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尖在少年身前打了个叉字,随意将褴褛衣衫划破剥落,露出白皙精壮却有无数老旧疤痕交错盘踞的胸膛,手持短刃的仙君见状也不禁愣了愣,但很快抖擞起精神旋转刀锋刺入少年皮肤,绮丽艳色瞬时破开禁锢顺着刺伤一路淌下,仙君手腕轻转,娴熟地割了片薄肉下来丢入盘中。

    殿中鸦雀无声,所有人都被这突如其来的血淋淋轰得晕头转向,唯余木架上的少年眉心紧缩死死抿唇将后槽牙咬得嘎吱作响。

    仙君冷心冷面,毫不留情,几个喘息的功夫已然接二连三又将几片薄肉割下,温热赤色染红了少年的胸膛,也将仙君的双掌和衣袂边角沾得殷红。

    “令主这是何意?”几名仙门来客稍稍缓回些神,神都青燕打着庆功宴的名号却在饭堂上血腥四溅表演凌迟,不是存心倒胃口就是有意膈应人。

    梅殊收起笑意,面若冰霜神情高傲,负手立于少年五步开外朝向众人,“老夫说了,此人在月来岛上为非作歹,制造事端,老夫是为仙门作主惩戒歹人。自然,月来岛一事乃仙门与魔族的矛盾,怎能光凭我神都作主?老夫提议,每位仙门来客都该上前割一刀,也算是为仙门尽一份心,除却心中并未向着仙门的应当无人不愿意吧?”

    仙门之人哪有心中不向着仙门的?除非是胳膊肘向外拐的叛徒。

    众人闻言面面相觑,早知神都此宴目的不纯,却不想是将他们聚起来挑内鬼的,为今之计也只有依言割肉才能自证清白,但谁都不喜欢这种被人强按脑袋的屈辱,故而一时间竟也无人愿意冒头。

    梅殊拧脖扫视一周,立马换上初时慈和,抬手在身侧使女端着的漆盘中寻了柄干净的短刀,眼笑眉舒朝向琅走去,“早听闻上仙气踰霄汉,瞋目张胆,紫云山又乃仙门之首,此时此刻自当该作出表率。”

    向琅不动声色剐了他一眼,随后抓起短刃大步走向木架上的少年,毫不客气将刀锋没入沈蕴肩侧,以锁骨为缘挖下了一整块血肉砰一声甩入盘中,“可?”

    少年撕心裂肺的嘶喊顿刻盈满整间大殿。

    “可。”梅殊带笑颔首,目光稍朝下座移了移,粘黏带刺的目光霎时落到景衍华脸上。

    景衍华:

    江如温垂着头不欲瞧那些血肉横飞的场面,只用余光瞥见身侧的人一个接一个起身走上前,而后不一会儿又坐了回来。

    须臾,苍老的阴影终究落到少女面前,冰凉微苦的松木气息暂时盖过了满殿的血腥气,“小弟子的状况不甚好。”

    废话,换你吃饭吃着吃着别人上来整这样一出试试?

    江如温按了按发麻的头皮,抬首接过那柄被鲜血染透的短刃,她只求沈蕴别他娘挨不住疼回头乱咬人将她先前在月来岛同他们独处十日的事情抖出来,仙门弟子被魔徒挟持十日却完好无损归来,要说没叛变她自己听了去都觉不能信。

    痛心刻骨的惨叫不知何时已经止住了,凑近一瞧才发现沈蕴绑在横条木架上的双手紧紧蜷成拳状,指甲深深嵌进掌中,骨节因用力过猛而突出泛白,双目紧闭早晕了过去。

    江如温松出口气,心中默念“看不见我、看不见我”,迅速举起刀尖对准了沈蕴的小腹。

    锋刃刺破肌肤的前一秒,少女却陡然对上一双黑亮亮的眼眸,沈蕴正撑着眼皮静静凝视她。

    他压根就没有晕。不是,你搁这装呢?

    江如温被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抖掉了手中短刀,梅殊见状走上前重新递给她一柄,“不必惊慌,来之前给他喂了百命丸,今日你们就算是将他挖空了他也死不了,更不会晕,他只会真真切切、清清楚楚地感受着这场专为他而举行的‘凌迟’。”

    少女闻言不再犹豫,刀尖刺破面前皮肉,薄薄地削了一小块下来,是祸躲不过,全看沈蕴想不想拉她陪葬吧。

    直到她战战兢兢坐回座上,殿内始终寂然一片,少年终究什么也没说。

    这场青燕之宴将许多人都搅得食不下咽,那日后来,再没有瞧见谁举起过酒盏,亦或捻起过灵丸,甚至没再听见一句谈笑。

    神都办事向来毒辣,所有人轮过一番后并没能诈出个什么来,他们便将只剩半条命的沈蕴带了下去慢慢折磨拷问。

    宴毕,使女将江如温和椿筠两人引去离轻台领罚。

    离轻台素来掌管神都刑罚,犯了过错的神女、仙君统统逃不过来这里受罚挨打,里面甭管是执棍者还是执鞭者,抽过的人没有上万也有数千,腕道手劲都打出技巧来了,偏能叫你疼得哭爹喊娘却不至于受多重伤,故而这离轻台已是神都闻风丧胆的存在,无数神女仙君的噩梦。

    两人面对面跪于蒲团,分别由两位使女按住肩膀,等着身后持棍者将仙棍落在她们纤细的脊背。

    椿筠瞧见对面的少女面无人色,不免缩缩脖子,“没事吧?你的脸色跟死人一样。”

    江如温闻言抬起眼眸,却发现椿筠的脸色也没好到哪里去,任谁看了那样的场景都得缓个两日才能好,她于是摇摇头。

    第一记仙棍很快落到两人身上,只知仙鞭一道便得皮开肉绽,殊不知仙棍竟也这样难忍,江如温只觉五脏六腑都被震了一下,初始还没有痛意,震过以后,钻心的绞痛才开始自脊背蔓遍全身。

    再瞧对面椿筠也没好到哪去,她身后的执棍者手劲忒大,一闷棍下来两位使女都没能抓住她的细肩,她一下扑倒在蒲团上。

    “轻点轻点,我家小弟子才那么点大”离轻台外传来殷无恙呜呜咽咽的声音,“我家小弟子若有个三长两短,你看她师尊都这么老了,回头若是被仇家打上门或老眼昏花御剑掉下来了什么的,都无人能在侧侍疾送终”

    景衍华:?

    殷无恙几乎哭断气的声音一直持续到江如温挨完三十棍,景衍华立在台前瞧了眼身后哭晕的师兄,又瞧了眼台上被打昏的弟子,扶额直叹造孽。

    九师伯是个多愁善感的人。

    江如温失去意识前就是这么想的,夜半三更被脊背上三十道棍伤疼醒后,这个想法依旧萦留在她脑中。

    少女趴在榻上眨了半晌眸子才恢复些许清明,眼珠子骨碌转了一圈朝四周打量,房中布置陌生拘谨,珠远峰上没有这样的房间,她八成还留在神都的某处客厢内。

    江如温昏了一下午,宴上的记忆已如噩梦缓缓淌走,在她心间散开阴霾,眼下清醒过来除了有些疼以外她只觉神清气爽,支着手慢慢将自己撑起来试图翻身下床。

    屋中漫着药香,床头临时搁了只木匣子,上面摆了一空瓷碗,碗底还残留些许褐色药渍,少女喉间发苦,肯定是被灌着喝过药了。

    她扶着腰在屋中慢吞吞走了一圈,终于在外间寻到只空水壶,她拎起把手晃了晃,认命般推出门去煮水。

    屋外是间庭院,径直走堪堪五六步,不算宽敞,景色却别致。

    院中央栽了株丹桂,月色正浓,银光倾泄,刚巧将丹桂的影子照入一旁自凿的小水池里。说是水池,其实也不比水井宽多少,玲珑狭小,只是池边用小碎石堆砌低低围起来一圈,望上去颇有雅意。

    院中不止她一间客厢,东西两侧似乎各有人在住,这个点都还亮着灯。幽幽烛光透出窗纸,映出屋内偶尔闪过的人影。

    少女跨出门槛走了两步,俯身将壶内灌满池水,倚坐在旁抬手给茶壶输灵力温到半热,随即迫不及待掀开壶盖吨吨吨饮了起来。

    西侧厢门一下子被人推开,殷无恙指着院中少女轻笑,“我以为是池里的鱼吐泡泡了呢,原是小猫来偷水了。”

    不等江如温应声,他立即瞪大眼睛竖起食指抵在唇间示意少女噤声,指指东侧客厢,“小点声,千万别吵着你师尊,适才我在你房间哭了两声不小心被他听去,将我骂了个狗血淋头。”

    江如温听见这话压着嗓子抱怨,“师伯你不是他师兄么,怎么能还反被他凶了去?”

    “得了吧得了吧,唐僧都镇不住孙悟空。”殷无恙直摆手,“你今日被罚仙棍,仙医已来诊过了,伤倒不算重,罪是没少受。令主准你在此处休养两日等恢复些再赶路,你且安心住着吧,我们留在这儿陪你。向师兄弟子多,还有一大山的人嗷嗷待哺等他回去管,便先行离开了。”

    两人话多了些,东边客厢许是听到声响,细细碎碎似乎有开门的动静。

    本着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原则,殷无恙当即砰一声阖上门扉,眼疾手快还啪嗒一声插了道锁。

    江如温:?

    少女背上棍伤未愈行动多有不便,踉踉跄跄爬起来,却无意间被碎石堆勾住了裙摆,疾跑两步瞬时被拽回来一屁股栽倒水池中。

    景衍华堪堪拉开木门,与此同时,院中刚巧水花四溅,伴随着少女哎呦一声,他不可置信地回眸盯了两眼自己的木门,开开合合摇了几把才确认门上没按什么机关,一切都是巧合。

    摔在池中的少女扑腾两下,接受了不想接受却又不得不接受的现实——她被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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