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来跟大哥道谢的。”

    她盈盈福身,行了一礼。

    “多谢大哥这些日子替我操劳费心,打探徐郎君的事情。”

    余晚晚不知道这个“徐郎君”是谁,虚虚地应了。

    “你这是做什么,都是一家人,不用这样客套。”

    “我小娘那人,见徐郎君是官家子弟,便想快快把我嫁过去,如果没有大哥,我可能也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嫁个浑人,怎么谢都是不为过的。”

    褚晴的眉眼之间带着淡淡的愁绪,她虽然是赵小娘的女儿,可与那人的性子却全然不同,养得娇柔多思。

    可能是也继承了褚坤的才学,她也生得聪明,打探到了这几日是褚昱替她打探了徐郎君的家事,知道那是个混不吝的,让蒋玉芙回绝了这门亲事。

    她知道不论是眼下,还是以后,都得仰仗着嫡母与兄长,特来道谢。

    余晚晚听了个大概,觉得有些受之有愧,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又觉得她那日骂褚昱“冷血无情”,属实是有些伤人了。

    只见褚晴又拜了一拜,继续开口道:

    “大哥,我还想替小娘跟你道声歉。”

    余晚晚有几分不解地望着她。

    “素萍儿那件事,是小娘做的不对。”她低下了头,有几分不好意思。

    “其实这件事我也有错,我知道她是什么心思,却没能阻止她,也害了素萍儿一条性命。”

    余晚晚皱眉,这里面怎么还有赵小娘和褚晴的事儿?

    “你能不能跟我说说,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儿?”

    见“褚昱”这样问,褚晴有几分诧异,他向来是不愿多管闲事之人。

    不过她还是仔细地说了:

    “素萍儿本身就是小娘买回来给父亲的,她人长得漂亮,父亲也确实迷了一段时间,那阵小娘也跟着沾光,她名义上跟着我小娘身边伺候,可后来小娘看她越发不顺眼,日子过得也辛苦。”

    “母亲回来之后,她便动了不该动的心思,让素萍儿去招惹你,谁知母亲生了大气,还将父亲偷挪她嫁妆的事情给抖露出来了,唉,可能是怕母亲送她见官,才匆匆了结了自己的性命。”

    褚晴的语气之中满是惋惜,似乎也是在可怜素萍儿。

    余晚晚不知道期间还掺杂着赵小娘的鼓动与蒋玉芙嫁妆的事情,可她知道主母的嫁妆在她不知情的情况下落到了丫头的手中,主母是可以报官处置的。

    她的心情有些复杂,更加唾弃那个一把年纪还在乱搞,没有正行的褚坤。

    “我知道哥哥你为素萍儿求情了,可她还是没了,你也别太放在心上了,是她命薄。”

    褚晴见“他”表情难看,又安慰了两句。

    “不过如若她不死,闲话传出去,那可就不好了。”

    褚晴这幅模样,让余晚晚心里发寒,这话是什么意思……

    她现在脑子一片混乱,胡乱说了两句,拿着书便往书房走。

    她得一个人静静。

    路上的凉风不断地吹,余晚晚忍不住抓紧了手中的书,露出的腕口处冷风不断地往进去灌。

    她坐在书房之中反复地想着褚晴的话,赵小娘要伺候过主君的女使去招惹少郎君。

    如果那天晚上褚昱做了糊涂事,父子二人共用一婢,那他就完了,蒋玉芙面上也无光,别说继续科考,恐怕会灰溜溜地滚回余杭老家。

    如果那晚什么事都没发生,素萍儿侍奉过褚坤,被蒋玉芙知道了,她还是个没名没分的通房丫头,还会成为主母的眼中钉,日子过得更难。这样既给主母添了堵,又不让得宠的丫头好过。

    余晚晚细思极恐,无论哪样,素萍儿都不会有个好下场。

    难怪那日,没说两句话,她就哭了。

    也许是在哭自己的命运。

    赵小娘有什么错呢,不过是替自己的丈夫找了个美婢罢了……

    只是她没想到褚坤偷了蒋玉芙的嫁妆,还给了这丫头一些,当场被主母拿住了,还查出了她也有份。

    素萍儿见自己是艰难地活也活不下去了,才选择了死。

    “嘭”得一声,余晚晚手边的茶碗被扫落到地上。

    她的心脏蓦然一紧,有几分坐立难安。

    桂花香气飘得极远,书房的窗户开着,她闻到了香气。

    这样深的院子,人心上的恶意,飘得只会更远。

    余晚晚一阵心悸,她既害怕,又颇为同情褚昱,更想快些结束这场荒诞的互换。

    //

    第二日起来,余晚晚照常洗漱收拾,待用过饭在书房里闲画些东西来打发时间。

    她正一身懒骨地趴在桌子上,一手拄着头,另一只手在认认真真地画一个小王八,木门忽然响了。

    “进。”余晚晚赶忙坐正,拿起一边的书,假装认真地看了起来。

    小仆松年进来了,手中捧着一张拜帖。

    “郎君,这是柳大郎君发来的帖子,邀您初八去他办的桂花宴。”

    “不去。”余晚晚不敢乱应。

    初八?那不就是后日,还不知道能不能换回来,按照这三次一次比一次待得时间长的规律,她不敢冒险。

    松年“啊”了一声。

    “郎君,你不是一直想跟柳大郎君结交吗?怎么说不去就不去了?再说了这种宴会是传播雅名的好时机啊?您好像也没别的事儿啊?”

    他不理解,还以为是郎君别有安排。

    余晚晚接过拜帖,假模假样地翻了两下,拜帖上的字她认不全,但签纸上有着一股淡淡的桂花香气,还粘着两株干桂花,风雅极了。

    她看到了面前摆着的褚昱厚厚的手稿,又觉得还是该和褚昱商量一下。

    “你先出去吧。”

    她打发松年出去,内心又纠结了起来。

    明明她都暗暗赌咒再也不要见褚昱了,可早上洗漱还能在铜镜中见到他的脸,还要不停地与他的人或事儿打交道。

    余晚晚心里既愧疚又别扭。

    本朝科举虽不以行卷为量,但举子们的风流雅名如若能在考前得到众人的认可,在中第之后官路会更加通畅,更有雅名远播者不待中举,便有官员上门来为其说亲,提前拢入麾下。

    余晚晚思量了一下午,还是决定去见褚昱。

    石子砸到木窗棱的声音又钝又闷,褚昱正坐在桌前看书,一听见这声音,便知道是余晚晚。

    一直扭着的心竟“嘭”地一下落到了地上,连忙起身往窗前走。

    余晚晚这次只砸了两下,原想着他要是没听见,便直接走了。

    她背过身去踱步,没好意思仰着脸往上看。

    褚昱瞧见的便是个低头踢地上土的“自己”。

    他轻着步子,却急急地下楼去。

    余晚晚绷着一张脸,见到褚昱了一句话都不说,抬头看了他一眼,又把头低下了。

    还是褚昱先开口:“怎么了?”

    她把那张精致的宴请拜帖交给褚昱,钝钝地说:

    “有你的拜帖。”

    褚昱看了一眼,随即问道:“你想不想去?如果换不回来,不想去的话就算了。”

    余晚晚飞快地瞄了他一眼,看不出他的表情是什么意思,从他手中拿回拜帖。

    “不是对你来说,挺重要的嘛?”她咕咕囔囔,小声说。

    “不去也没关系,不过是一些举子之间的聚会,我参加过很多,也没什么意思。”

    “是吗?”但余晚晚知道,这些聚会不是要有意思,而是要有意义。

    “我不想耽误了你……”余晚晚看向褚昱,“我们什么时候才能不再这样,我怕耽误了你科考,那可怎么办?”

    当成为另一个人的时候,她身上的担子一下子好重,以前她最大的忧愁就是杀了头猪,喷了一身的血,也太难洗了。

    现在她成了褚昱,不仅仅要担心自己的“生命安全”,还要关注他的未来,怕万一影响了他怎么办。

    她不想,也不能,更负不起这个责任。

    褚昱抿嘴,思索了一下:“我已经让人去打探慧如大师的消息了,他一向云游四海,不知所踪,过年之前应该会回来。”

    “或者我们可以找时间,先找别人看看。”

    那两串相同的佛珠手串是他们二人唯一相接的地方,都是慧如和尚送的,可这位高僧不坐镇云京的护国寺,反而是各处云游,难寻踪迹。

    “耽误了也没关系,来年再考便是了。”

    功名利禄之事,除了本事,还靠运势,褚昱一方面对自己还算自信,另一方面也逐渐对这件事看开了。

    从前他总想努力读书,一举高中,一洗父亲舞弊留在他身上的耻辱。可近来他发现,书上说的,并非全是对的,人生的路,不能全然按照圣贤书来走。

    “你说的倒轻巧,”余晚晚白了一眼他:“我才不想你倒时候反过来怪我呢。”

    “这是你的人生,万一出了大事……”她顿了一下,压下了心里的难受,道:“我会自责一辈子的。”

    说着,她也觉得这些话有点酸,也不吉利,别别扭扭地转移了话题。

    “反正你想想办法,如果你想去的话,你可以跟着我,多提点一下我,省得给你闹出笑话,败坏了你的名声。”

    这句话是余晚晚真心实意的。

    褚昱也意识到了,只是他说不清楚,现在究竟是什么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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