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县衙还有百十米远,七七看着周围房舍,觉得熟悉,突然嘴里叫了声爹爹,撒腿就朝县衙跑去,盛轩几人紧跟在后面。
到了县衙门口,站门的两个衙役似乎与七七很熟悉,一个一把抱起七七:“去赶集也不老实,你爹爹已经派人去找你了。”
他扭头对边上另一个衙役说:“老六,快去告诉江捕头,说七七已经回来了。”名叫老六的衙役喏了一声便进去通报了。
盛轩几人上来,和那衙役说了清楚,才知道七七正是这县衙中捕头江不易的女儿,今日江不易难得放假半日,带七七去赶集,半路遇到一对中年夫妇报案称自己儿子失踪,便着急带着报案人前往县衙,处理完方才发觉女儿不见了,就忙派人去找,还好现在自己回来了。
抱起七七的衙役名叫王重,留着一脸络腮胡子,与江不易共事已久,七七淘气的揪着他的胡子,他却一点都不生气,反而笑着捏捏七七胖嘟嘟的脸蛋。
片刻后,县衙里急匆匆走出一人,老六跟在后面。
那人身材壮硕,目光凌厉,步伐稳健,一脸着急表情,走上来一把从王重手中抱过七七,绷起脸,道:“你去哪里了,可把爹爹给急坏了。”
七七却高兴的叫道:“爹爹......爹爹......”这人正是七七的爹爹捕头江不易。
江不易还想在训斥几句,但看到女儿忽闪的大眼和嘴角的酒窝,心中的恼怒顿时烟消云散,只是轻轻说道:“七七,以后人多的地方要跟紧爹爹,知道了吗?”
“嗯......七七记住了。”七七乖巧答道,“这几位哥哥姐姐请我吃糖葫芦,还有......还有大鸡腿呢。”说着小手指向盛轩几人。
江不易听完,忙放下七七,向几人施礼感谢。
盛轩忙还礼,心中疑惑问道:“江捕头公务繁忙,为何不将七七交给她阿娘照看呢?”
江不易听完,突然面色凝重,沉默不言。
边上王重见场面有些尴尬,忙过来解围道:“几位有所不知,江捕头性情刚毅,嫉恶如仇,得罪不少恶人,两年前查办一起案件,匪人胁迫捕头家人,夫人为护七七不幸遇难去世了......”
“七七......原来你也没有娘......”苏灵听完,突然上来紧紧抱住七七,不知觉两眼已泪光闪动,似要流出泪来。
盛轩听医馆伙计说过,苏润泽夫人在产下苏灵后突然血崩,纵是苏润泽这样高明的大夫也束手无策,回天无力,苏灵从小就未见过母亲,所以此刻听七七与自己同命相怜,心中感触,才如此激动。
盛轩、苏任看的心中也有些悲戚。
江不易阅人无数,看此情景,猜出个大概,上来安慰众人几句,又打听了几人地址,说今日还有公务,改天亲自至医馆上门道谢。
转眼已是大年三十除夕夜,昔日喧嚣的街道此时已人迹罕有,街上的商贩们都早早收了摊铺,空中不停回响着各家各户噼里啪啦的放鞭炮声,空气中弥漫着浓浓的火药味。
阳朔县衙门里,除了几个职守的差役外,大部分人都回家过年了,而江不易则坐在捕房昏暗的油灯前,琢磨这手头的几个案子。
江不易在阳朔城当捕头五年有余,他为人心思缜密,逢案必破,城中但凡有作奸犯科,经他手抓捕的,即使遇到上峰不同意见,也敢同上峰争辩,只求案件真相,还百姓公道,而于其间的个人利害得失从未考虑。
他父母早亡,也无兄弟姐妹,自两年前爱妻去世后,除了女儿,身无其他牵挂,一心扑在办案上。
“大哥,今夜是除夕,已是酉时了,七七还在家里等着你,你早些回去吧。”王重手中拿着酒壶,灌了口酒,裹了裹衣服,面色通红,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
这捕快班房年久失修,四面透风,虽然生着炭盆,仍不暖和。
江不易抬起头来,下意识看了看窗外,又盯着身边的这位伙计,王重算来跟着自己也有三年了,不知师从何人,身手极佳,每次办案也都是冲在前面,遇到危险也从不皱眉。
据他自己说,他家住在郡城庆阳,年纪有二十三四,至今仍未娶妻,满脸的络腮胡子让他看起来似乎比江不易还大些。
“是不早了。”江不易站起来,拍了拍王重肩膀,“有空也刮刮胡须,如你这样,那家姑娘能看上你?”
王重轻轻一笑:“此事可遇不可求,倒是你,该再找个,也好照顾七七。”
江不易略微停顿一下:“虽则如云,匪我思存。你我是同道中人。”又轻叹一声:“明日即是年初一,可手头还有如此多案件未破,想到那些苦主,心中着实难安。”
“人心险恶,这世间的案件无休无止,如同这漆黑长夜,凭你一人,能救得了多少?大过年的,哥哥莫要徒增烦恼。”王重低沉道。
“能救得一人是一人,即使是流萤微末之光,也可为人引路前行。”江不易收拾好卷宗,拿起上午在街上给七七买的新衣,道:“我走了,你少喝些酒,暖暖身子即可,贪杯误事,没什么事也早些回。”
刚走到门口,他忽然心中升起莫名的不安,脸色一沉,扭头说道:“我有些重要的东西,放在了我们常去的地方。”说罢推门而去。
“嗯......啊......什么重要的东西,哥哥为何不明说?”王重咽了口酒,方才醒悟过来,想追问时,却只看到江不易在黑夜中模糊的背影。
过了年初一,按照夏国习俗,是走亲访友拜年的日子,街上人逐渐多了起来。
盛轩这几日陪姑姑在家中呆了几天,便去医馆给苏润泽一家拜年,见医馆也无什么病人,突想起雪晴之约,心中所动,于街上买了几盒点心,朝思行学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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