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晚上沈博晏回到家,一如过去每个夜晚,夏舒安已经到了家。又因为沈博晏今晚回来得比较晚,夏舒安已经坐在了餐厅里。
“我去换身衣服,很快下来。”
男人拥抱了一下夏舒安,夏舒安如同往常,温顺地向他展开自己的怀抱。
沈博晏果然过了不到十分钟就下来了,他换了一身居家服装,头发披散下来,减去了他身上的精英厚重感,却又增添了几分野性。他高大的身子从餐厅门口走来时压迫感十足,才走近,他扫了眼桌子。
今晚做了家常菜,大多数是他喜欢的菜,长方形的桌子两边距离并不远,饭菜的一端还摆放着一瓶插花,娇粉的腊梅纯真可爱,让人看了就心生喜悦。
沈博晏挑了挑眉:“今天兴致这么高?”
“是乔姨摘来的,我看花这么艳不好浪费,就布置了一下。”
沈博晏赞同道:“的确很美。”
两人开始缓慢用餐,沈博晏不是在严格的“贵族教育”下长大的人,夏舒安也不是,两人平时会聊会天,说说各自今天发生的事。他们简短地交流了几句,轮到夏舒安说话时,他用最委婉柔顺的声音道:
“我有件事想问你,你还记得之前吃饭的时候见过的我一位叫常俊的学长么?他的奖学金和一封推荐信被撤销了,你知道是怎么回事?”
“啊,这个啊。”沈博晏漫不经心地道:
“是我让人做的。”
“为什么?”察觉到自己的语气有点冲,夏舒安立刻收敛,天真而有柔软地问:
“为什么?是他做错什么了么?”
沈博晏愉快地把叉子朝向盘子里的牛肉粒,抬眸似笑非笑地看着夏舒安:
“你觉得他没做错么?”
夏舒安心往下一沉,摇摇头道:“我不知道,他的事我不太了解,所以我很奇怪他做了什么让你这么生气。”
“是他让你来问我的?”
“没有。我们是同事,又是直系学长和学弟关系,实验室其他人都很关心,我就来问问你。”
夏舒安竭力撇清自己和常俊的关系,以免被沈博晏抓住什么“私情”。但他显然并不知道,自己与往常不同的表现已经引起了沈博晏注意。
面前青年乖顺得仿佛没有自我,沈博晏脑中闪过那段视频,还有他让人调查的结果:从夏舒安大一进入学校,常俊作为他的直系学长负责引导他熟悉校园生活,后他们一前一后进入实验室。
整整七年,他们几乎是形影不离在一起度过了七个春秋寒暑!
戾气如暴风雨般在沈博晏胸口盘旋而上,他脸上带着适度的浅笑,目光却如同淬毒。
“他喜欢你,难道不就是他的错么?”
夏舒安就像早知道他会说什么般迅速接道:
“他喜欢我,如果有错也是他对他女朋友的错。我作为一个被他照顾的后辈,不存在指摘他的立场。”
“哦。”沈博晏轻轻一笑,喉间漏出一丝嘲讽:
“所以你很享受他的照顾了?”
“沈博晏!”
一声气急败坏的低吼后,夏舒安随即收敛气息,他两只手放在桌子下用力握紧拳头,心中默念:
不要心急,不要发怒,要冷静。
顺着他哄着他,狂暴状态的沈博晏是不讲道理的,把他当boss攻略就行了。
重新整理了心绪,夏舒安目光软绵绵地看向沈博晏,语气带着明显的讨好:
“我没有这么说,他下个学期会报考农科院,等到他离开,我们自然而然就不会联络了,这个结果对我们双方不是都很好么?”
“反正他也不重要。”
沈博晏慢条斯理低咀嚼着口中的肉粒,他盯着对面青年因为克制情感而发红的眼角,还有他白皙的脸颊因愤怒克制而透出的艳丽的绯色:
如果能够让他有这样强烈情绪的人都不重要,那么什么样的人才算重要?
在将口中食物完全吞咽入腹后,他才缓缓开口:
“不需要半年以后,我现在就可以让他消失在你我视线。”
“沈博晏!”夏舒安忍无可忍地喊出:“你这是在愚弄一个人的前途!”
“常俊他只是一个普通人,你随意一个漫不经心的决定都可能对他的人生造成不可挽回的打击!”
“哦,那又怎么样,我不可以么?”
“当然不可以!”
夏舒安一脸匪夷所思表情地看着对面的男人:“你到底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也是从普通人一步步爬到现在这个位置的,难道你心里就没有怜悯心么?”
沈博晏面无表情:“你为什么这么激动,我对顾家也是这么做的,没见你这么激动啊。”
“顾家是因为你们本来就是商场竞争关系,商场如战场,你们各凭本事。可是常俊只是个普通人,他没有惹到你——”
沈博晏倏忽站了起来,语调拔高:
“没有惹到我?他喜欢你就是惹到了我,既然他敢喜欢你就要承担这个后果!”
夏舒安崩溃地喊:“喜欢一个人也有错么?他甚至不会对我告白!”
就如同上辈子,在半年后他离开学校之后他们渐渐不再联络,这个名叫常俊的人就会彻底退出他的人生!
沈博晏眼底闪烁着冷酷光芒:“我告诉你,夏舒安,他喜欢你觊觎你就是他犯下的罪,他就该为此付出代价。”
“你越为他求饶,只会让我越想惩罚他。”
“沈博晏,你简直不可理喻!”
“哦,那挺好的。既然你知道我不可理喻,就更应该惯着我。”
“去死吧你!”
夏舒安忍无可忍,他怕自己一气之下说出更多刺激到沈博晏的话,抓起桌上的手机就准备出门。
“你去哪里?”
“不关你的事!”
沈博晏几步上前,一把拦住怒气冲冲的夏舒安:
“回去!”
“你今晚哪都别想去!”
新仇旧恨一同涌上心头,夏舒安大脑里一根紧绷的弦发出铮的一声,他脑袋稀里糊涂彻底丧失理智,瞳孔赤红,用力推开沈博晏:
“滚开,沈博晏,你他妈滚开,别挡着我的路!”
“这里大晚上你要去哪?”
“去哪都不关你的事!”
见沈博晏还一动不动,夏舒安干脆开始暴力地推开他,动作间手指刮蹭过他柔软单衣下隆起一层肌肉肌理的手臂。
“好啊。”沈博晏磨着牙:
“你为了那个人跟我动手,你们感情可真好啊。说不定你也很享受他的暗恋和关怀吧?”
夏舒安气的眼前冒出星光:“沈博晏,你神经病,你无理取闹!”
“我更无理取闹的地方还在后面呢!”
沈博晏也是动了怒,他一把抗起夏舒安,把他拦腰抗在肩上就往楼上走。
“你放手给我放手!”
“先生,先生”
夏舒安手脚并用地踢打着他,然而他的力道在沈博晏看来就跟被小猫咪咬似的。沈博晏把人扛上楼就扔到了沙发上,夏舒安瞬间弹跳起来,用力扑向沈博晏。
“妈的沈博晏你又想囚禁我是么?你他妈去死算了!”
“囚禁?好啊,这个主意真不错。”男人咧着嘴狞笑。
夏舒安已经不想冷静,顺从,乖巧了。他现在只想跟上辈子一样,狠狠揍他丫的一顿。
夏舒安认识沈博晏之前,人生从未与人动过手,认识沈博晏之后,每年,或者说每几个月总要有那么一两次暴力行为。他现在也算经验丰富,专挑沈博晏痛的地方打。
沈博晏起初还以为他只是嘴上说说,直到胃部被重重锤了一拳,才猛地抓住他的手:
“你搞真的?”
夏舒安眼中迸溅火星:“要不然呢?”
“好,好。”沈博晏被气笑了,他眼里闪过一道怒火,低吼:
“既然你搞真的,那我也不客气了。”
他足足比夏舒安健壮了一圈的胳膊用力锁住夏舒安两只手,紧绷的力道下他的肌肉几乎能透出衣服布料被人察觉。
眼看他故技重施又要把他往床上扔,夏舒安连忙用膝盖顶他的肚子,但夏舒安缺乏运动,身体失衡状况下那力道显然软绵无力。
嘭的一声,他人被重重扔到床上,沈博晏从上往下覆盖下来,单手擒着夏舒安两只手腕,又扣着他的腿,低头就要亲他的脸。
夏舒安胡乱挣扎着,一副誓死不从的样子,实在躲不过的时候就用力咬他嘴巴下巴上的肉。沈博晏脸上都是嘴印子,空气中淡淡的血腥味刺激着他的大脑神经,他用力撬开夏舒安的嘴,把舌头伸进去——
“草!”
沈博晏嘶的一声收回舌头,抹了一下嘴唇,看到了手心的血:
“夏舒安,你是小狗么?”
夏舒安瞳孔亮得出奇,一字一顿看着他道:“我是狗,你是什么?”
沈博晏哼笑了一声,低头在夏舒安耳边轻轻吐出一句话,夏舒安目光陡然睁大,额头蹦出几条青筋,忍无可忍地大喊:
“沈博晏,你去死!”
“好啊,我看你有没有这个本事!”
……
门外,乔姨担忧地原地打转,她心口七上八下的。作为一个佣人的职业道德让她应该对这件事保密,但夏先生本来身体就不好,她实在担心先生会伤害到他。
她耳朵贴着门,隐约听到里面彭彭锵锵的有东西摔在了地上,心头更是惊了一跳。
用力敲门:“先生,先生!!”
你可不能打夏先生啊!!
她本来没抱希望,但拍了两下门,咔擦一声门却真从里面打开了。一开门,乔姨就惊讶地张大嘴。
只见先生身上衣衫不整,头发整个凌乱,像是被人又抓又扯,而最可怖的是他脸上脖子上乃至到上衣遮掩的肩膀部分都是咬痕,活像是被狗啃过一般。
“先生”
沈博晏瞳孔充血,面无表情地说:
“去拿医药箱。”
“好,好。”
乔姨立刻抱着医药箱,房间里一地狼籍,瓷器碎片铺了一地。夏舒安坐在沙发上,他赤着脚,头发垂落,衣服还好端端地穿着,悬在沙发下的脚踝露出一圈指印。
“夏先生。”
夏舒安从沉寂中抬起头,看到他的脸,乔姨才松了口气。还好,除了嘴巴上伤痕有点多,其他地方并无大碍。
“我给你上药。”乔姨先小心翼翼地扫开瓷片,才坐下给夏舒安上药。
沈博晏站在边上,看着夏舒安仰头露出的嘴角血痕,心头又一阵暴躁,体内热血为歇。他在房间里兜转了一会,忽然往洗手间走去。
乔姨喊住他:“先生,你也要上药。”
沈博晏头也不回,嗓音沙哑地留下一句:“先去下洗手间,你好好给他上药,一个地方都别漏下!”
“啊,是!”
夏舒安眼里闪过一道轻嘲,面无表情地转开了脸。
(。手机版阅读网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