以她父亲从母亲这里索取了一个她。
所以她完全看不起曾经为了男人哭过痛过的顾阎姮,更加看不起又和祁星回走得那么近的吉莉安。
所以在知道吉莉安失联的第二天,她完全没有任何行动,甚至有些开心。
这是她三十多年梦寐以求的事情,让这个女人消失。
但她不能让父亲知道,她有自己的一套打算。
随手拿了几份文件去董事长办公室,顾阎姮正在里面打电话。
进门后顾阎姮示意她“放下吧”,并没有要挂断电话的意思。
陈欣雨做了个“有话要说”的动作,走到会客区背对着她站着。
“把你的腰带扎进了,别看到个女的就想脱裤子,我不负责帮你收拾烂摊子,我也收拾不了,我能出去说那个女的是我睡的吗?”
顾阎姮骂了那头的人两句,就直接挂了电话,
“什么事?”
“这份合同的标的物和之前谈好的不匹配,新楼的土地面积比之前开会定下的多了一些。”
“这是褚香负责的事情,去和她核实,另外明天愉景湾三期开始收尾,你和她一起去跟进一下。”
“这……”
“怎么了,办不到吗?”
“可以,马上去。”
顾阎姮看着陈欣雨走出去的背影,冷笑了两声。
“顾总这威风还是牛的。”
电话并没有挂断,对方是孙家明。
她本来正和他讨论新系统的事情,陈欣雨突然进来,还不打算走,只能顺势演了出戏,她拿出平时骂她那个不争气的大哥时的语气攻击了一下无辜群演孙家明。
“她现在连编故事都不动脑子了,你猜她今晚会不会有行动。”
“那不就是正好落到你的圈套里了吗,顾姐威武。”
“那今晚通个宵吧。”
陈欣雨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气愤的把合同摔在桌子上,让她去跟进收尾,没有一个月是回不来的,以前这种事她都是能躲则躲,没想到这次居然直接指定,虽然也收获了不少,但早知道她就不去这一趟的。
她收拾东西的声音吸引了隔壁男秘书的注意,他伸过头来问她,
“怎么还收拾东西了?”
“顾总安排我明天跟着褚经理去收尾,收拾一下。””、
“以前不都是金助理的事吗,怎么又要轮着来啊?”
“金助理最近失恋了,心情不好,可能不太适合去吧。”另一个女秘书也加入讨论。
“她男朋友谁啊,从来没听说过啊。”
“早年好像是个公司里的同事,现在据说是个异地的……”
他们的话题转到金全全的恋情上,没人再关心陈欣雨。
那两个秘书一直正大光明的眉来眼去,他们带头排挤着陈欣雨,而陈欣雨也同样鄙视着他们。
顾阎姮在楼上看见陈欣雨带着个大包离开了公司,给孙家明发了个“开始”。
下班后顾阎姮回到孙家明那,他是两天前回来的,为了帮她检测陈欣雨和她父亲单独联系的电脑。
晚上十一点,目标终于有了消息。
完全按照顾阎姮预想的那样,陈欣雨上线后先是没有任何动作,然后在两个多小时后,有了第一条对话。
他们对话的内容是今天顾阎姮放在桌子上的文件,关于祥天工程的二期计划书。
他们,还真是一点儿都不想错过啊。
凌晨,祁星回也回来了,这次没有砂糖橘扑面而来的迎接还有些不习惯。
“她有什么反应?”
“还能怎样,把屋里能砸的都砸了呗。”
一周前顾阎姮在小屋子里用讲鬼故事的语气把真相一句句的告诉了吉莉安,经过爱德华这么多年的“悉心”培养,她都没用渲染氛围就轻松打破了吉莉安内心的防线。
刚才祁星回又把陈欣雨喊父亲的片段放给她听,将她内心最后一丝侥幸也彻底击碎。
“不要和我们这家人沾边,都会变成疯子的。”
“也有人是自愿的。”祁星回自然的搂住顾阎姮。
“麻烦你们在我的房子里收敛一点。”身后响起孙家明敲盘子的声音,他在前面吃宵夜,后面还有狗粮等着。
“情难自持”,祁星回在他身后还是亲了一口顾阎姮,这次存钱罐替它老爸反抗的喵了一声。
在陈欣雨参与收尾的这一个月里,祥天工程飞速进展,没多久君泉天和的主建筑已经建好了大体。
顾阎姮一边做着监工,一边用吉莉安的联系方式发些无关紧要的滞后信息给爱德华,她表现的很明显,就是想要引他出来。
但是不知道是她伪装的太好还是爱德华也没有仔细看内容,居然平安无事的过了一个多月。
很快就到了五月中旬,顾阎姮看到吉莉安的备忘录里跳出一条信息。
“五月十九日,爷爷生日”
借着这个让人不愉快的日子,顾阎姮不想再等了,与其防御他人的招数,不如自己出击。
她在邮件里写下了一行字,发送。
大洋彼岸,满头白发的男人拄着拐杖颤巍巍的走到窗边,三十几年第一次拉开厚重的窗帘。
他要回去了,回去解决所有的一切。
初夏的微风第一次吹进这间屋子,带着清香飘进满是腐朽气息的房间。
爱德华只看了外面一眼就转过身,他伸出颤抖的手想要拿起杯子,但握不住,杯子摔在地上,猩红色的液体染红了地板。
他不知道是被这一幕刺激了,还是想到曾经,使出全身力气将拐杖扔向电脑,然后整个人跌坐在地板上,大口大口的喘气。
破碎的电脑屏幕上那一行字折磨了他一生。
你要长命百岁,痛不欲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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