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着宫人都睡下了,婉琪一人悄悄的披了件披风上了屋顶上坐着。仰头望着望着夜空上稀疏布着的几颗星子,好久没有再见过这样广袤的天空。从宫里抬头望到的天空是框在一个四方框子里的,被拘在宫里久了,她更加的渴望外面的世界了。

    想起曾与爹爹在边疆时的情景,风沙满天,生冷的风刮得她的脸蛋都生疼,驾在马上恣意奔跑,虽然日子艰苦,可心却是自由快乐的。

    如今,拘在了这深宫里,她一身的好功夫没能像爹爹和大哥一样上阵杀敌,反面对着满宫里心机深重的女人,原来她对李显瞻还带着些期许的,只如今,这份期许,渐渐的冰冷了下去。

    她的身子多好,却因夜里随意玩了一下就受了风寒,知道那碗温补药的作用后,她就想着赶紧去告诉云岫,她知道云姐姐的身子弱,定然是受不得这药的猛性,后来才知云岫喝的药与送到各宫的药并不一样,她才放下了心来。只是,心里对李显瞻彻底的生了凉意。

    入宫以来,她当初也曾奢望过得到夫君的宠爱,哥哥在皇上面前的得力,几次稍给她的信,嘱咐她小心,好好的依傍着云岫,只要她不曾做出过错事,后宫再危险,皇上的都不会为难她。

    渐渐的,婉琪知道了,她入宫,受宠,都只是因为哥哥,李显瞻对她到底没有半分的真心。她倒也不奢求了,只想着在宫中安生度日就好,可李显瞻那一碗伤身子的受孕药,让她的心彻底的凉了。

    承宠的那几夜,李显瞻没有半点情爱的与她行房事,只是为了让她怀孕,无关其他。在人前,后宫里的嫔妃是如何的风光,可谁又能知道她们的无奈和可悲的命运?

    白泽站在长春宫的屋顶上看着坐在万安宫屋顶上的婉琪许久,看着她瘦弱的身子在还有些微凉的风里瑟瑟的发抖,却没有半点要下去的意思。起身一跃,悄然的在婉琪的身边落下。

    “婕妤娘娘怎大半夜的坐在屋顶上?夜里风凉,仔细着凉。”

    白泽出声,惊扰了出神的婉琪,婉琪侧过头去,见是白泽,也没多防备,许是都是练武之人,婉琪对白泽的印象极好。也不拘着宫里的礼数,反与白泽说起了话来:“白泽将军怎夜里在宫中出现?”

    夜里的风有些微凉,这会儿宫里的人也都歇下了,因而没人会注意到屋顶上的婉琪喝白泽,白泽也没守着那些规矩礼数,待婉琪极自然:“与皇上在宫中议事晚了,皇上便留了臣在宫中歇下,只是臣有些认生,睡不着,便夜里出来走动走动。”

    婉琪一笑,在外打仗的人,又怎会有睡觉认地方的毛病,真累了,是躺下就能睡着的,她当初可是见过爹爹从战场上一下来,靠在榻上就睡着了。

    “本宫也正好睡不着,不如将军同我说说您打仗的一些事吧。”婉琪道。

    白泽略有些为难:“婕妤娘娘有了身孕,夜里又凉得的很,臣担心娘娘会感染了风寒,娘娘还是早些下去回去歇着吧。”

    婉琪自信的道:“我是练过武的人,哪同得其他的女子,瘦瘦弱弱的,一吹风便就病得起不来了,我身子可好着,将军不必担心。”

    白泽略游戏失神,像是在想什么,随即又回过神来,爽朗的笑着与婉琪道:“婕妤娘娘说的倒也是,是臣显得狭隘了。那臣便与婕妤娘娘说些战场上的事,给婕妤娘娘解乏。”

    听着白泽这一口一个的婕妤娘娘,让婉琪很是不舒服:“你不必叫我婕妤娘娘,听着别扭的很,我爹爹曾给我取了个小名,叫小鱼,你便叫我小鱼好了。”

    白泽生硬的喊了一声:“小……小鱼。”

    婉琪应下,心情顿时好了不少。

    白泽开始与婉琪说起曾经在战场上的事,曾经有一回出征,正好是在寒冬天气,还未与敌军交锋,大军就遇上了大风雪,行军困难,将士们也因恶劣的天气士气低沉,神行疲惫,正当他们停下来休息的时候,敌军突然将他们包围,厮杀声从四面八方而来。那时的他也是才参军不久,这是他打的第二仗,也因这仪得到李显瞻的重用的。

    “后来呢?是如何突围的?”婉琪好奇的问道。

    白泽接着往下说:“后来,我们的士兵奋力抵抗,还是无法突围,敌军越来越多,我那时心里想着,今日必定是要死在此处了,便生了横心,提着剑就直往敌军的主将而去,途中,我都不记得到底杀了多少的敌军,终于冲到了敌军的将领跟前,与他交手起来,最终将他斩于马下。我们的士兵受到鼓舞,也都奋力一搏,劣势渐渐扭转,后来,我军支援的主力赶了过来,我们才得以将敌军全歼。”

    说完后,白泽总结了一句:“战场上瞬息万变,随时都有可能战死。”

    婉琪想到了爹爹和祖父:“我爹爹和祖父都是战死在沙场上的,我替他们感到光荣。我跟云姐姐学了一句话,说人的死,有重于泰山和轻于鸿毛之说,爹爹和祖父的死都是重于泰山的。而我,恐怕是轻于鸿毛……”说到这里,婉琪的声音低了下来。

    白泽劝了一句:“小鱼,你何须妄自菲薄。我倒是觉得你是与这后宫里的嫔妃是不同的。”

    婉琪叹了声:“不管同与不同,最终也是殊途同归。”她都有些佩服自己能说出这样的话来,之前她只会舞刀弄枪的,肚子里没有半点的墨水,在这深宫里拘着,都拘出了文化来。

    白泽听明白婉琪话中的意思,劝了一句:“有皇后娘娘护着你,你不会与其他的嫔妃一样的。”

    婉琪一想,也是。

    白泽又继续与婉琪说在战场上遇到的那些九死一生的事,婉琪听着听着,竟安静的靠在白泽的肩头睡着了。白泽轻轻的摇了摇婉琪,却见她睡得真熟,没有半点的反应。

    无奈的叹了声,只好将自己身上的披风解了下来盖在婉琪的身上,小心的将婉琪抱起,轻声在万安宫的院子里落下,找到婉琪睡的寝殿,悄声推开门去,只见殿内守夜的宫女正睡得香甜,便小心的将婉琪放在了床上,替她盖好了被子之后,才又小心翼翼的出了屋子,将门关上。

    关门的吱嘎声响,惊醒了屋子里守夜的宫女,她迷糊着起身点了一盏灯烛,见婉琪好生的躺在床上,屋子里也没有任何的异样,便又靠在一旁睡了。

    第二日一早,婉琪醒来见自己是在床上,她明明记得昨日同白泽将军在屋顶上说话,是怎么回来的?细细一想,便也明白了,心里生出一丝异样的情绪来。

    云岫用过早膳后,便来了万安宫里,见婉琪刚用好了早膳,今日的气色也是极佳,便提议道:“我今儿见着天气不错,便想着叫你一同出去走走。原先你是最闲不住性子的,如今有了身孕,反倒比我更懒了。”

    婉琪笑着应下,自是不能让云岫看出她心里的凉薄来。

    桃林和梅林的桃树和梅树被砍掉后,今年一开春,李显瞻便令宫人在空地上种上了扶桑花,只是这扶桑花到底不是上品花种,比不得梅花的孤傲清雅,也比不得桃花的妖娆,不免让人有些诟病。

    云岫与婉琪正走着,正好与白泽遇上。

    白泽向恭敬的向二人请安,婉琪的目光触及到白泽时,略显得羞涩的低下了头,而白泽的目光却是落在了云岫的身上。婉琪低着头,自是不知。

    云岫舒冷的道:“白泽将军好,皇上怕是在乾清宫里等着将军议事,本宫不好扰了。”

    便让开一道路来,示意白泽赶紧离开。

    白泽离开口,婉琪略有些魂不守舍,云岫喊了她几声,也没反应过来。

    “婉琪?”云岫又喊了一声。

    “啊?”婉琪回过神来,怕云岫怀疑,只好笑了笑,找了个借口:“近日来我总有些走神,方才云姐姐与我说什么来着?”

    云岫叹了声道:“过几日,秀女就要入宫了,后宫里,怕是又没个安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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