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奶厂事件顺利解决,大家都得到了快乐,只有夏舒安面临了一个新的问题:
家里牛奶太多了。
李厂长的人过来送牛奶的时候,沈博晏正好在家,他站在二楼阳台,看着一箱箱往家里搬的牛奶,挑眉:“家里是准备开小牛奶厂了。”
夏舒安回眸,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沈博晏的“小牛奶厂”听起来怪怪的。
他一只手放在扶栏上,道:“可以去送给福利院的小朋友。”
沈博晏听到这句话后脸上的嘲讽淡了点:“是哪家福利院?””
“‘望友’福利院,院长和我妈妈是多年老朋友了,之前逢年过节也经常过去。”
夏家在商界的声望不只是夏父为人豪爽,夏母的慈善仁爱也有关系。她以前经常举办一些筹款活动,帮助各地孤儿和孤寡老人。夏家自己也常年资助福利院,夏舒安到高中毕业前也会定期过去,大学的时候还组织同学做过几次活动。
沈博晏沉默片刻,道:“那这周末我和你一起去吧。”
然而,还不等周末到来,一个大事件突降媒体。
荣川本地老牌企业顾市宣布他们研发出了一种新型抗癌靶向药物,可以通过与多种癌变细胞结合,通过改变癌细胞内的蛋白质致其死亡,起到治疗癌症的作用。
顾氏公开声明他们即将为这个药申请专利,立志在三年后正式上市。现在国内大多数抗癌药物都是仿制药,鲜少有自主研发的药物,因此这个声明一公布,就引发了剧烈的网络讨论。
而随之而来的影响显而易见,顾氏一夜之间股价飞涨,市值上升百亿,一跃成为“新型”,“变革”企业。
作为竞争对手的文辉,受到了直接的冲击,文辉股价波动,不少处于待观望状态的合作方转而寻求老牌企业顾氏合作。
而作为种种因素中的一环,沈博晏周末也没得休息了,所有经理级及以上文辉高层全部加班。
周六一早,沈博晏看着司机把一箱箱牛奶搬上车,他略微粗糙的手指抚摸着夏舒安的脸庞,低沉的嗓音嘱咐道:
“我让司机送你过去,还有准备的礼物,你注意休息,别玩到太晚。”
沈博晏对夏舒安有一个错误的认识,总觉得他是个一心只有玩的贵公子,连他下地种田都觉得是在玩闹。夏舒安张口想说我不是玩,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夏舒安对‘望友’福利院堪称轻车熟路,他在很小的时候就来过这里,和跟他差不多年纪的小朋友们一起玩耍。后来,有的小伙伴离开了,他长大了,成了新的小朋友眼中的“大哥哥”。
夏舒安提前和院长打过了招呼,知道他要来,已经离开福利院但还留在本地的孩子也回来帮忙。
他才进门,一个二十左右的男孩就跑过来:
“舒安哥哥,好久不见!”
“好久不见。”夏舒安记得他,也知道的他的近况。两人边走边说:
“你不读大学了?”
“不读了,我不是读书的料。我现在虽然挣的不多,但是能够养活自己了。而且我想,早点出来工作,也多挣点钱,以后自己开店。”
男生憨厚地咧嘴笑,露出两颗尖尖的小虎牙。
夏舒安目光平和:“你有自己的打算就行。”
“哎,比起我,你知道么,一一都结婚了?”
“什么?她不是才二十一岁么?”
“对啊,她在大学旁的咖啡店打工,认识了一个研究生,两人谈了一年就决定结婚了。”
“”
“不用担心她啦,她从小到大都特别有主意,不会让自己吃亏的。据她说对方爸妈也怀疑是不是自己儿子骗了小姑娘,对她特别的好。”
“好吧。”
福利院的小伙伴也会长大,他们长大之后就成了独立的个体,总归要走上自己的道路,夏舒安只祝愿他们能够阳光,快乐,积极地找寻到各自的未来。
“哥哥!”
他们捧着一大推东西进去房间里时,早已等候多时的小朋友们都围了上来。
一个眼睛圆溜溜的小女孩巴巴地看着夏舒安:“哥哥,今天有什么啊?”
“今天有好吃的好喝的,还有礼物。”
他站起来伸手组织纪律:
“大家排好队,有一位姓沈的哥哥买了礼物送给你们,每一个乖乖排队的小朋友都有。”
沈博晏的礼物蹭了时下很火的“盲盒”概念,每个礼包都不透明,用漂亮的袋子装着,只有打开来之后才能知道里面是什么。
或许是因为这样,每个孩子都特别期待,特别望眼欲穿。而拿到礼物的小朋友:
“我的是巧克力,还有洋娃娃!”
“我是机器人,牛奶糖!”
“我有一个很大的拼图!”
“…”
夏舒安看着这些开心的孩子们,忍不住道:“大家要互相分享哦,这样才有更多的游戏和零食吃。”
“知道了!”小朋友们乖巧回答。
孩子们拿着自己的玩具兴奋地把玩的时候,夏舒安跟着院长走到了隔壁房间。院长是个快五十岁的女人,面容十分和蔼,或许是相由心生,夏舒安看着她,总觉得她身上有一种圣洁的光芒。
“你母亲前几天才来过,给我们带了吃的,她看起来脸色很好。”
院长是知道夏家的事的,她自然也帮不上忙,只能在那段时间偶尔请夏母过来,分散分散注意力。在知道事情平安渡过后,不由松了口气。
夏舒安听出了她的意思,道:“我爸现在不像以前忙了,陪妈的时间也多了。二老每天开开心心地生活,也算提前感受退休生活。”
“那挺好的,心事少,身体自然就健康,我看你气色也很好。”
“是啊。”
夏舒安忍住捏自己脸的冲动,他现在每天被各种营养品补着,隔三岔五要被医生把一次脉,比以前在家里时还频繁,而且他还有那个那个啥的滋补,总之脸都圆了一圈了,气色能不好么?
两人又说了会话,忽然外头一阵喧闹,夏舒安转过头,意外看到一个老朋友:
“闻之,你怎么来了?”
楚闻之笑着上前:“听说你过来了,反正是周末,也过来看看孩子们。”
楚闻之以前受夏舒安邀请,偶尔也会过来,夏舒安笑了笑,道:“正好,可以帮我。”
他们又问了一些福利院的近况,了解了要补充什么,最后和孩子们玩了会游戏才离开。
两人离开后没有立刻回去,而是到附近公园散了会步,12月下旬,街上处处都是过年的气氛,街道两旁的树上缠绕着小灯,到了夜晚时候,led灯泡发出七彩的色调,光晕渲染,让整个城市都沉浸在梦幻世界里。
楚闻之低着头走路:“最近怎么样?”
“都挺好的啊。”夏舒安扭了扭头,笑着说:“你看我都长胖了。”
“是啊。”楚闻之盯着他身上的大衣,道:
“你现在的衣服,之前都没见过。”
夏舒安眼底闪过一瞬的茫然:“啊,是么?”
他现在的衣服都是沈博晏打理的,沈博晏应酬多,衣服也多,他习惯做一式两套,因此渐渐的夏舒安的衣柜也满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把从前的旧衣服都给挤掉了。
他从前并不在意穿着,加上衣服质量都很好,没有什么需要更换的必要,所以以前穿的都是眼熟的衣服。
夏舒安没在意这个事,随口道:“可能是要过年了,多做了几套吧。”
“…”
两个人慢吞吞地沿着石子小道走着,偶尔一问一答,虽然和谐,却能看出不同寻常之处。楚闻之停下脚步:
“出什么事了么?你心不在焉的。”
“是么?”夏舒安疑惑道:“我心不在焉么?”
过了会,他又点点头道:“可能吧。”
“是因为顾氏新公布的新药声明么?顾氏和文辉斗得这么厉害,他这一出会不会对文辉产生影响。”
“会的吧,毕竟是同行嘛。”
然而比起顾氏的声明,夏舒安更在意的,是这个药上辈子明明是由文辉自主研发的。他记得很清楚,那是他们在一起后第四年,在长达数年的临床试验后,这个被誉为“癌症杀手”的药物正式投入生产,让文辉一跃成为国内顶尖制药企业,沈博晏身价暴涨,也是在那一年首次冲入千亿身价俱乐部。
如果顾氏只是单纯研发了另一款抗癌药物那还好,怕只怕,不只是这样。
这些话没办法跟楚闻之细说,夏舒安只能淡淡笑道:“我下午还要去爸妈那,就不陪你了。”
“好。”
结果没想到,到了爸妈那还要被他爸拉着说顾氏那个新药的事。
夏父:“顾氏毕竟当地老企业,本来政府就是向着它,小沈想要把顾氏挤出荣川的市场,就不能给他们一点希望。现在顾氏突然公布这个消息,就相当于给顾氏增加了一个巨大的筹码,只要这个筹码没有见到结果,政府肯定不会放弃顾氏,有政府作这个中间人,对文辉肯定是很大的压力。”
夏父不亏是老资本家了,分析起这个企业之间的关系是头头是道。
“就你知道!”夏母狠瞪了他一眼,拉过儿子道:
“安安难得回来一趟,你还跟他念叨,不知道他压力也很大么?”
她这边话说完,那边又拉着夏舒安小声地说:
“安安啊,文辉遭遇了这样的事,小沈一定很辛苦。我知道的,你爸以前公司一有事,睡觉都没得睡,真是可怜啊。你不说多体贴,至少关心关心人家。”
夏舒安被他妈逗笑,一本正经地说:
“放心吧妈,我一定做一朵温柔体贴的解语花。”
“说什么呢!”她给了他一个和对夏父一模一样的嫌弃眼神。
夏舒安在家里悠哉游哉地喝了汤,在家里过了半天小王子一般的生活,到了下午,他要走了,他妈:
“安安,这个汤你带着,给小沈送过去。”
夏母递出一个保温杯,是下午熬炖的人参鸡汤。
“好,妈,那爸妈,我走了啊。”
“啊。”夏舒安刚到家时还被嫌弃,他要走了,夏母终于忍不住道:
“下周再过来啊,妈给你做好吃的。”
夏舒安已经走出了别墅,他站在阳光底下,回过头笑了:“好!”
夏舒安到公司的时候,沈博晏正好在办公室里,他直接推开门,办公桌后的男人抬起头,在看到是他后脸色微微变化了下,从上面走下来。
“你带了汤。”
“嗯。”夏舒安关上门,走到一边沙发上,把保温杯从袋子里拿出来。
“这是你炖的?”
“”夏舒安眯了眯眼,回过头微微笑:“是啊,你快尝尝看。”
然后他就看着沈博晏表情中透出一丝戒备,目光盯着他手上的杯子,仿佛里面有百分之五十的几率是一颗定时炸弹。
拿出来的鸡汤色泽鲜美,香味纯正,但即使如此,也不能掉以轻心。沈博晏拿过勺子搅拌着碗里炖的酥烂的肉——
嗯,味道很正常,正常得好喝。
夏舒安笑眯眯地看着他:“好喝么?”
沈博晏神情镇定自若,回答道:“好喝。”
“嗯,这是我妈妈炖得,不过你要是喜欢,下次我可以炖给你喝”
“不用了。”沈博晏断然拒绝,转而“深情”地说:
“太辛苦了,你身体不好,不要干了。”
夏舒安唇角扬了扬:“哦。”
确定了“安全”以后,沈博晏就静静地喝起了汤。
他脸上没有显露明显得疲态,但因为几天没睡好觉,脸色略显苍白,眼眶微肿,甚至连胡渣都生了出来。看着那一茬细细得胡渣子,夏舒安忍不住伸手摸了摸。
沈博晏放下勺子,转过头,上半身向他凑了凑:“好摸么?”
“不好摸。”
夏舒安嗅到了淡淡的烟味,他其实已经很久没有在沈博晏身上闻到烟味了,想来是加班太过,忍不住抽了几根来提神。
烟草的味道让夏舒安的大脑有一点晕眩,他忍不住向旁边躲了躲。沈博晏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下巴:
“躲什么?”
“不喜欢烟味?”
“不喜欢。”
他靠得太近,夏舒安又不由地往后靠了靠,沈博晏身体欺上。沙发太小了,夏舒安躲无可躲,被困在沙发角落,周身反而都被男人的气息所包裹。
“你……”夏舒安浑身不适,忍不住推了推沈博晏,沈博晏单手制住他的手,身体越靠越近,几乎到了贴合着他的程度。夏舒安脚掌踩在沙发上,脚趾蜷缩了下。
他的大脑开始发烫,思维不太清晰,混乱地说:“你等下,你还在喝汤。”
沈博晏一双瞳孔深沉如墨,紧紧地盯着他的脸:“就一下。”
“就一下。”
被搅和成浆糊的大脑让夏舒安信了沈博晏的话。
分开的时候夏舒安的脑袋晕晕乎乎,他松开挂在沈博晏脖子上的手,不由地甩了甩,说:
“好酸。”
明明就不是一下,太可恶了!
沈博晏自觉说了谎,非常有反省意识地坐了回去,嘴角挂着一抹浅笑,慢吞吞地喝着冷掉了的汤。
夏舒安盘着腿坐在沙发上发了会呆。最终他决定原谅沈博晏,又坐了回去。
“顾氏那个药对你的影响大么?”
“大,也不是很大。他的确超出了我的设想,不过……”男人扭头向他笑了笑。
“这种程度的话,还不至于给我造成很大的困扰。”
“那就好。”
夏舒安在生意上是完全相信沈博晏的。毕竟如果连沈博晏也没有办法应对的话,自己就更加无能为力了。
“好了。”又过了一会,沈博晏喝完了汤,把碗筷装回袋子里去。
“晚上让阿姨做点好吃的,不用准备我的了。”
“哦。”夏舒安应了声,他这几天都没能回家吃晚饭,本来就没想准备他的。
他起身:“那我走了。”
“嗯。”
沈博晏刚推开门,盛颂白正领着几个部门总监走来,看到夏舒安,盛颂白微微一愣,很快笑道:
“小夏来了啊。”
他目光往下一撇,道:“送汤么?正好,最近沈总可辛苦了。”
“嗯,我办完事情了,先回去了。”
“好。”
盛颂白往旁边让了让,让夏舒安先走过。很快,那几个人就随着关上的办公室门消失在了视线中。
夏舒安慢慢走出。
上回见盛颂白,他对自己还展露出了内心真实情绪,现在再见到,又恢复了那张虚假的脸庞。夏舒安隐隐约约觉得药的事和他有关,但这个怀疑太重大,他根本无法说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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