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炎炎的正午,蝉鸣阵阵。

    这个时辰几乎没有什么行人,青州城南门的守卫都昏昏欲睡,为了疏解困意,只留两个守卫观望着外面官道上的情况,其他的在城门旁寻了个阴凉处唠嗑逗趣起来。

    “天气这么热,这个时候哪里还有人进城?”留下的其中一个守卫看了看头顶的大太阳,又往阴凉处挪了挪。

    “今年确实要比往年热的多,要不你先在这里盯着,我去喝碗绿豆汤,顺便还能给你端碗过来。”另一个守卫抹了下脸上的汗转身就想离开。

    “等等……”

    “怎么?”

    远处一队车马出现在视线中。

    全部守卫刚刚归位,几十个骑马的护卫和两辆马车就已经到了城门之前,一看这架势就不像是平常人家。之前一直站着没有去纳凉的两个城门守卫,例行公事的走到为首的闻一马下盘问,大热的天竟莫名泛着凉意。

    闻一从腰上扯下一个玉色腰牌递了过去,守卫拿在手里仔细瞧了瞧,可惜两人来守门的时间都不长,根本无法认出来,正在两人为难之际,身后突然伸过来一只大手夺了过去!

    “大人!”两个守卫刚要发作,回头看清来人,忙拱手行礼。

    校尉没有理会他们,而是神色颇为恭敬的双手托起腰牌交回了闻一手里,摆摆手道,“放行!”

    车马呼啸而过,校尉手心都是汗,幸亏他听见马蹄声过来看了看,否则,两个新兵竟连慕亲王府的令牌都认不出来!想到这里,校尉黑着脸转身喝问道,“你们的守卫长呢?!”

    见到平常性子很好的校尉面露怒意,守卫们一阵静默,在心里揣摩着该不该告诉校尉,守卫长不知道在哪个凉爽的地方睡觉去了

    见到守卫们都支支吾吾,校尉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刚想发作,守卫长慌慌张张的从远处跑了来。

    “大人。”守卫长整了整他有点歪斜的帽子连忙行礼。

    嘭的一声,守卫长的身体就被校尉踹飞,一下子趴在了地上痛的哼哼,众守卫连忙把头低的更低了些。

    “自己去军法处领二十鞭!”校尉恼怒着对刚从地上爬起的守卫长说。

    “是……”

    “你可知,刚刚过去的车马,是慕亲王府的!”校尉见守卫长脸上有少许愤愤之色提醒道。

    虽只是青州城守门的校尉,融安城的风起云涌却有些耳闻,这几年提起慕亲王,他的很多上司都是又敬又畏,细细体会,其中还是畏占了大部分,如此,还是不要得罪为好。

    终于到了驿站,连续多日在如此炎热的天气赶路,一直养尊处优的汤姑姑和季姑姑,一停车就被丫鬟们从后面的车里搀扶了出来,快步走到路旁边,不顾形象的哇哇呕吐起来。

    除了女眷是忠武侯府里的人,这次的护卫全来自慕亲王府,他们看到此情此景,眼眸里都微微闪过些许不屑。

    刚刚从车上下来的楚灵瑶把护卫们的眼神看在眼里,心里微叹,慕亲王府的护卫不止是训练严苛,又尊崇弱肉强食之道,根本不懂怜香惜玉,如此可见慕亲王也是个不好相与的。

    “不行了,再这样下去老命都要没了。”季姑姑吐完抱怨着瞟见不远处的闻一,闭上了嘴。

    楚灵瑶以只习惯翠鸣在身边照顾为由,和翠鸣独占了前面的马车,让两个姑姑连同几个丫鬟都挤在了后面的马车上,还好后面的马车够大,来的丫鬟也不多。

    看见楚灵瑶盈盈的站立着似乎一点不适都没有,季姑姑有点恨得牙痒痒,越看这个大小姐越像故意的。

    楚灵瑶精神如此之好,着实也让护卫们有点意外,就连闻一都有些微微惊讶这几日赶路的强度他最清楚,护卫们长年训练体力很好,换做贵族女子,都应该比汤姑姑她们还要吃不消才行,而她却还神采奕奕,不得不让人起疑。

    感受到闻一探寻的目光,楚灵瑶毫不避讳的转脸对他微微一笑,那笑在炎炎夏日里却如春风拂面一般,闻一忙收回目光皱了皱额头。

    见身旁翠鸣难看的脸色也好了许多,楚灵瑶抬步就朝驿站的大门走了去。

    谁知刚走了几步,从角落里突然冒出一个七八岁的女童,被一个年龄相仿的男童追打着冲了过来,女童慌不择路的撞到了楚灵瑶身上,身上的泥污顿时也沾到了楚灵瑶裙衫上。

    “哎呀,谁家的孩子?走路怎么那么不小心?”翠鸣责怪着女童,掏出手绢给楚灵瑶擦拭起来。

    女童愣了稍许,见闯祸后,又和男童一溜烟跑的无影无踪。

    “没事,小孩子而已,再换一件就好了。”楚灵瑶伸手拉住想转身去追那两孩子算账的翠鸣,眼眸里一丝不易察觉的冰冷稍纵即逝。

    夜色降临,连续多日奔波下,汤姑姑一行人的身体已接近极限,匆匆吃了些东西就早早睡了。很快,除了巡逻护卫的脚步声,驿站内已不再嘈杂。

    三更刚过,轻微的异响传来,隐在暗处的闻一睁开了锐利的眼睛,一闪身就到了响声发出的地

    一个肩上扛着麻袋的黑衣人飞身上了房顶,麻袋缝隙处露出鹅黄色的纱裙的一角,分外的醒目。

    黑衣人被突然出现的闻一吓得一惊,没想到对方来的如此之快,忙把早拿在手里的东西朝闻一丢了过去,砰的一声,一团烟雾即刻升腾而起,闻一应声躲开,趁着这个空档,黑衣人把麻袋夹在胳膊下几个跃身消失在黑夜里,闻一哪里准许他逃脱,立即飞身追了过去。

    黑衣人的轻功很好,不多时间已经来到了青州城外一处山坡上,这个山坡百年以来都是青州百姓葬人的地方,天气炎热时,鬼火就会时隐时现。

    一向对自己轻功满怀自信的黑衣人,见背后空无一人,不由得冷笑一声,“慕亲王的侍卫也就传说的厉害而已。”

    哪想话音刚落,他的头颅就毫无征兆的滚落在地,鲜血从脖颈处喷涌而出,还没来得及闭上的眼睛里满是惊骇,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开来,映着四周飘动的鬼火,如地狱一般。

    闻一面无表情的收回剑,弯腰打开掉落在一旁的麻袋,一个陌生女子的脸出现在眼前。

    一丝疑惑一闪而过,闻一眼睛眯起,又急忙朝着驿站的方向飞身而去。

    窗户微动的声音传来,楚灵瑶在黑暗中睁开眼睛,微弱的光亮下,一条大约三米长的黑色大蛇吐着芯子在打开的窗户缝里游了进来。

    几乎同时,外面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和尖叫声。

    “小姐!”外间的翠鸣被叫声惊醒,试探了叫了声就要迈步进来。

    “不要进来!”楚灵瑶喝道。

    翠鸣听到,在珠帘外止住了脚步,刹那间大蛇张着嘴朝着楚灵瑶袭了过来。

    楚灵瑶迅速的从枕头下面掏出木簪,一翻身跃下了床来,来到大蛇身后。

    大蛇一下扑空,像有灵性一样扭动着调转身体,又面对着楚灵瑶吐起了芯子。穿着白色睡袍的楚灵瑶笔直的站立着,也冷冷的盯着它。

    蛇再次猛扑了过来,楚灵瑶拿着木簪也朝着它的七寸扎去,就在簪尖接近蛇的七寸时,衣袂破空声越来越近。

    楚灵瑶睫毛微颤,硬生生把木簪收了回来,同时扯开嗓子大叫了一声,大蛇立马缠绕住她的身体,嘴朝着她的脖颈咬了过来。

    破窗声响起,窒息的身体随之一松,睁开眼睛就看到闻一持剑而立,几滴血从剑身滚落下来。

    黑蛇的头已被劈成两半,断成几节后还在扭动的黑蛇的身体散落在楚灵瑶身旁,蛇血溅的满地都是,就连她的睡袍上也不能例外。

    从楚灵瑶发出尖叫再到闻一冲进来杀死大蛇就发生在一瞬间,翠鸣拿着蜡烛,也掀开珠帘冲了进来。

    内房的景象在到来的烛光照耀下更加清晰可怕起来,看到这场景的翠鸣吓得站立不稳,不过还是颤抖着避过诡异的蛇身来到了楚灵瑶身边。

    几年前,楚灵瑶救过翠鸣和顾清缘的命,加上最近的日日相处,她已在心里把楚灵瑶当成了主子,见楚灵瑶没有受伤,不觉得松了一口气。

    见楚灵瑶这里没有危险,闻一长剑入鞘又飞身出去,渐渐外面的嘈杂声也平息了下来。

    赵国,郦城

    瑞亲王府内,八角琉璃亭旁的拱桥上,宝蓝色衣袍的徐松拿着自己做的简易钓竿,悠闲的从王府鱼池钓起了鱼。

    鱼池里的锦鲤好多,徐松就这样钓上来,扔下去,钓上来,扔下去……玩的不亦乐乎。

    朝服都没来及换的赵墨渊走到亭下,坐到了玉桌旁,随着岁月流逝,他的五官愈加立体起来。

    徐松看到赵墨渊,连连摇头道,“乖乖,你父皇还真是越来越器重你,就不怕把你累坏了?”

    “你要钓鱼王府内有个湖泊,干嘛非要在这里,它们哪里招惹到你了?”赵墨渊看着徐松又得意洋洋的把一只鱼扔进池子里,蹙眉反问。

    徐松有点悻悻的抹了抹手,他不想告诉赵墨渊,在那湖里钓鱼时他手气不怎么好。就在昨日,他和王府里的侍卫在湖边比试钓鱼,愣是一条没钓上来,最后被嘲笑个半死不说,还输了很多上好伤药给侍卫们,脸面都没地儿搁了。

    “那个,我钓之前就给小鱼们投喂过愈合散了,放心,它们的性命都无碍……阅风呢?怎么没跟着你。”徐松怕赵墨渊再往下问,急忙转移话题。

    徐松的话音刚落,一身黑色劲装的阅风就出现在拱桥另一头的小路上,匆匆越过徐松去到了赵墨渊身边。徐松的胡子顿时动了动,接着小声嘀咕道,“今日说什么来什么,昨日说‘小鱼儿快上钩’怎么就没用?”

    “王爷,陈国有急信!”阅风对这个二舅老爷的神叨已经见怪不怪,所以也没有理会他,而是向着赵墨渊拱手行礼,把手里的小木管双手递了过去。

    赵墨渊眸光微闪,从阅风手里接过木管,把里面的绢布抽了出来,一目扫完绢布上的内容,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站在旁边的阅风不禁打了个寒颤,自家王爷一直以来都是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不知是何消息竟让他如此动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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