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不说,一个琼华宴几乎将整个京都文武英才给尽数打进了,光是高山流水这样级别的曲目,在琼华宴上就是接连出现了四五首。
而就在众人一时难分高下时,准备投票取魁时,一名白衣女子却是携琴而出。
白衣女子动作清冷,跪坐于地,而后素手轻扬,一曲百鸟朝凤徐徐展开,居然硬是在这森森寒冬里,引出只只奇鸟自林中飞出,盘绕回环于古琴上方。
就连埋头吃着龙眼的沈玲儿也是被这一幕惊的愣了愣,过了好半晌才回过神来,继续解决着盘中的晶莹。
良久。
曲意渐弱,飞鸟亦然,一只只落下,栖息于凤琴之旁。
余音袅袅,绕梁不绝,百鸟齐鸣,流连忘返。
此曲之后,再无人敢下场。
“技近乎道,此曲已然近道矣。”皇帝陛下笑着点了点头:“琴之道,以这位陈雨姑娘为首,诸卿可有异义?”
“理当如此。”此起彼伏的赞同接连响起。就连柳修也是摇头轻轻一叹,自愧不如。
自此,琴道青魁再无争议。
“既为青魁,理当有所奖励。”皇帝陛下招了招手,悠悠然道:“朕观你的凤琴应为凤栖琴仿品,那朕便将凤栖琴赏赐于你,希望你不要让此琴蒙尘。”
“什么!凤栖古琴!陛下就这么赏了?”有同属琴道之人,嘴巴微张,满脸不可思议。
柳修亦是错愕的睁圆了眼,沉默良久后方才微微一叹。
“必不负陛下所望。”陈雨精致清冷的脸上浮现出丝丝喜色,向着皇帝盈盈一拜后,便接过凤栖琴满心欢喜的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皇帝陛下淡淡的点了点头接着道:“琴道青魁既出,那下边便是棋道,但考虑到对弈耗费时间过久,不宜于此宴中大规模比试,故此朕于此设下多盘残局,解开者方有竞争棋道青魁的资格,以半个时辰为限。”
随着皇帝陛下话音落地,立刻便有几名太监摆出一道道棋谱出来放在宴会中央。
“诸君,请吧。”
随着管事太监将左后一处棋盘放下,只见那一处处残局瞬间便被蜂拥而来的人们包围了起来,人数之多,让的不少武道中人感到一阵莫名其妙...难道棋道就这么受欢迎?
其实棋道不像其他几道,它只需了解最基本的规则便可以勉强对弈,且若是让他们直接对弈,也许还不会有那么多人,可若只是解残局么...解不出来,看个热闹不过分吧?
眼瞅着连齐古长老都走上前去,凑了个热闹,聂云摸了摸下巴,一时间也是有些心痒:“玲儿,要不咱们也去看看。”
“咦?师父,你还会下棋呐?”沈玲儿伸向玉盘的手微微一顿,眸子闪过一丝惊异之色。
“呃...算是会吧,当初和你师祖学了一点点。”聂云挠了挠头,其实他就是想去凑个热闹,自从进了大学堂之后,这围棋,他是碰都没碰过了。
“那还等什么,走呀。”沈玲儿双眸兀的一亮,瞬间放下手中的晶莹,而后拉着聂云的衣袖就向着一处残局处挤了进去。
“诶诶诶,怎么回事,别挤啊!”
“哪儿来的姑娘,这么不懂规矩!”
沈玲儿的野蛮闯入瞬间便引起了一众不满的声音,纷纷开口道。
“嘁,瞧你们矗在这里半天也没解出来,也不识相点,自己把路让开。”沈玲儿何许人也?当即双手环胸,满脸不屑的回击道。
沈玲儿这一发地图炮直接就让这块棋盘周围的人炸了锅,脸色都纷纷涨红了起来,纷纷将愤怒目光投向了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姑娘,可又一时无法反驳,因为此时真正的棋道高手早便破了其余残局了。
“你...你要是厉害你解出来啊!”
也不知是何人叫唤了这么一句,瞬间引起众人的应和。
“哼,那不是小问题。”沈玲儿却丝毫不惧,雪白的下巴微微扬起,而后拽了拽身后聂云的衣袖道:“师傅,看你那啦!”
“嗯???”聂云双眼微微睁大,感受着几乎是瞬间向自己涌来的愤懑视线,嘴角狠狠抽抽了两下。
听说过坑爹的,还没听说过坑师傅的...
“咳咳...那我来看看。”聂云迎着十数道目光,硬着头皮,顺着自己的“好徒儿”为自己开拓出的道路,走到了残局边上,努力的观察起来。
棋盘之上黑子白子纵横交错,黑子如阵,白子如龙,而白龙已然入阵,黑子起势便欲屠龙。
问,白子何解?
何解...只要眼不瞎就能看出这白龙不过十余首就要被屠了,怎么解啊...
感受着周围越来越不善的目光,聂云为偷偷擦了擦额间的冷汗,将心猛地一横,都被推到这个地步了,不行也得行了。
“师傅,加油啊!”沈玲儿也为聂云小声的打着气。
“你闭嘴...”
聂云头也没回,仔细端倪着这片棋局。
既然是陛下摆出的残局,那终究有个解法!
聂云大脑飞速转动着,模拟着那条白色的大龙进行一次又一次的突围。
“不行。”
“不行!”
“还是不行!”
似乎不管白龙如何突围,最终都逃不过被黑子斩断的命运!
聂云的眉头愈加紧皱了起来,隐隐间竟从这处棋盘上察觉到一丝熟悉的味道。
是了!
自己曾经在与师傅的对弈过程中,似乎形成过类似局面!
那场对弈,在师傅让了自己十余手的情况下,自己曾经也差点斩断师傅的大龙,那时候师傅是怎样做的呢?
聂云双眉紧蹙,然后猛地拍了下大腿,双眸爆出缕缕精光。
“你这个家伙,行就行,不行就不行,搁着吓人作甚?”聂云猛拍大腿的声音惊的旁人连心跳都是漏了一拍,不由的抱怨出声。
而聂云此时却没有功夫计较这些,而是向着一旁的管事太监兴奋出声道:“我解出来了!”
聂云提起一枚白棋,猛地点在了黑旗阵势之外,与那白龙毫不相连,隐隐间却又遥相呼应。
围观之人不说棋道精通,可总算是略微懂棋,看着这一手,皆是眉头微微蹙起。
“这是什么解法?弃大龙于不顾?”
“大人,这是何解?”管事太监眼底露出一丝惊讶,仔细对了对手中的棋谱,而后恭敬道。
他手中之解法乃白龙捉住黑子那唯一之破绽,在其将斩未斩之际脱困而出,从此便龙游四海,而聂云之法...以他的目光看来,多少有点牛头不对马嘴了。
不过事无绝对,围棋中变数自是更多,他可不敢妄下断言。
“你且试试。”聂云微微一笑,做出了个请的手势。
管事太监微微一愣,而后提起一枚黑子,照着既定的轨迹斩向大龙。
两人一提一落间,棋盘也是迅速被填满,而那条白色的大龙也眼看就要被斩断。
“大人,您这怕是无力回天了。”管事太监提起一枚黑子,眼底露出一丝疑惑,这大龙一屠,局面可就是一边倒了,可聂云似乎并没有太过理会的模样。
“呵呵,话说的早了点。”聂云微微一笑,右手食指和中指上下交叠,夹住一枚白色的棋子,朝着棋盘上兀的一落。
霎时间,棋盘处仿佛爆出道道金光,只见那布局在黑阵之外的白棋竟然形成了一条小龙,与那大龙遥相呼应起来!
可以预见的是,黑棋若想彻底斩断大龙,必将受到小龙疯狂的噬咬,导致自身阵型崩溃,大龙不动自破!
“我去,妙啊!”
此时边上众人也终于有人看出这一点,纷纷双眼放光,然后猛地鼓了下掌。
“不对啊,只要黑棋不主动斩断大龙,小龙也没法向黑棋发动进攻,这该是僵局才对啊。”也有人眉头微微皱起,疑惑道。
“笨,大龙不可久困!黑棋只要不敢斩断大龙,到时候大龙小龙成功勾结起来,更是一败涂地!”
能在这里的管事太监自然也是看出了这点,而后无奈的叹了口气,随手抓起两枚黑子向着棋盘上一丢,便算是投子认输了。
“大人好计较。”
“嘿嘿,运气,运气罢了。”聂云嘴角微微咧起,而后逐渐扩大。不得不说,棋道最大的乐趣就是在绝境中找到一点生机,而后反败为胜了。
“哇塞!师傅你居然真的解出来了!”沈玲儿双眸晶亮,抱着聂云的手臂娇笑道。
“...合着你觉着我解不出来?”聂云敏锐察觉到了沈玲儿话中的一点漏洞,而后嘴角微微一抽,突然发现自家徒儿竟然如此腹黑,不由有些愤愤道:“你对得起我给你拨的那么多龙眼吗???”
“呃...没有啦,我的意思,师傅最棒啦!”沈玲儿脸上的笑容突然一僵,而后抱着聂云的手臂撒着娇,企图蒙混过关。
“呵呵。”聂云翻了个白眼:“把我剥的龙眼都给我吐出来。”
“...也不是不行么。”沈玲儿灵动的眼珠滴溜溜的转了一圈,便作势欲呕。
“我去!”聂云下意识的就向后跳了两步,见着眼前强心作呕的沈玲儿,最终还是无奈的挥了挥手:“你...算了,等等罚你替为师剥龙眼。”
沈玲儿顿时直起身来,抱着聂云的胳膊笑嘻嘻道:“嘻嘻,没问题,师傅!”
“...那就回去吧。”聂云摇头一叹,可刚刚抬起脚步便被一只感受的手臂给拦住了。
“等等,大人,破了残局,便得参加棋道青魁的比试了。”管事太监无奈道。
“啊...”聂云拍了拍额头,刚刚太兴奋了,倒是忘了还有这么一出:“认输行不行啊...”
“这个...大人您得和陛下亲自去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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