慑于鱼龙卫的虎威,所以阁楼内的人基本早早跑路,而少数几个发现这位蒙面女子就是消失了大半年之久的“街霸”——长公主殿下的也是三缄其口。
京城人心眼儿都比常人多上一个可不是句空话,长公主殿下既然蒙面了,他们就不能,也不应该将其认出来。
所以当韩月与萧雪二人悄然从阁楼中下来时,就如同上去时那样,没有引起丝毫注意,很快便融进了人群之中。
“师姐,萧雪,我可算找到你们了。”两人才刚刚下楼,一道熟悉的,略带喜意的声音便是自远方传来,不过眨眼的功夫,一身形挺拔,眉目英气,手上却攥着几根显得格格不入的糖葫芦串的俊秀青年便是走到了她们跟前。
韩月熟练的自聂云手中接过晶莹的糖葫芦,美滋滋的舔了口,直接来了波先发制人道:“你跑哪儿去了!我和小雪找半天都没找着你!”
“呃...我就发了个呆的功夫你们就不见了啊。”聂云苦着脸道:“要不是瞅着这里热闹,我寻思着你们可能又惹上了啥事,赶忙就跑过来了,不然现在还找不到你们呢。”
“什么叫又惹上啥事了,上次分明是咱是被惹的好吧?”萧雪一时气急,红润的嘴唇微微撅起,对于沂水城的事儿到现在都念念不忘,总觉得自己最后是“灰溜溜”的逃跑了。
“呵,合着这次你们还真又惹事了?”聂云双眸微微睁大,敏锐的注意到了萧雪话语里隐藏的信息。
“没有啦,咱们也是瞅着热闹才过来的。”韩月瞧着萧雪一时哑然的模样顿时轻笑出声,但还是替萧雪打起掩护道:“听说好像是长公主刚刚在里头‘见义勇为’,救下了一位被恶少霸凌的无辜少女,还顺便惩戒了一下恶少。”
“诶?...为什么我刚刚听路上有人说长公主当年在这条街上为所欲为哇?听说还有个响亮的名号来着,叫什么...街霸?但说实话,这名头好蠢哦....”聂云有些摸不着头脑:“你们要不说,我还以为她是‘恶少’呢...哎呀,萧雪,你踢我干嘛!”
“...脚滑。”
......
京都不愧是京都,哪怕已是子时,街上依旧灯火通明,可一路舟车劳顿赶到京城的师姐弟两却是先顶不住了,半拖半拉的将兴致盎然,嘴里还念叨着“本小姐才刚刚开始呢”的萧雪“说”回了“萧府”。
“师姐,看啥呢?走啦。”聂云撇过头来,发现师姐抬着头好像发呆的模样,不由出声催促了句。
他感觉陪两女逛街比自己炼一天丹还要累,此时满脑子都是柔软的大床。
“哦!来了。”韩月微微一惊,把目光从那块崭新的“萧府”匾额上移开,微微加快了步伐跟了上去。
......
已是子时,天色昏暗。
位于整座京都最中心的御书房中,几盏油灯静静摇曳着,悠悠然释放着淡黄色的光晕,将那道端坐上首,披衣审阅奏章的挺拔身影映在窗畔。
不多时,窗畔上的身影又多了一道,朝着那端坐上首的身影微微躬了一身。
淡淡的脚步声响起,那位身着明黄色服袍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仍是低着头,对手中的案牍做着批注。
“查出来了?”
声音平淡,却又仿佛蕴含天威。
他不需要抬头,因为这个点,能进入御书房的不过二人,一位自然是正在“萧府”的皇后娘娘,而另一位便是鱼龙卫总督,卢斌志。
关于卢炳志,外头说法不一,有赞誉的,说他是百官悬梁之剑的,亦有嘲讽的,说他是御下忠犬,人前冷虎的。当然也少不了居心叵测的,暗地里偷偷给他戴上了顶“小千岁”的帽子。
而他本人则是没有丝毫辩解的意思,不过却是曾有一正三品大员当着百官的面直呼他为忠犬,他当时也没有丝毫反应,只是在几天后突然登门,右手黑金长刀,左手煌煌圣旨。
那一日,血流成河,冲天血腥久久不散!
自那以后众人方才惊觉,也许他的确是条忠犬,但,那只是在陛下面前!
而在他们面前,他只是一只择人而噬的猛虎,冷面虎!
而此时,这位身着红底鱼龙服的“冷面虎”卢斌志微微躬身于御案前,一张“冷面”再没有丝毫冷厉的模样:“回禀陛下,已经有些眉目了。”
“嗯?”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眉头微微一皱,轻轻放下了手中的案牍,语气微微加重接着道:“什么叫有些眉目了?”
仅是一两个时辰便将刑部查了半个月还一滩浑水的事理出一个眉目,这份足以让刑部尚书羞愤辞官的效率竟然还惹得这位皇帝陛下轻微的不满!
“臣已经将那个八脉武修的来历已经查出来了。”卢斌志把身子躬的更低了:“他是南越人,大概在五年前来到大乾,之后便一直隐藏在江湖之中。”
“江湖里么...”皇帝陛下站起身来,一双虎目微微眯起,隐隐发出慑人的威势:“他后面的人呢?”
长公主在岳麓书院的事情哪怕是朝堂诸公知道的人也不多,更何况是一个处江湖之远的残越武修!
卢炳志眼里露出一抹苦涩,但还是说道:“暂时...没有查到。”
随着卢炳志的最后一个字落下,整片御书房内倏地安静了下来,静到卢炳志可以听到烛火细微的噼啪声...以及自己逐渐加快的心跳声,可他甚至不敢抬头瞥一眼上头那道明黄色的身影。
终于,皇帝陛下淡淡开口,打破了这有些诡异的氛围。
“时间。”
“三天内,属下必定将此事查明,禀报陛下!”这短短两个字却让卢炳志感到如获大赦,甚至声音都有些微不可查的上扬。
“朕的皇后等不了那么久。”皇帝陛下淡淡的摇了摇头,随意的伸出一根手指:“你只有一天时间。”
“是!”卢炳志面色微微一苦,却毫不犹豫的答道。
“没事就赶紧去查。”皇帝陛下重新坐回了松软的龙椅上,拿起先前看到一半的案牍再次批注起来。
“陛下,臣还有一事禀报。”卢炳志在略微犹豫了片刻还是道:“刚刚长公主殿下在逛街时与大理寺卿家的嫡子景发生冲突,现在按长公主的意思是...严查唐景程,臣估计真要严查起来的话,流放三千里是最轻的了。”
大理寺卿,正儿八经的从三品大员!论起官职来只比他低上一阶半,虽说鱼龙卫有检查百官,先斩后奏之权,但对于这种级别的大员,哪怕是他在没有皇帝陛下默认的情况下也不敢随意处置。
“冒犯小雪?”皇帝陛下手头毛笔微微一顿,旋即笑着摇了摇头,漫不经心道:“那便流放三千里吧。”
“明白了,那臣便告退了。”卢炳志从头到尾没有抬起过头,直到感觉到高居上首的皇帝陛下摆了摆手,这才弓着身,倒退着走出了御书房,直至在皇帝陛下的视线中彻底消失方才直起身来。
今夜不过初三,即使无雪无云,那一轮月牙儿也实在散发不了多少光晕,而此时也已是子时,除了身后这座御书房,整座皇宫几乎都是黑漆漆的,可卢炳志心头却是敞亮。
陛下似乎在有意让长公主殿下接触,并且很可能不仅仅是接触鱼龙卫!
这是其他任何一位皇子都不曾享有的殊荣!
一袭红底鱼龙服的卢炳志突然深深呼出一口气,将一些不该想的想法抛出脑外,再次恢复了那副冷厉的面孔,借着掌灯太监手中那抹微弱的烛火飞快的走出了宫门。
他只有一天的时间,就在他刚才答应的那一刻便已经在倒计时了!
作为鱼龙卫的总督,他只需要,也只能够做好皇帝给他交代的一切事情,便可以了。
而随着这只“御下忠犬”再次变为“人前冷虎”,今夜的晚风注定会飘荡着些许血腥。
......
也许是陪逛街实在是太累的缘故吧,聂云难得一觉睡到了十点,不过幸好,师姐和萧雪也都不是早起的人,更别提昨晚逛到子时的了,所以此时也都才刚刚起床。
“这京都也就这样么。”聂云坐在“萧府”中央水榭中,无聊的洒下一把鱼食逗弄着湖中锦鲤,看着湖中肥硕的锦鲤一副爱答不理的模样又愤愤地把鱼食丢到一边:“还没大金小金好玩。”
“嘁,可能不是你太懒了吧,京都大剧院的位子很难搞的好吧,结果你居然不不去,你不去就算了,连带着月月也不高兴去了!”萧雪红润小嘴微微一撇,又道:“对了,大金,小金怎么样了。”
“它们可好着狠呢,副院长打算把他两培养成守护火灵桃树的灵兽,现在好吃好喝的供着呢。”韩月慵懒的伸了个腰,窈窕的曲线在金黄的阳光下显得格外诱人。
“那可惜了,我还打算毕业了给它两接到家里来养呢。”萧雪摇了摇头微微一叹。
“给你养?”聂云的突然站起身后退一步,语气轻轻上扬:“别吧,我觉着你养猪比较合适。”
就当萧雪抬脚准备踹过去时,一道身着蓝底鱼龙服的身影兀的闪进水榭中,搞得萧雪这一脚是踹上去也不是,不踹上去也不是,而那鱼龙卫似乎也明白了此时的处境,当即低着脑袋,当做一副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
而萧雪自然也当做什么都没发生的将绣鞋缓缓收了回去,然后摆出一副正经的模样,一双凤目眯了眯,道:“找我,有什么事吗?”还特意在“我”上面加了重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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