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八报纸的八卦版面被唐亦天占了半版,刊登着他和沈氏千金沈瑜约会吃饭的照片。【小说文学网】人脸清晰、光线极佳、角度端正,韩念才不信这是偷拍,她更不信的是有人偷拍了唐亦天还能有机会登上报纸?

    除非,他就是想昭告天下。

    因为昭告天下的话,韩念自然也就看到了。

    所以大多数时候,韩念对贺东言的拉风和耍贱没那么感冒,因为这些招数和把戏曾经的唐亦天绝对可以称霸j市,如今的他即使对此不屑一顾,也依旧可以大杀四方。

    韩念简直可以脑补出沈瑜欢呼雀跃的样子,不禁有点同情她了。

    小耀灵抱着奶瓶跑过来,爬上妈妈的腿。乌溜溜的眼珠一转,他松开嘴,一手抱着奶瓶一手指着报纸上唐亦天的脸说,“妈妈,是那个凶巴巴的坏叔叔!”

    “你还记得?”韩念有些惊诧地低头看他,小孩子记性还真是好。

    “恩!”小耀灵认真地点头,“贺东言说他是狼外婆,专门吃小孩。所以妈妈以后不要和他玩了。”

    韩念皱眉,“你怎么又直接叫贺叔叔的名字了?”

    “是他让我叫的。说我不能叫他贺叔叔,不然我就没糖果吃了。”小耀灵眨巴着大眼睛认真地说,“他家有个看起来也凶凶的爷爷,有个不怎么笑的奶奶,还有个要打我阿姨呢。”

    “阿姨要打你不是因为你剪坏了阿姨的裙子吗?”韩念揪住他的小鼻子,“小孩子不能撒谎,不然鼻子会变长的!”

    “哦……”耀灵老实地点头认错,“可是我还是不喜欢那里,我还是想和妈妈在一起。”

    见妈妈不说话,耀灵大概觉得自己有些不懂事,于是抬手摸摸妈妈的脸,乖巧地说,“妈妈,其实你不在,我也不害怕的……”

    “贺叔叔会陪我玩,带我看电影,给我买玩具……”他乖乖地靠在妈妈怀里,细数着贺东言的优点,“妈妈以后和他在一起玩吧。”

    韩念搂着他,笑了笑,“以后如果没有贺叔叔,只有妈妈和耀灵两个人,可以吗?”

    小耀灵想了想,似乎有些为难,但还是点了点头,“恩,有妈妈就行了。”

    韩念知道,自己没那么高尚,才会在绝望时抓住贺东言,但她也不想那么卑劣,如果她能有别的办法,哪怕是一丁点,她也不愿意这样拽着他不放。

    ****

    正月十五元宵节,paradise有一场新春宴会,主办方是j市的商会——青山会。自青山会成立以来,每年的这场庆典都是春季最引人注目的盛会。

    加上今年的元宵节又赶上了情人节,双节相会的好日子,就更加值得期待了。政商云集的大场面,电视台和报社的记者们挤破头想混进去抢到热门新闻,女明星们也想尽办法有机会入场觅得佳婿。

    韩念到了那天傍晚上才去拿预定好的礼服,对于自己的好身材,她丝毫不担心会因为过了个年而需要临时改款。贺东言嘴上说她半老徐娘自负自大,可等韩念从试衣间出来时他还是惊诧地看傻了眼。

    vera wang的紫色紧身裹胸礼服衬得她白肤若瓷,垂坠的面料勾勒出身体的所有线条,曲线、平坦、转折,每一处都恰到好处。

    乌黑的长发盘起,修长的颈项如天鹅般优雅,她微微扬着下巴,冲他自信地眨了下眼。

    八年前她就是这样美得不可方物站在唐亦天的身侧,参加了克利翁名媛舞会。而八年后她终于站在了自己的身边,贺东言有些恨,恨自己没能早些遇到她。

    韩念优雅地抬手,挽上他的手臂。贺东言今天穿了一身极正式的燕尾服,英姿勃勃。收敛了那副嬉笑的面孔,看起来成熟又稳重。

    之所以连贺东言都严阵以待,是因为在j市论资排辈,青山会的现任会长正是贺东言的父亲贺观涛。

    父亲大人坐镇,贺东言自然会乖乖地扮端庄,咬牙死撑也要撑几个小时啊。

    韩念调侃了一句,“会长是你爸,副会长是唐亦天和顾双城,这论资排辈,你是不是算比他们俩矮一辈儿啊?”

    贺东言咬牙切齿一脚油门踩到底,“那是我不想参合,我要是想参合,哼哼……”

    韩念对此不想反驳也不想赞同,于是选择了沉默,沉默着观望。

    ****

    他们到场的时候,宴会已经开始,贺观涛正在说开场贺词,他的身侧站着唐亦天。唐大少爷今天一身笔挺的白西装,站在灯光闪耀的主席台上,俊美得像从万千少女的幻想中走出来的一样。

    曾经他也活在韩念的幻想中,她仰望他、崇敬他、觉得自己永远不可能站在他身边。可是后来他教会她自信,给予她美丽,牵着她一步步走向更远的地方。

    就好像今天,她与他隔着大半个会场,隔着重重叠叠的人影,他依旧可以一眼就看见她。唐亦天已经不能从如今的韩念身上看到一丁点年少时的模样,那些青涩全部褪去,只留下夺目的艳丽,那些小骄傲和小坚强,化为了今日艳压群芳的气势。

    她光是站在那里与他遥遥相望,唐亦天就无法收回目光。她掠了下耳边的碎发,然后洒脱地转身,牵走他的注意力。

    不光是唐亦天,整个会场的注意力都被韩念牵走了。名动全城的韩小姐回来了,站在她身边的人从唐大少爷换成了贺大少爷,这种叫所有女人恨得牙痒痒的行为简直太霸气了!

    二十八岁的年纪超过了在场许多年轻貌美的姑娘,可她的容貌与气质却不输给任何一个人,岁月赠予她的只有褪去青涩的优雅和韵味。

    这样明晃晃地拉仇恨值,韩念十分得心应手,甚至可以用炉火纯青来形容。唐亦天教过她,这个世界就是如此,你践踏别人或者被人践踏。那些恨你恨到骨子里的人不会因为你的低调而放过你,只会因为你的软弱而欢呼有了欺辱你的机会。

    韩念回想当初,那些人是如何看自己的笑话,她就忍不住笑得格外动人,把她们的精心打扮全部变成黯淡的陪衬。

    ****

    贺东言给她递了一杯香槟,韩念接过那只郁金香花型的高脚杯浅酌了一口,doux的口味甜得发腻,特别适合现在的她喝——胜利的甜酒。

    “新任的交通局局长方亮就在前面,和他说话的是nsj的执行官,似乎在讨论电缆的问题……”贺东言向她汇报消息。

    nsj是贺家的公司,韩念咂舌,“你就这样随意泄露公司机密,还妄图逆袭唐亦天和顾双城?”

    贺东言一记“我是忠犬”的眼神抛过去,韩念顿觉一种深深的罪恶感压下来,侧脸回避。

    韩念在很小很小的时候见过方亮,那时候她还生活在西南小城,方亮是父亲韩复周的秘书。父亲调职到了j市后,他上门拜访过一次。韩念还记得那天他拎着两桶山里带来茶花油,母亲范心竹把茶油交给了保姆阿姨,此后很长一段时间韩念喝的汤上面都飘着茶油。后来听说父亲托关系把他举荐到了西南一座三线城市工作,此后韩念就再也没有见过他。

    时隔多年,他也来到了j市,成了交通局局长。和道宁建设,与盛世集团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韩念定了定气,缓步走过去,肩头却被人从身后极轻地拍了一下,她屏住的呼吸一下吁了出来,脚步都微微一跄。她转过身来,看到了贺东言的母亲。

    “阿姨好。”韩念笑着伸手握住了苏海梅的手。她知道,贺东言离家三年,然后带着她的儿子回家,贺家二老不来找她才怪呢。

    但是苏海梅不是贺东言的生母,她在贺东言八岁的时候改嫁进了贺家,所以贺东言的事她是不会直接插手的,她只是一个传话的人而已。

    “东言这孩子因为你的事和他父亲起了不小的争执。本来他爸是可以理直气壮地训斥他的,可他偏偏娶了我,所以啊,也就没有了底气。”苏海梅不怎么爱笑,可说起这样自嘲的话,依旧让人觉得挺好笑的。

    “所以他爸的意思是,东言执意要娶你,我们也没办法阻止。但你也知道,无论是贺家还是你,在j市都可谓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我们的意见是,在一起可以,但可能无法大张旗鼓地给你们办婚事,也希望你婚后能够尽可能待在家里,少参加一些抛头露面的场合。”她说着停顿了一下,“比如现在。”

    苏海梅的要求并不过分,甚至对于现在的韩念来说,这样的要求估计还能给她拉来不少的仇恨,只是即使条件如此丰厚,她也无法答应。

    “阿姨,你放心。”韩念说,“我不想进贺家,也不想因为我影响到贺家。”

    苏海梅挑眉,似乎有些不解,如果不是韩念的要求,贺东言何至于在家里不依不饶?“可是,耀灵那个孩子……”

    “孩子只是我的。”韩念笑了笑,“他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苏海梅还想再说什么,全场一片欢呼声起。贺东言迈步走来,把手里的酒杯搁到侍者的盘中,冲着继母打了声招呼,苏海梅点头笑了一下,转身离开。

    他单手背后,微微欠身,向韩念伸出手来,笑着说,“赏脸吗?”

    韩念大方地递上自己的手,“伸手还不打笑脸人,何况是跳舞?”

    贺东言浅浅地搂着她的腰,一副早知如此何必当初的后悔表情,“要是早知道笑一笑你什么事都能答应,那我每天都笑好了。”

    “笑多了就不值钱了。”韩念自嘲地调侃,“你看我就知道啦。”

    贺东言抬手抚上她的侧脸,他的眼眸在舞池明亮的灯光下灿若星空,“可我不觉得啊……”

    他俊朗的五官在她眼前一点点放大,韩念下意识地猛退一步,狠踩了背后的人一脚,尖细的鞋跟那样扎实地踩下去,韩念想想都觉得疼,可对方却哼都没哼一声,涵养十足。

    韩念转身低头道歉,入眼的黑色的鞋面上留着她的罪证,往上是没有一丝褶皱的白色西裤,然后是笔挺的白西装、黑色的领带。很少有人能把白色的西装穿得好看,韩念只见过一个人可以做到,她笑起来,他是什么时候跳到了自己身侧的呢?

    “唐先生,真是不好意思。”她说着不经意地看了一眼他的舞伴沈瑜。沈小姐的面容在看到韩念的时候瞬息万变,比窗外的烟花还要叫人惊叹。

    “没关系。”他淡然地回道,顺势松开了沈瑜的手,借机离场。

    沈大小姐一跺脚,怒火像机关枪一样突突突乱射,“韩念,你还真是厚颜无耻,怎么到哪都能看见你!”

    “哈哈……”韩念笑了,“那沈小姐呢,怎么到哪看见你都是在倒贴啊?”

    沈小姐眼眶一红,就要哭出来,韩念抬手示意她打住,“别,别……你可千万别哭,唐亦天可不喜欢女人哭,尤其是假哭。除非你能哭到花了妆,睫毛膏顺着眼泪淌一脸,然后上了明天的八卦头版,我估计他才会可怜你,不过换作是我就不会这么干,毕竟嘛,可怜你也不过是多看一眼,要是那么丑上了头版,估计一年都是笑料。”

    沈瑜一时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僵在那里进退两难。韩念俏皮地一笑,对着贺东言说,“我去坐一下,刚才好像崴了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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