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羽等人走后,武安县令立马召来两个心腹衙役,对他们交代道:“你们速去回峰寨,通知他们明天之内将一万斤铁矿送往莲花坡。”
两个衙役不敢怠慢,立马动身前往回峰山。殊不知,他们的一举一动,都在王府护卫的监视之下。
“殿下,他们往回峰山方向去了,我们怎么做?”一个名叫张青的护卫禀报说。
“等他们出了县城,到了没人的地界,就将其拿下,羁押在驿馆。”陈进下令道。
“属下明白了!”张青行礼后便匆忙离开。
“老周,你说我们该去拜访洺州刺史了,那这就出发吧。”陈进转头对周羽说。
“好。”周羽没有多的话。
马车缓缓起行。
“你是怎么知道那狗官会上当的?”陈进又他的开始了好奇之路。
“猜的。”
“怎么猜出来的?”
“他做的这些交易都是完全见不得人的勾当,要是被其他人发现了,恐怕他的脑袋早就搬家了。因此,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不是他的心腹手下,就是和他做交易的那一帮人。而我们恰恰知道这一桩秘密,因此武安县令自然不会怀疑我们的身份。”周羽解释道。
“那万一你不小心说漏了呢?”
“那就得看这话怎么说了。在官宦场上,话不挑明乃是常态,因为如果你把话说的太透彻,事情就没有回旋的余地,容易与人结下梁子。武安县令作为朝廷的正七品官员,怎么会不明白这个道理?所以,只要你说一半藏一半,他自然是不会怀疑的。”周羽又为陈进解惑道。
“你明明还未曾得中及第,为何却对这宦海之事也如此熟悉?”陈进愈发觉得周羽有些高深莫测。
“天下之事,皆在我心,又何须亲自为官呢?再说,当官的规矩太多,我还嫌麻烦呢!”周羽又开始双手抱头躺平。
“身为读书人,不就是应当入仕为官,为朝廷做贡献吗?怎么到了你这儿,为官之事反倒成了麻烦?”陈进皱起眉头问道。作为皇子,他很希望像周羽的有学识之人能够为朝廷尽一份力。
“就算是高中状元又如何?不过是委任一个翰林院修撰的从六品闲职,朝中高官如汗牛充栋,要我看,还不如这武安县令呢!”周羽不屑地说。
“你看看你,还有个读书人的样子吗?我文国的科考状元虽只授翰林院修撰,但这也是为后面的发展铺路,堂堂状元郎,前途自然是不可限量的。你看看永兴九年的状元莫子山,现在已经是礼部侍郎了!那可真说得上是朝廷肱股,社稷栋梁。再看看你,别的书生都在用功读书,而你却天天考虑着做生意,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陈进开始说教起周羽。
巧的是,周羽最不喜欢听人说教。以前听是爸妈说教,来到这里之后又得听老婆说教,这几个人他是丝毫不敢顶嘴。但陈进说他,他可就不乐意了。
“区区一个四品侍郎,安能入我之眼?”周羽眼睛也不睁地说道。
见他一副嚣张的样子,陈进忍不住问道:“那要多大的官儿才能入得了您的眼呢?”
“古人云,位极人臣者,不过封侯拜相。倘若让我当个丞相,那我还是勉强可以答应的。”
“给你能的,我文国的丞相哪个不是年过四旬才坐到丞相之位的?你还不到二十岁,就想着当丞相,这才是做春秋大梦!”陈进奚落他道。
“千里马常有,而伯乐不常有啊!”周羽感叹了一句。
“这是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这世上的人才很多,只不过大都没被人发现而已。”
“你是说,你就是我文国的相才?”
“你既然是皇室之人,自然知道韩信掌兵的典故吧。”周羽起身问道。
“当然了,韩信点兵,多多益善嘛。你是想说你会带兵?”陈进反问道。
“不不不,我的意思是,切莫说文国的丞相,就是文乾梁魏四国加上吐蕃合并成为一个国家,这丞相我也做得。”周羽笑了笑说。
开玩笑,作为行政管理专业的学生,又熟读各朝历史,加上一个超乎常人的大脑,管理的功底可不是吹出来的。
“说大话还是你最在行!”陈进向他竖了个大拇指说道。
周羽也不跟他多废话,再次睡下。
等他们到了洺州城,已经是大下午了。
陈进刚准备吩咐手下直接前往刺史府,但却被周羽拦下了。
“你要做什么?”陈进问道
“你要做什么?”周羽反问道。
“还能做什么?当然是去知会洺州刺史,前去查办武安县令里通卖国,倒卖铁矿的事啊!”陈进回答道。
“你怎么知道刺史府里是否有人与武安县令沆瀣一气?”周羽抛出一个关键的问题。
陈进听完,当即一愣,随后缓缓吐出几个字:“不会吧?”
“也许不会,但万一有呢?你这贸然前去,岂不是让那武安县令有所察觉?若正是如此,那咱们之前做的工作不就白费了吗?”周羽一套致命三连问。
“这……”陈进有些犹豫地说:“依你之见,现在我们该当如何?”
“我一个人前往洺州刺史府告状,就说那武安县令纵容土匪横行,还暗中倒卖铁矿,你排几个身手好的护卫盯住刺史府,一旦他们有人前往武安县衙,立即擒拿。”周羽说道。
“好!”陈进立马答应下来,随后又像想起什么似的问道:“万一那洺州刺史也参与了此事呢?你这一去,岂不危险了?”
“七尺之躯,死则死矣,我何惧栽?”周羽淡然地说。其实,周羽也不过就是故意耍个帅,他怎么可能会去死?
然而作为一个愣头青的陈进却当了真,连忙劝阻道:“那怎么行!如果真是这样的话,还是让张青他们选一个去好了,他们有功夫在身,就算有危险也能逃出来。”
“有些话,还须得我去说,如果你让其他人去,他知道怎么说吗?就算把该说什么都教给他,对方问起来,又当怎么回答呢?”
“这……”陈进又答不出来了。
“所以还是我去吧,你派人盯住刺史府衙就行,要想弄死我,也不是那么容易!”周羽轻飘飘的一句。
“那好吧,我派两个护卫暗中潜入府衙,保护你的安全。”陈进说道。
陈进话说到这个份上,周羽也不好再推辞,只得同意下来。
周羽在离刺史府还有一条街的时候就下了马车,徒步前往府衙。
洺州刺史府。
“大人,外面有人前来,说是有密报呈上。”刺史府衙役向洺州刺史孔谦禀报道。
“密报,什么密报?”孔谦停下手中批公文的笔,抬头问道。
“那人没讲明,只说是有关武安县令。”衙役如实答道。
“武安县令吴鹏?近来也没听说武安县有什么情况啊,这密报是怎么回事?”孔谦自言自语了一句,随后对衙役说道:“你且去把那人带进来,本州要亲自问明情况!”
“遵命!”
不一会儿,周羽就被带到了孔谦的办公衙署内。
“草民周羽,拜见刺史大人。”周羽叩首道。
“周羽,你说有武安县令的密报,不知是什么意思?“孔谦问道。
“大人,您说错了。”周羽开口道。
“本官哪里说错了?”孔谦疑惑道。
“不是有武安县令的密报,是有关于武安县令的密报。”周羽纠正他说。
“怎么个关于武安县令的密报?”孔谦倒也不嫌和他绕。
“禀大人,据查证,武安县令吴鹏私自募集人马,扮作土匪占山为王,开采铁矿,且在铁矿采出后,未曾上报朝廷,反而私自将其倒卖给江南的商人。”周羽说道。
“有这等事?!”孔谦立马将手中的笔放下,站起身来,随后又问道:“这些情况你是怎么知道的?”
“在下有一幼年时期的玩伴,恰好是那武安县令的爪牙,回峰寨三大匪首的心腹。我那伙伴乃是被土匪掳去,只因会些算术,便被那些土匪强行留下,做了账房。前些日子我与三五好友上山游玩,偶然发现了他,他这才悄悄将一切都告诉了我。大人,事不宜迟,请快快下令剿匪吧,我那朋友还在土匪的寨子里呢!”周羽言辞恳切,眼中几欲流泪。
见他这幅模样,孔谦一时也拿不准主意,于是看着周羽,问了一句:“我看你是个读书人,如果你所言不实,那便是污蔑朝廷七品县令,你知道按照我大文律,你该当何罪吗?”
“大人,草民当然知道,只是这个人安危与这国家得失比起来,那简直是微不足道。请大人务必亲自到武安县查察此事,若草民所言虚假,草民愿意以死谢罪!”周羽再叩首道。
孔谦看着眼前这个读书人,竟有些感慨。面对权势,朝中的一些大员尚且选择明哲保身,可这个叫周羽的书生竟然有这样的胸怀与胆识。
衮衮诸公,碌碌朝臣,竟不及一书生之风华,真是可悲可叹。
像是被周羽所打动,孔谦让周羽平身,随后对他说道:“你所说的情况本州已经听明白了,但你有何证据证明那武安县令勾结土匪,倒卖铁矿?”
“大人,后天一早,武安县令便要和江南来的商人在武安县郊外的莲花坡交易,这次的铁矿交易量为一万斤,大人可亲自带人前去,一看便知。”周羽不卑不亢地回答道。
“一万斤?!这个吴鹏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孔谦拍案怒道。随后他便立即叫来洺州长史和司马,对于后天一早的行动进行工作部署。周羽作为控告人,暂时被孔谦留在了刺史府内,要等到吴鹏的罪行查实了才能放他离开。
周羽还以为他会被孔谦关押到洺州大牢去,结果没想到只是被软禁在了刺史府中。
第二天一早,一道雄壮的身影出现在了周羽的床前。
“谁?!”周羽翻身起来问道。
杨钏就这样盯着他,一言不发。
“老杨,你怎么跟个鬼一样,走路也没个声音,吓死我了。”周羽拍拍胸口,连连喘气地说道:“你是怎么进来的?”
“区区一个刺史府,有什么进不得的?”杨钏瞥了他一眼说道:“昨夜兄弟们盯了一宿,没有发现洺州刺史、长史以及司马的反常举动,应该是没问题的。”
“那就向孔谦摊牌吧。”周羽说道。
杨钏随即递给他一块牌子,就打开窗户离开了。
没一会儿,周羽就让刺史府的人请来孔谦。
“小兄弟,你找我有事?”孔谦问道。
“不是我找你,是有人找你。”周羽一改昨日恭敬的态度,反倒是给了孔谦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
“哦?什么人?”孔谦问道。
周羽将手中之物亮了出来。
那块明灿灿的牌子上刻着六个大字:豫王御令金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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