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回慈宁宫正好远远的看见昭妃神色慌乱的离开,进入殿内,见云岫站在那儿看着外面,便走过去问道:“方才昭妃来过?哀家看她慌慌乱乱的跑开,是发生了什么事?她嫁给皇帝以来,向来从容端庄,哀家从未见过她这番模样。”

    云岫笑着上前扶着太后,道:“昭妃是来向太后请安的,见太后不在便走了,许是方才出去,想着事情,被路上突然蹿出的野猫吓着了吧!”

    太后疑惑的看着云岫,未从她神色中看出半点不妥来,也就信了,又问了云岫一句:“昭妃过来,可有为难你?”

    云岫摇了摇头,太后又道:“明日,皇上就回宫了,你是个好孩子,假孕一事,皇上会为你做主的。”

    云岫的神色微微一变,方才跟昭妃说的那些话不过是恐吓昭妃罢了,皇上是天子,而她只是一枚棋子,皇上会因为一枚棋子而去澄清,云岫假孕一事都是他故意骗后宫众人,骗天下百姓的?

    因此,李显瞻到底会保她,还是弃她,云岫心中一点底都没有。太后见云岫脸色不好,关心的问:“你可是哪里不舒服?”

    云岫摇了摇头,说没事。便又坐下继续抄写经书。

    在后宫众嫔妃日夜盼望下,李显瞻总是是回宫了。孙言心也陪着一同进宫了,来慈宁宫见过了太后,太后难得开心的留孙言心用午膳,可见太后对孙言心很是喜欢。

    云岫依旧抄写经书,因着给云岫调理身子,她的午膳月姑姑都是单独设下的。云岫私下细细的打量着孙言心,先前那敏贵人倒是眸子里与她有几分相似。

    孙言心身着一身蓝白绣百合花蜀锦长裙,肩披浅蓝软烟罗,手上戴着一对翡翠手镯,面容姣好,一双娇俏的眸子含情脉脉,透露着官家小姐的知书达理,唇红齿白,淡扫蛾眉,身段也是极好,肩若削成,一副弱柳扶风惹人怜爱的模样。

    孙言心陪太后用了午膳便出宫了。李显瞻回宫,倒是有一事引起了后宫的轰动,云岫听慈宁宫的宫女闲暇说了几句,好像是李显瞻从民间带了位美人回宫,一回宫便封了惠贵人,赐住在原先敏贵人住的素心堂里。

    稍晚些,月姑姑将云岫假孕被拆穿一事告知了李显瞻,问他如何处置云岫。倒是与云岫猜测的并没有多大的出入,李显瞻沉想了好一会儿,才道:“瑾妃许是因为小产怕朕知道失了恩宠,才糊涂的出此下策,她小产理应好言抚慰,只是她欺瞒后宫与朕,也算是情有可原,便褫夺她皇贵妃礼遇,禁足长春宫。”略沉吟一会,又道:“母后既喜欢她抄写的佛经,便让她在长春宫日夜替母后抄写佛经吧。”

    月姑姑应下退去,将李显瞻的意思说给太后听,眼下这样的结果于云岫来说,算是最好的。便让月姑姑送了云岫回长春宫。

    只是才几日的光景,长春宫便不复以往的富丽堂皇,太监宫女们疏于打扫,殿外的铜龟、铜鹤积了不少的灰尘,朱栏玉柱也蒙上了尘埃,倒是郭海将那些移植来不久的扶桑花照料的很好,依旧开着大红的花朵。

    看着眼下的长春宫,云岫不由想起荣公公送扶桑花来时说的话“花红百日,锦绣长春”,到底只是个吉利的祝福罢了!

    傍晚,李显瞻来了长春宫,云岫正在屋子里抄写着佛经,也没出去迎着。李显瞻一到了屋子了,便令屋子里伺候的人全都下去。

    云岫放下手中的笔,起身向李显瞻行了个礼,李显瞻端坐在软椅上,云岫说起昭妃揭穿她假孕之事,怀疑许昭仪流产是昭妃所害,还有她上次跌倒撞伤落水都是为昭妃所设计。

    这所有的事情,昭妃理应是最有嫌疑的人,她的儿子是皇上唯一的儿子,所以,只有她最不想后宫嫔妃生下皇上的孩子,可是,她却又能事事将自己处于局外。许昭仪流产,是与云妃争执摔倒所致,云妃的麝香玉簪,虽是她所赠,可她自己的那支也同样是麝香玉簪,而且她怀着皇长子时也曾戴过,还有云岫假孕中所遇几次看似都是意外,却又何尝不是被精心设计的。

    还有琉璃,定然也是昭妃收买她在云岫的安胎药里下附子,否则,就算琉璃的父母真的病死,她要回乡送葬,那也是该向云岫请辞,再由云岫去跟昭妃说,毕竟云岫才是她的主子。

    李显瞻冥思了许久,才开口道:“昭妃毕竟侍奉朕多年,又是皇长子的生母,且说你眼下只是怀疑,并无真凭实据。眼下朕只有璘儿一个儿子,杨氏一族大权在握,若昭妃有个好歹,怕是朝中会出大变故。眼下,昭妃不能动。”

    帝王心思虽不能妄加揣测,云岫还是疑惑的问了一句:“那皇上就任由着昭妃谋害有孕的嫔妃?后宫里的嫔妃都生不出孩子,那皇上也就只会有大皇子一个皇子了,昭妃不倒,杨氏外族大权就不会旁落,不知道还等不等得到皇上大行,这大周的江山可就要姓杨了!”

    云岫此番话虽大逆不道,不过却是点中了李显瞻的心思,李显瞻眸子一阴,一甩袖道:“后宫嫔妃这么多,朕就不相信没有嫔妃会有孕!”说罢,怒气的离开了长春宫。

    外边候着人见李显瞻一脸的怒气离开,以为云岫又惹怒了李显瞻,只想着云岫日后的日子恐怕是难过了,玉宁等人不由替云岫担心起来。

    宫里头传言说李显瞻对从民间带回来的这位惠贵人宠爱有加,连着两日都传召惠贵人在谨身殿侍寝,此番宠爱比起原先的敏贵人有过之而无不及,后宫嫔妃均猜测着惠贵人的恩宠会盖过原先的云岫。

    李显瞻对惠贵人虽宠虽赏,却无晋封惠贵人之意。李显瞻除了在谨身殿召幸惠贵人之外,婉琪、玉格儿、张贵人、林贵人、余贵人、邵贵人均在谨身殿侍寝过。李显瞻像是自从下江南回宫之后,变得后宫美色了,每晚都会召幸不同的嫔妃,他此番行为可真是雨露均沾。

    云岫依旧幽居在长春宫中抄写佛经,婉琪倒是常到长春宫里走走,同云岫说些后宫里的事,云岫大多只是笑笑,并不说任何的看法或埋怨。后宫里热闹得很,唯有云岫这里是平静的,云岫知道,这只是大事来临前的平静,李显瞻早就给她递过话了,她在局外,更好留意后宫中的风谲云诡。

    李显瞻这样流连后宫美色,其实不过是在播种,而云岫要做的事情,是暗中保护那些有孕的妃子。

    不出一月,后宫里便传出惠贵人有孕的消息。云岫的禁足也解了,倒还是每日抄写一段佛经给慈宁宫送去,解了禁足后,云岫无事也会去御花园里走走。后宫众嫔妃都被皇上召幸了,唯有云岫例外,大伙儿也都知道,云岫怕是已经失了圣心,只是云岫到底还是瑾妃,嫔妃们倒也都是对她恭敬有加,不敢放肆。

    惠贵人进宫也有段时间了,自然也晓得了云岫之前何等风光,后又因假孕一事被禁足失去圣宠,如今她有孕,晋升位分乃预料之中的事情,自然不讲云岫放在眼里。

    云岫坐在亭子里看着御花园中的精致,惠贵人穿着一身紫红色绣牡丹的长裙走过来,见着云岫也不行礼请安,指着一朵开谢的话,冷讽了一句:“唉,花无百日红,瞧见那朵谢了的花没有,还挂在那枝头上,真是煞风景!”

    此话无疑是影射云岫盛宠已衰,眼下出现在这御花园里便是煞风景。缈缈是个急性子,听出惠贵人话中的意思,不由怒斥道:“我家主子好歹是拜过祖宗太庙的瑾妃,你一个小小的贵人不向我家主子请安行礼,还敢如此放肆!”

    惠贵人转过身来,作出一副才发现云岫坐在亭子里的表情,微微的行了个浅礼,身子动都没动下,道:“皇上说臣妾怀有龙胎可免去行礼请安,臣妾见过瑾妃娘娘。只是,瑾妃娘娘身边的宫女好生厉害,臣妾自入宫来,连皇上都不曾大声说过臣妾一句。”

    云岫喝了缈缈一句:“缈缈,还不向惠贵人请罪!”

    缈缈不乐意的跪下道:“奴婢知错了!”

    云岫这才笑着与惠贵人道:“惠贵人心地善良,才得皇上喜爱,身份尊贵,自然不会与一个奴婢计较。”

    惠贵人原想整治缈缈一番,却被云岫这番抬高的话噎得有气不能出,咬着牙道:“臣妾当然不会跟一个低贱的奴才计较!”

    云岫放眼看着那花丛中开的最艳丽的一朵花,道:“惠贵人得皇上盛宠,就如那朵开得最好的花儿一般,群蝶簇拥。”

    被一个位分比她高的妃子奉承,惠贵人心中自然畅怀,也越发的不将云岫放在眼里,道:“那是自然!”

    “哦?”云岫轻笑一声,转而又说:“不知明日再来御花园,不知那朵花谢是没谢?”

    云岫的话音才落下,听出意思的宫女太监们,纷纷偷捂着嘴笑了起来,惠贵人这才发觉中了云岫的套,暗恨不已,咬着牙道:“休管明日如何,臣妾今日是那朵娇艳的花便是了!”

    云岫莞尔,朱唇轻启,声音虽小,却说了句有分量的话:“本宫是瑾妃。”

    位分上都不知道压了惠贵人多少倍,惠贵人自知从云岫这里讨不到便宜,一甩袖,愤怒的走了。

    缈缈忧心的道:“主子,惠贵人会不会去找皇上告状?”

    云岫笑着,并不在意,道:“她若是告状,怕是宠爱也就到头了,她虽比原先的敏贵人识相些,到底还是不如余贵人。如此沉不住气,难成大器!”说罢,领着人回了长春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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