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送走范青云,周羽一转身,就发现陈进双手环抱,歪着脑袋看着他,似乎在等他说些什么。
“喂,你在这里装帅啊?”周羽走上前,挥挥手说道。
陈进一把将他的手拨开,质问道:“你拿酒楼的钱去交税,就是为了你那绝味坊能开张?”
陈进说的没错,周羽虽然是先用自己的钱垫上了,但缴税是整个酒楼的事,最终肯定还是要从酒楼的账上划拨款项。但绝味坊是由周羽全资筹办的,并没有豫王府的参与,陈进也不能从中获利。
“你自己听听你说的话,虽然你是皇子,但不代表你就能不交税,我提前缴纳税款这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我有什么错?”周羽学着他的样子,双手抱在胸前,脑袋一歪,谁都不爱。
“你……”陈进刚想说点什么,但发现好像周羽的话确实没什么毛病,于是一时语塞。这小子真是烦人,时常干出一些这种刁钻的事出来,看似有很大问题,实则还就真抓不到他的狐狸尾巴。
拿他没办法,陈进也只好放弃这个话题,转而说道:“既然对方都已经说到这个份上了,要不咱们还是合作吧,老范说得对,做生意还是得和气生财!”
周羽冷笑一声,随即说道:“和气生财?要是他们两个掌握着聚仙楼,我们开的是天香居和逸轩庄,你猜猜他们会不会跟我们和气生财?恐怕不仅见不到什么和气,他们还会疏通官府,勾结地痞来把我们排挤出洛州城。追逐利润是商人的天性,不要把他们想的太好了,做生意就是你死我活,商场如战场,像你这样的仁慈只会断送掉自己的家业!”
“那你也是商人,追逐利润也是你的天性咯?”陈进将就着周羽的话问回去。
周羽灿然一笑,回答道:“当然,我作为一个商人,自然就应该考虑利润。但我也不仅仅是一个商人,我也有其他的身份,比如我们是朋友,那这个时候你就不应该再用看待商人的眼光来看待我。”
周羽一招辩证法,直接将陈进绕晕。
陈进仔细琢磨着周羽的话,似乎很有道理,但他好像又不太能透彻的理解。
“那天香居和逸轩庄那边怎么办?咱们就这样毫不讲情面吗?”陈进问道。
“没有什么情面可讲的,物竞天择,适者生存,优胜劣汰乃是自然界的规律,也是商界的规律,他们既然竞争力不如人,被市场淘汰也是自然的,怨不得我们。”周羽面无表情地说。
“这个‘物竞天择,适者生存’是什么意思?”陈进又发现了盲点。
“这个是生物学的一个概念,也就是说各个物种都会在适应环境的过程中进化,不能够适应环境的就会被淘汰掉,从而保留下那些优质的品种。”周羽解释道。
“生物学又是什么?”陈进继续追问道。
周羽:“……”
该死,又忘了不能和他解释这么多的!对于一个完全不懂现代科学知识的人说起这些东西,话出十言,有用者无二三,大部分都属于对牛弹琴。
“这个有机会再给你讲吧,我现在要回家了……”周羽准备脚底抹油开溜。
“有机会是什么时候?咱们约个时间吧,我觉得你刚刚说的很有道理,这个话题我们有必要继续探讨一番……”陈进立马拉住他说道。
“……这个话题过于深奥,要不明年等你长大一岁咱们再聊?”周羽提出了一个很有建设性的方案。
“诶,何须这么久,我看就后天下午,咱们在玉花台聊聊,听说那里冬天还能钓鱼的,我还一直没去过呢!”陈进一脸向往地说道。
周羽满脸黑线,问道:“你是不是单纯的想去钓鱼,然后想拉着我陪你一起去?”
陈进不好意思地摸了摸头说道:“这都被你看出来了……”
拗不过陈进,周羽最终还是答应了他的无理请求。要说钓鱼,周羽那是一点兴趣没有,生性急躁的他很难忍受这种长时间的等待。
周羽能答应,主要还是想去看看玉花台这个地方,那也算得上是洛州城的人们钟爱的一个景点,建在白云湖边,因能够进行冬季垂钓的活动吸引了不少人前往。
已经交代好了梨园的事,周羽这两天就在家中思考梨园的新名字叫什么。经过冥思苦想,周羽最终决定将文国首个成型的娱乐企业命名为:天羽别苑。
既然新的名字已经到位,只要当众宣布就好了。当然,这样干巴巴的说出来,大家是不太能够接受的。于是在召集众人开会时,周羽先夸奖了一番目前各个部门的训练情况,对一些学员的积极态度表示高度赞扬;第二个方面,他又对原本各个戏班的班主,当前管理层的几个人的能力进行了肯定,并表示把新的团队交给他们自己很放心;最后才是宣布更名的事。
“经研究决定,我们这个团队将更名为:天羽别苑!有了新名字,当然咱们的人也得有新气象,我决定,以后大家到有些偏远的地方演出,路费差旅等全部报销,也就是说,不用大家自己掏腰包了!不仅如此,凡是表演出色,观众反响强烈的团队组合,当月的月钱翻倍!周羽公布了包括更名在内的一些列消息。
虽然这名字对他们来说显得有些无厘头,他们也不懂“天羽别苑”是什么,但对于还在温饱线上徘徊的艺人们来说,多挣些钱自然是诱惑力更大的事,有了物质的刺激,大家对于更名的排斥心理也就被淡化了,纷纷欢呼起来,每个人都表示自己会认真训练,以期在舞台上展露出好的效果。
何水玲现在是班里的舞蹈老师和戏曲老师,专门教授这两门技艺,她原本从王懿的班里出来,自然而然地跟王懿班里的姐妹亲近些,平日里照拂也多些,这也就是周羽为什么在尽力平衡班里各个团体的原因。
时间随溪流娟娟逝去,陈进如期来到周羽家中。
房中,周羽正在帮助冯月费力地取出一个卡在床下面的簪子。
“能够到吗?”周羽大半个身子都已经钻进床底,但视野却一抹黑,只能听从冯月的指示。
陈进刚走到门前,就听到房中传来的声音。
“小羽,你再进来点,马上就好!”冯月看了看周羽的位置,他的手已经快要碰到那个簪子了。
“我已经很用力了!”周羽憋着一口气说道。他伸出手去,竭力朝着冯月所说的方向去够,但还是没有摸到。
没吃过猪肉,但也见过猪跑……当然也听过猪跑的声音。
陈进的脸当场臊了个通红,本来决定敲门的他毅然决然地打消了这个想法,他当即回到院中,等周羽完事儿之后再说。
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周羽终于将那根卡住的簪子取了出来,但他毕竟一探床底,衣服上沾染了许多灰尘,冯月帮他把外衣脱下,但他另一件外衣还晾在院中,周羽决定亲自去拿。
一打开房门,他就看见在院中有些坐立不安,脸上还有些微红的陈进。
当然,陈进也看见了没穿外衣的周羽,心中的某个想法更加肯定了。
他刚刚一定是在做那种羞于启齿之事!
“你怎么来的这么早?”周羽看了看陈进,起身就要去院中取那还在晾晒的衣服。
“我……你先把衣服穿上,我在车里等你。”陈进说完,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周羽脸上写满了问号,不知这憨小子又是哪根筋不对了。但寒冷的天气让他顾不得思考这许多,赶忙取了衣服穿上。
和家里人交代完自己的去向,周羽就出门乘上马车。
马车内,陈进显得有些局促不安,时不时地偷瞄周羽,看看刚刚……过的他是什么状态。
“喂,我说,你老是往我身上瞟干嘛?难不成你对我有想法?提前说一下,我对男人可没有兴趣,即便你是豫王也不行。”陈进的奇怪目光让周羽感到很不舒服。
“没事……我就想问问,你今天下午……过得还好吗?”憋了半天,陈进就憋出这么一个连他自己都觉得尬的问题。
虽然不知道陈进在抽什么风,但周羽还是结合了自己的实际经历回答了他:“不怎么好,累死了!”回想起取簪子的艰难过程,周羽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旱的旱死,涝的涝死,今天陈进算是见到了!虽然他和周羽年龄一般大,但皇室的严格礼数限制了他的婚恋自由,就更不必说经历什么人道之事了。
而这小子有这么漂亮的娘子,居然还在嫌累,真是……让他嫉妒!
虽然陈进心里非常不满,但表面还是一副心照不宣的样子,没聊几句就将话题扯开,不再谈论这种私房事。
“对了,你说过会把聚仙楼开遍整个文国的,对吧?”陈进问道:“但现在还只在河南道境内开了数家分店,下一步你准备怎么做?”
也不知道是不是跟苏雯聊过天的缘故,周羽竟不假思索地回答道:“下一步先在京城开一家门店吧。”
陈进对这个想法半是支持半是反对,赞同是因为京城的有钱人多,像聚仙楼这样的高消费场所是有足够的客源的;反对是因为京城的高档酒楼可不是洛州能比的,部分酒楼的菜肴口味完全可以和豫王府分庭抗礼。
但周羽却毫不顾忌这些,直言道:“要是做生意怕竞争,那还是早些回家抱孩子去吧,咱们要做文国最有名气的酒楼,就必须得跟京城的老字号们一较高下,我们的目标是星辰大海,怎么能够一遇到困难就畏手畏脚,打起退堂鼓呢?”
不得不承认,周羽的话很有道理,也很有激情,陈进当场就被他说服了。
“明年开春,父皇定会为太后庆贺六十大寿,我应该也会回京城一趟,到时候再帮你看看京城的情况吧。”陈进随口一说道。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周羽的眼中闪过一丝微弱的光,但陈进并没有注意到什么异样。
聊了一路,马车行至白云湖畔。
尽管冬日的寒风刺骨,但还是有一些垂钓的爱好者愿意跑到这里来追求自己的乐趣。
年轻的周羽显然就理解不了这一点,他对这种只用坐着就行的活动毫无兴趣。最终在陈进的强烈阻止下,放弃了向湖中扔石头玩儿的想法。
“你钓鱼,我玩什么?”周羽不满道。
“拿去,不要打扰我钓鱼。”陈进递给他一根玉箫。
好歹算是有个东西玩,周羽在脑海中搜索了一番箫的“使用方法”,然后开始自顾自的吹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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