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应看呆呆的看着她,翕动着唇,他该怎么回答,该如何回答,才能不让她讨厌他,让她喜欢上他。
这一刻,小侯爷那充满阴谋诡计的头脑,居然像金鱼一样,一片空白。
平时哄骗女人,那些情话不经思考,一抓一大把,现在却像个初经□□的呆头鹅,半句情话都说不出口。
江无瑕却并没有表现出不耐烦,她清澈的,带着情谊的眼眸望着他,脸颊羞红,似乎真的对他……
“我知道了,你以前喜欢我。”
她说出的话让情场老手方应看,一阵热血涌上脸,红的像是熟透的苹果。
他深吸一口气,抬头看着她:“是,我是喜欢你,一直都喜欢直到现在,也是如此。”
果然如此,他应该会了解他的过去,但她并不打算向他询问,男人这种生物,他爱你跟他欺骗你,并不冲突。
方应看就长了一张,不会对她说实话的脸。
她只需要像魏无牙说的,给他一些甜头,让他能够被利用着,达到她的目的,就行了。
方应看脸侧忽然感觉到微微的凉,原来是她将手放到他的侧脸上,轻柔的摸了摸他。
她的小手又软,又带着微的凉意。
他们从前相处,方应看可没有这么柳下惠,在她不知道的时候,她的小嘴也被亲了,手不知被拉过多少次,抱过她的身子,也看到过她半掩的身体。
但那些都是在她基本不知情情况下,他主动的去接近,在她清醒的时候,她从未对他有表现过超出朋友之谊的举动。
方应看很有耐心,以为自己温水煮青蛙的举动,终有一日,会让她爱上他,没想到的是,被温水煮青蛙的,是他自己。
现在,是她在清醒的时候,第一次主动对他的亲近。
仅仅是这么一个举动,便让青年兴奋到不行,全身战栗的微微发抖,他很想按住她的肩膀问一问。
你,是不是,对我也有一点关于爱的好感了呢?
但他不能去问,不敢去问,在朝堂江湖,布置那些阴谋诡计时,他从未害怕过,却在心爱的姑娘面前,溃不成军,怂的比那些贩夫走卒还不如。
江无瑕抽回手,方应看想要去捉,想将她的手放在手中揉一揉。
天知道,在移花宫外,花月奴带着她出来的时候,见到朝思暮想的那个身影,他有多么的想要抱抱她。
他曾以为她死了,阴阳相隔,黄泉碧落。
还没有表达他对她的爱意,她就坠江下落不明,而导致这一切的间接幕后黑手,就是他方应看。
懊悔,在他胸中发酵,就想吃到了未成熟的青梅,又苦又涩,让他整夜整夜不得安睡。
愧疚和悔恨,还有求而不得与本就藏在心底的爱意,混合在一起,发酵成为浓烈的爱。
现在,因为爱,装模作样在女人中无往而无不利的小侯爷,开始害怕,因为爱她怕她受伤,怕唐突她。
所以哪怕现在他万分想要去摸一摸她的手,放在唇边亲一亲,他也得忍耐住。
不可以这样,不可以吓到她,要慢慢来,要对她好。
“你会帮我找到我的亲人吧。”
被心爱的姑娘主动接近,只是被摸摸脸,就让他飘飘然如飞上云端的方应看,听到她这么问。
“当然,我会帮你,不管你想做什么,我都会帮你。”
江无瑕满意的笑了,她踮起脚,凑近了方应看,鼻尖与他的,如此的近,差一点就要碰上。
方应看的心,如小鹿般到处乱撞。
就在他以为她要亲他的时候,江无瑕停了下来,在距离他极近的地方,近的可以听到对方的呼吸。
她眨了眨眼,对他伸出了手指:“那,我们说好了哦。”
接下来的日子,魏无牙便亲眼见到,她所跟随的主人神通侯,在那个姑娘面前,由一匹阴险的狼变成了摇尾巴的狗。
是只会对那个姑娘摇尾巴的狗。
无瑕姑娘对他笑一笑,他们的小侯爷就像是满身插满了鲜花,舔狗一样讨好着那姑娘,只要她发话,什么奇珍异宝都会给她弄来。
魏无牙眼睁睁看着,小侯爷好像变成了那姑娘一个人的狗,跟着她笑而笑,她不高兴的时候一整船的人都别想好过,生怕哪里做的不够好惹怒了低气压的小侯爷。
因为给无瑕姑娘做了一只机关小猪,为了奖励她,小侯爷还派人寻了几个英俊小厮服侍她。
不过这些天她都宛如鹌鹑般老老实实,绝不能叫小侯爷知道,她都教了无瑕姑娘什么东西。
大船一路向北,从胶东上岸,方应看想要把江无瑕带去拈花山庄,这并非是又想欺骗她,金屋藏娇,方应看担心,现在就将她送去江枫那里,那个花满楼不就知道无瑕还活着的消息了,到时候他哪里还有机会。
所以便打定主意先拖延些日子,至少趁着她失忆,能让她心里有他对他不舍,这样即便将她送回去恢复记忆,她也能看在往日的情分上,给他一个公平竞争的机会。
若是失忆期间,无瑕爱上了他,愿意跟他成婚,生米煮成熟饭,就再好不过。
大宋丢了一半的燕云十六州,胶东这里已经距离金国很近,此处也是通商口岸,来来往往不仅能看到编着鞭子或剃着奇怪头发的女真人,还能看到小眼方脸的三韩人,甚至还有身穿皮毛的契丹商人。
下船后,江无瑕便带上了锥帽,因为外族人多,尤其金国人跋扈非常,虽然江枫上台后,兵部在他掌控之下,对金国强硬不少,但在胶东的通商口岸,金国商人仍旧跋扈嚣张。
方应看自信能护的了她,可江无瑕却觉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只想低调。
此处不愧是各处商人聚集之地。
金国商人贩卖的各式皮毛药材还有山货,草原人贩卖的马匹牛羊,来交换中原的绸缎茶叶和陶瓷,来来往往,热闹非凡。
方应看有心陪她走一走玩一玩,她想要买什么,他也不是买不起,正好在心爱的姑娘面前展示一番自己的财力。
此时的方应看,就像个野心勃勃要展示自己羽毛的雄孔雀,非要让她见识见识,他的财力不比江南花家差。
作为财大气粗的神通侯,是不会一家一家带她去店里买,叫彭尖将有最顶尖的货的商人们都带来,聚到他包下的客栈里,叫江无瑕慢慢挑。
哪怕带着锥帽,锥帽下还蒙着面纱,江无瑕那双玉白的手,在挑选货物的时候,也叫不少男子看的一呆。
有两个贩皮毛的女真商人,灼热的眼神都要把江无瑕的面纱穿透了,嘀嘀咕咕的在那里咬耳朵窃窃私语,不知在说些什么。
“无瑕,你瞧这身白狐裘,你穿上试试。”
方应看如此敏锐,自然也察觉到这两个女真商人不怀好意的目光,他想发作,但也只有这两人手里有白狐裘,他想要买,也不好现在便将人打出去。
揽过江无瑕,手里那件绒绒的狐裘就往她身上披。
江无瑕将推开他的手:“这么热的天,我披这个作甚。”
“不过是试试罢了,等到冬天的时候就可以穿,白狐本就少,这么一件做成大氅的皮毛,更是珍贵,总有穿上的一天。”
摸了摸顺滑的狐狸皮,江无瑕摇摇头,表示自己不感兴趣。
比起这么一件狐狸皮毛的大氅,不如一只活着的毛茸茸的小狐狸得她喜欢。
她没兴趣,方应看尴尬的摸摸鼻子,将狐裘放下,总感觉拍马屁好像拍到了马蹄子上,怎么他送的这些东西,还不如魏无牙给她随手做的那只机关小猪,更让她喜欢。
方应看百思不得其解。
那两个女真商人偷偷对方应看比了个手势,他神色肃然,召来彭尖,将这两人带去后院。
江无瑕并没发现他们的小动作,她去了新罗贩珍珠的商人处,能被方应看选中,到这里给江无瑕亲自挑选的,自然货也好。
不过一匣子珍珠,却粒粒饱满圆润,个头也都有指头大小。除了珍珠,还有珊瑚,不过卖的珊瑚都是小截小截的。
“姑娘瞧瞧,咱家的东珠可都是上等的好货。”
方应看是大主顾,这货郎也是殷勤的很,就盼着这姑娘能瞧中,好大赚一笔。
谁知江无瑕手指挑了一枚,却又悻悻的放了回去:“你这里的珠子,不好看。”
“姑娘这说的什么话,咱家的东珠可是远近闻名,在整个北地,就属我们家的品质最好啦。”
江无瑕摇头:“你莫要欺哄我,你这里的珠子还没有我头上戴的这一颗好看。”
她从头上拔下那只簪子,给他看。
这货郎还要争辩,瞧见簪头上的那枚珍珠,一下便语塞愕然。
“这……这……这不是晚霞天珠吗?”
“你认得?”
货郎激动不已,说话都结结巴巴的了:“晚霞天珠价值连城,这可是南洋运过来的珠王,姑娘您用晚霞天珠跟咱这东珠比,咱这东珠怎么也是比不上的啊。”
见到传闻中的晚霞天珠,货郎还想离得近些好生瞧瞧,激动的想要上手。
“哎哟,哎哟……”
货郎一阵吃痛,原来手被一直护卫在江无瑕身后的彭尖攥住,彭尖面色森然:“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上手唐突我家姑娘。”
“诶哟哟,尖公子,您饶了小的吧,小的一时激动,想要瞧瞧晚霞天珠。姑娘既有这么个珠王,又怎么会瞧得上我们的东西呢,小的,小的还来献宝,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方应看现在并不在此,江无瑕也没意识到,那两个女真商人也不见了。
公子不在身边,彭尖自然要护卫好江姑娘。
只是这么一瞬的功夫,面前的江无瑕就不见了踪影,彭尖急的差点出了一身冷汗,抬头找了半天,才发现她走出了客栈外,正拉着一个蓝衣青年的衣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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