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之轩以为,他都如此表示了,眼前的美人至少会红个脸,却见她抬起头,好像在评估着什么,打量着他。
黑漆漆的眸子在他身上看了一会,便低下头,什么表示都没有。
对他的兴趣甚至还没有对手里的绿绮琴,更感兴趣,至少她那双白嫩的纤长的手,缓缓的抚摸着琴,就像抚摸着亲密的情人。
此时他倒有些嫉妒那三尺瑶琴绿绮。
“司马相如的凤求凰,传到现在倒成了千古佳话,就像金屋藏娇一样,是个大大的笑话,纵使当初爱的如何深重,最后也抵不过茂陵女子年轻美貌,靠写了许多哀怨之诗,挽回丈夫的心,石公子竟将自己类比司马相如,将我类比卓文君?”
“……”
看着这姑娘神色清清淡淡,什么都不太在意的样子,没想到话说出口,却夹枪带棍,句句刺他。
然而江无瑕却不给他台阶下:“听说世家门阀里,最是注重规矩,聘为妻奔为妾,你将我这么带出来,是想叫我做你的妾?”
石之轩脸色更加僵硬,苦笑:“在下怎么敢这么对待姑娘啊,我怕姑娘生气尚来不及。”
“哦。”
看来是完全没将他放在心里,不然也不会只是一个哦,打法了事。
气氛隐隐有些僵住,石之轩没想到,自己作为一个英俊少年郎的魅力,在这个姑娘面前四处碰壁。
他有心打破这种尴尬:“姑娘若喜欢这琴,便送给姑娘了。”
“送给我?这绿绮可是古物,有价无市,贵重的很。”江无瑕抬头看了他一眼。
“任凭是什么贵重东西,若能博姑娘一笑,也就体现它的价值了,名琴配佳人,也算相得益彰。”
江无瑕笑了笑,她的确没有遇见过这种性格的男人,就像,一只雄孔雀一样,迫不及待的在她面前开屏,想要展现自己华丽的羽毛。
“不必了,女人还是不要拿男人太贵重的礼物比较好。”
石之轩挑眉:“这……又是什么说法,姑娘对在下有偏见也就罢了,这琴可没犯什么过错啊。”
“我对你没什么偏见,纵然你这人心里有许多心眼,存着什么不可告人的心思,只要没真正妨害到我,我也懒得管。”
“我只是说,一个姑娘,若是接受男人太过贵重的礼物,可能得拿自己一辈子去还,我与公子不过萍水相逢,暂时还不想与公子有什么超过陌生人的交集。而且……”
她纤纤手指拨动了一下琴弦:“我对瑶琴也不过尔尔,这些乐器中我还是最擅箜篌。绿绮还是公子自己留着,讨好别的佳人去吧。”
石之轩真是冤枉的很,他可没撩拨过别的女人,只真正对她起过心思。
“姑娘还说没有对我存着偏见,在下可从没对别的女人说过这种话啊。”
“哦,可是瞧着你的面相,就像是司马相如那种,会到处风流,然后寻到一个女人说是真爱,抛弃旧情人的那种男人。”
石之轩脸上的笑容都快崩裂了。
他刚想说些什么,洗刷自己身上的不白之冤,外头传来一阵兵器交戈的打斗声。
江无瑕也不瞧他,自己推开竹门出去。
自从遇见这个姑娘,石之轩明显觉得自己叹气声变得多了,好像平白苍老了几岁似的,他的那些风流手段,好像都没了作用。
可他又不能让她独自涉险,他与她才认识不久,就已经这般放不下她。
屋外面远处山麓之旁,有两个青年在对峙。
正是这两人的打斗之声,传到此处,浑厚的内劲交手过后周围倒塌了一片房屋树木,江无瑕看的暗暗皱眉。
“那个白衣服的,用的是我魔门功法。”
石之轩也到了江无瑕身旁,她是坐在高高的树杈之上,这人便自来熟的挨着她,手臂虚虚的还在她的身后,防止她被气劲掀翻下去。
他不过是多虑,江无瑕也是高手,轻功自然卓绝,又怎么可能像个普通人一样被掀翻摔下去。
不过她也没有拒绝,这人喜欢献殷勤就献吧。
怕江无瑕不清楚,石之轩还说着这两人的身份:“那麻衣男子用刀,刀风劲劲,内力浑厚,应是最近在江湖中崭露头角的霸刀岳山,另一个嘛,武功却是轻灵路数,又是我魔门同门,应是席应,灭情道传人。”
“咦?”
石之轩看的皱眉:“灭情道所传的部分天魔策,有这么厉害吗?”
岳山的霸刀极为厉害,挥动刀时,仿佛夹杂力破千钧之势,而席应居然与他斗了个旗鼓相当。
“他的好些招式,与天魔,同出一源。”
江无瑕咬着下唇,心里开始计较,魔门各派功法都是由天魔策变化而来,而阴癸派的天魔算是传承最多最核心的部分,就算如此,也遗失了很多卷。
天魔最适宜女子修习,所以阴癸派才会看重女弟子。
席应的那几招数,明显不属于灭情道所传武学,既与她体内的天魔系出同源,不难猜测,灭情道是不是寻到了天魔策新的残卷。
她打定主意,等这两个人比试完,就去问问。
岳山暴喝一声,一道凛冽无比,能劈开天地的刀气,对着席应而去。
手中折扇在身前画了个十字,形成数道护体气劲,两人比拼内力,岳山却明显技高一筹。
“席应要输了。”
石之轩话音刚落,果然,席应就被破了护体罡气,被凛冽的刀气拍飞出去,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来。
岳山打的已然有些失了神志,陷入狂性,刀刀要取席应的性命。
石之轩还没表示什么,就见到身旁的姑娘,像是漂浮的云一般,飞了出去,她的轻功竟也不错,身上的白衣漂浮在空中,灵动的像是一只翩翩飞舞的蝴蝶。
握了握手,真是个会逃跑的姑娘,什么时候能将这个姑娘紧紧的抓在手里呢。
岳山刀急速挥下,书生打扮的席应手中的铁扇已经碎的七零八落,眼看脑袋就要被岳山的刀开了个瓢。
一声轻缓的龙吟,霜雪般的剑光,在两人眼前闪现,如此美丽又如此刺眼,两人下意识闭上了双眼。
叮的一声,一柄软剑架住了岳山的刀锋。
龙吟与刀啸像是比试一般,互相抵消,最后仍是龙吟剩了一筹。
江无瑕手腕一转,像是十分轻巧的,就将岳山的刀,掷了出去。
在他们交手中,进来一个白衣女人,她身上有种淡淡的幽香,在她运转天魔时,这股香似有若无却更加浓郁了一些。
岳山沉迷杀戮的神思,嗅到这股幽香,就突然清醒了一些。
他拉开距离,握紧手中的刀,看向来人。
待看清两人中间的女人时,岳山与席应均是一愣,江无瑕的软剑挡在席应身前,素手执剑,剑上的铃铛,还在微微颤动着,发出一阵阵的龙吟低啸。
目光转移到她的脸上,又看的移不开眼。
天魔音?阴癸派的妖女?
可是阴癸派的女子素来明艳妖娆,瑰丽多姿,所谓美人,总有一种风格,或妖娆或清冷或灵动,各有各的美丽,各有各的可爱。而眼前这个女子,那张绝色容颜早已超越风格的定义,眉间清冷如霜雪,可当她的眼波流转间,又带着男人所不能拒绝的媚惑。
古人以世间一切美好的事务来比喻美人,比如云霞星月,比如花溪霜雪,但却没有任何一个确切的词,可以形容这个姑娘。
她好似梅瓣上的一点新雪,如烟似幻,是不存在的美人儿,阳光一照射,就会化为露珠蒸发掉了。
岳山急忙收敛心神,天魔音竟然恐怖如斯,让他坚定的向刀之心,也受了干扰,真是可怕的阴癸派,可怕的女人。
“阁下何人,为何插手我们的比试?”
岳山皱着眉头,瞧着她剑上的铃铛,冷硬的语气,在见到她微蹙的眉头时,下意识的轻柔了许多。
“既会天魔音,难道是阴癸派的祝玉妍,祝姑娘?”
江无瑕转头瞥了一眼席应,这人已然痴迷的看着她的脸,看的痴呆了,傻愣愣的都不会说话了一样。
“我不该打搅你们交手,只是阁下是否能给个薄面,我有事找这人要问上一问。”
岳山有些不满:“便是祝姑娘要救你们魔门中人,也不得插手我们的比试吧。”
“我若不插手,怕是你就将他打死了,我找谁问去。”
江无瑕抿抿唇,怎么谁都将她认成了师姐。
“还有我不是祝玉妍,你们认错人了。”
“你不是祝玉妍,那你是谁?我叫你祝姑娘的时候你分明没有否认。”这里随后赶来的石之轩问出的问题。
江无瑕漠然答道:“我从未承认过我是祝玉妍,在下江无瑕,阴癸派圣女,祝玉妍乃是我的师姐。”
“素问霸刀岳山岳公子是位武痴,今日搅了阁下的比试的确事出有因,若岳公子不弃,在下可为公子敌手,令择日子,与公子比试。”
这么一个美人儿,纵然知道她能挡下自己气吞山河的一刀,并不是一般人,可是谁能对她出的了刀。
就算岳山是个武痴,一心只想提升刀术,也做不到。
不过,另约时间,这是可以再见到她的意思?
岳山心中活份了一些,如刀削斧砍般的脸庞,紧紧的盯着江无瑕:“我怎么知道,江姑娘不是为了救席应,所提的缓兵之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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