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水云香榭静养几日,玉宁等人也是悉心照料,云岫后背的伤好了不少,只是脚的扭伤还未全好,需要有人搀扶着才能下地行走。

    李显瞻这几日宿在邵贵人那儿两夜,婉琪那儿一夜,余贵人那儿一夜,襄昭仪那儿一夜,还有两夜并未宠幸妃嫔,宿在了谨身殿里。

    尚服局的人来替云岫量身定制冬日里穿的衣裙,云岫眼下是礼从皇贵妃,俨然已是除皇后外,后宫里最尊贵的女人。皇贵妃礼遇,是有十二套冬衣,因是入宫第一年,多加两套,共是十四套。

    云岫想着婉琪现已是嫔位,份例里有四套新冬衣,入宫第一年添两套,也是有六身了,她封嫔时皇上赏下了几匹缎子,冬日里也能做两身。云岫吩咐六尚将她的十四套冬衣里分一套给婉琪,又想到之前她落水得邵贵人相救,又分了一套给邵贵人。

    琢磨着,云岫又让锦绣送了两匹缎子到邵贵人那儿。

    谢全才送了尚服局的人出水云香榭,便赶紧着回身挑开帘子说:“主子,许昭仪来了。”

    已见许昭仪掀开帘子走了进来,先是向云岫行了礼,一身的清冷孤傲,看向云岫倒是多了几分同病相怜之心。云岫自问与许昭仪从未有过任何交情与仇怨,眼下许昭仪找来,可绝非是单纯的请安!

    许昭仪的心思,云岫猜中的七八分,笑着道:“许昭仪倒是稀客。玉宁,去沏上一壶好茶来!”

    玉宁去沏茶,许昭仪冷声道:“好茶我屋子里有的是,臣妾来这儿,可非是来向瑾妃娘娘讨茶喝的!”

    倒是个直爽的人,云岫心中暗想,仍旧让玉宁去沏茶。玉宁端了茶过来,云岫让许昭仪先坐下,饮过茶之后,许昭仪才开口道:“娘娘眼下尊贵无比,娘娘有梦熊之兆,皇上对娘娘肚子里的孩子格外重视,后宫嫔妃自当也是紧张的很。”

    云岫已领会出许昭仪话里的意思,反问道:“许昭仪是何意?本宫倒是听不太明白了。”

    许昭仪清冷的道:“臣妾以为瑾妃娘娘摔倒落水并非意外,是有人不想娘娘肚子里的孩子生下来。”

    云岫自然知道几乎整个后宫的人都不希望她生下这个孩子,只是许昭仪跑来告诉她这件事是何居心?

    许昭仪接触到云岫探寻的眼光,并未生怒,眼眸低转,染上几分悲戚,悻悻的道:“臣妾怀胎九月,眼看就要诞下麟儿,却遭人设计流产,省下死婴,失子之痛,悲伤难抑,臣妾不想看着瑾妃娘娘步臣妾的后尘。”

    看许昭仪是个冷傲的人,她的话却是令云岫心中一暖:“多谢许昭仪关心了,本宫会小心保护这个孩子。”

    如此,许昭仪也不多留,只道:“瑾妃娘娘好自为之,臣妾告退了。”说罢,便起身要离开。

    云岫唤了玉宁去送送许昭仪。伸手摸着肚子,倒是警觉的想起一事来,眼下她这肚子约莫着也有三个月了,一直是平坦的,引人怀疑,便赶紧的让缈缈找了几块棉絮来垫在肚子上,这才显出几分凸起。

    幸好这都入秋了,天气凉爽,若是在酷暑里,她的肚子不被捂出痱子来才怪。

    玉宁回到屋子里来,瞧着云岫凸起了些的肚子有些奇怪,倒并未说什么,如常的去做自己的事情。

    又过了两日,云岫的身体算是大好,秋高气爽,日子又好,长春宫修葺完好已有一段时间,皇上既赐了云岫入住长春宫,云岫也不能总待在水云香榭里不搬过去。云岫着锦绣去坤宁宫禀了皇后,又去永寿宫禀了昭妃,昭妃随即遣了六尚及十二监的太监前去帮着将云岫需要的东西从水云香榭搬到长春宫中。

    云岫坐在凤辇由太监抬着到长春宫中,长春宫的宫女太监均排列整齐的跪在地上恭敬的行礼问安:“奴婢(奴才)见过瑾妃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云岫厉色扫了一眼地上跪着的众人,由缈缈和云岫扶着走下步辇,威严道:“都平身吧。日后,尔等需尽心尽力伺候本宫,若生出什么不轨的心思,休怪本宫无情!”

    众人应是,都起身来,低着头,退到一边去。云岫领着人款步走进长春宫之中,长春宫如何,云岫之前便已来看过,因此熟门熟路,无需宫女太监带领着便已走进正殿。

    一切东西都已布置妥当,云岫虽已在长春宫宫门前于那些太监宫女立威,但还是着了玉宁赏了长春宫里的每个宫女太监些许的碎银子。

    云岫居高位,道:“本宫入住长春宫,也算是一喜事,你们将长春宫打理得宜,本宫甚是满意,从今日至年末,皆可领双倍月俸,以表嘉赏。”

    一屋子的太监宫女感激涕零,欢喜鼓舞,均跪下道:“奴才(奴婢)谢瑾妃娘娘。”

    云岫又笑着看向随她从水云香榭一并过来的玉宁等人,道:“你们也是一样。”

    在长春宫安顿好,云岫乘着凤辇去了坤宁宫禀了皇后,皇后依旧一副慈爱的模样,病中脸色苍白,轻咳嗽一句,问了些长春宫可符合云岫的意思,宫女太监可都听话,临了,道了一句:“若是有不机灵的宫女太监,便去回了六尚,找个机灵的顶上。眼下,你肚子里的孩子重要,切莫因一些小事而动怒。”

    云岫都一一应下,出了坤宁宫后,又去永寿宫里见过昭妃。云岫眼下是礼同皇贵妃,昭妃见云岫来了,先是向云岫行礼,这才问道:“瑾妃妹妹对长春宫可还满意?”

    “满意!”云岫拉长着声音笑着道:“长春宫修葺得富丽堂皇,雕梁画栋,金瓦红墙,白玉为阶,简直是美轮美奂,我如何不满意……”

    将长春宫修葺得如此奢华贵气,昭妃是何用意云岫岂会不知。昭妃也听出云岫话中的意思,愣声笑道:“瑾妃妹妹如此得皇上宠爱,住的用的吃的,自然得是宫中最好的。”

    云岫心中暗笑:宫中吃住用最好的,自然是皇后,她不过是个妃嫔罢了,即便再风光,也不能盖过皇后。昭妃竟能说出她吃住用的是宫中最好的!

    “昭妃姐姐说得我惶恐,后宫中最为尊贵的自然是皇后,昭妃姐姐说长春宫是最好的,我可不敢住下去了!”说罢,脸上带着得体的笑,似是她在跟昭妃说笑一般。

    昭妃这才意识到失言,自掌了个嘴巴,愧疚道:“是本宫失言了,望瑾妃妹妹莫要见怪!”

    昭妃又问了些云岫肚子里的孩子如何,嘱咐了几句怀孕中该注意的事情。看着时辰不早了,云岫也辞了昭妃,回了长春宫。

    才一道宫门口,便见荣公公领着几个小太监端着几盆扶桑花送过来,荣公公见云岫脸上的疑惑,领着人请安后,道:“皇上念着瑾妃娘娘喜爱这扶桑花,便让奴才们移了些过来放到长春宫里。”说着看了看盛开着的大红扶桑花道:“奴才预祝瑾妃娘娘‘花红百日,锦绣长春’!”

    云岫听着甚是满意,‘花红百日,锦绣长春’这寓意不错。让荣公公领着人将扶桑花端进了长春宫里,摆置好扶桑花盆栽后,荣公公又道:“明日还要移种几棵过来,娘娘可想着种哪些地方好。”

    云岫应下,随意的指了几个地方,荣公公一一应下,便领着人告退了。

    玉宁正打算去给云岫煎安胎的药,云岫叫住了她:“玉宁,眼下这长春宫里这么多宫人,哪里还需你亲自去煎药,随便指个奴才去做吧。”

    玉宁不放心,可见云岫眼里坚定的神色,只好作罢,随意唤了个人:“翡翠,你去给娘娘把安胎药给煎了,记着,一定要用文火慢慢煎着,切莫武火,否则就失了药性。”

    那个叫翡翠的宫女诺诺的应下,提着药便往小厨房去了。玉宁仍旧不放心,屋子里左右踱步踌躇,便要抬步出去往小厨房里看着,云岫叫住她:“玉宁,你去把华良叫进来。”

    玉宁心不在焉的应下,挑开帘子出去将华良叫了进来,华良朝着云岫行了个礼,问:“娘娘找奴才有何事情要交代?”

    云岫招手示意华良上前,在他耳边轻声说了句话,只见华良应下,便匆匆的出了屋子了。

    玉宁忍不住说道:“主子,您的药万一让人动了手脚可如何是好?这宫里的人没一个是知根底的,奴婢信不过他们!”

    云岫淡若无事的笑道:“我还就怕他们不动手脚,若是让你们这样小心防备着,他们无从下手,那我如何看出谁安了坏心思?”

    玉宁明白过来,这才放了心。又问:“那主子为何要给宫人双倍的月俸,所谓有功者自然赏,这些宫人打理长春宫本是分内之事,算不上有功者。娘娘赏了银子,又赏几月的双倍月俸,可是大赏赐了。”

    云岫将其中利害一一跟玉宁说明:“不过区区几百两银子罢了,我并不设想以这点钱就将所有人都收拢,忠心待我。宫女太监的月俸并不高,不过区区二两银子,随意买支簪子、胭脂水粉就花光了,俗话说一文钱难道英雄汉,即便他们从未生过谋害我的心思,可若是遇到点难处缺钱时,难免会被人所收买,生出不轨的心思,我今日宽待他们,日后,若遇难事便会思忖一二,到底是向我求救,还是为人所收买谋害于我。”

    说道此处,云岫顿了顿,嘱咐了玉宁一句:“玉宁,你切记,能用钱办到的事情,都不是事情,能用钱收买的人,也均不可靠。”

    玉宁都谨记着应下,不一会儿,翡翠已经端着熬好的药挑开帘子端了进来,云岫说药太苦,让翡翠去厨房拿些蜜饯过来,翡翠放下药,便回厨房去拿蜜饯。

    云岫直接将药倒在一旁的盆栽里,等翡翠进屋时,云岫做出一副已将药喝尽的模样。

    不一会儿,华良偷偷的拿着翡翠刚刚倒掉的药渣来了,云岫道身子不适,让锦绣去太医院请施太医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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