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一星虽说没喝过几次酒,但每次喝酒他都不是怯懦之人,何况眼前的人是个没结婚的大姑娘。
如果在姑娘跟前丢了脸,他会感到没面子的。
于是,她端酒杯他也端,她喝一大口他也喝一大口。
不过,两杯下去后她的脸已经微微泛红,刚洗过的头发似乎被酒精所散发的热量烘干了;
他的脸倒似乎没什么感觉,只是感到胃里呼呼地像是放着一个小火盆,那如丝如缕的火焰渐渐撩拨他的心。
王雅琼又把两个杯倒满了酒,问道:“你在双休日一般都做什么?”
穆一星笑笑说:“老习惯,看书、睡觉、散步、逛街。”
“还是喜欢一个人活动吗?”
“没有特殊情况,一般是‘天马行空,独往独来’。”
“好家伙!天马行空?气魄不小啊!”王雅琼突然大笑起来,不仅牙齿尽露,连舌苔都露出来小部分了。
穆一星第一次见她这样笑。
他觉得大姑娘这样笑很不雅观。
他想起那次在王武家喝酒,她拿起酒杯咕咚一下喝了个底朝天,他当时也觉得她那样子不雅。
母亲曾说:女孩儿不能开口大笑,像个傻丫头似的,即便非笑不可,也要用手掌遮在zui前;
喝水不能咕咚咕咚地发出大的声响;
吃饭要细嚼慢咽,不要吧唧zui,好像八辈子没吃过饭似的;
坐着要稳稳当当的,不要乱踢腾腿,像个颠尾巴梭儿似的。
穆一星知道不能对老师品头论足,人活在世界上,生活环境不同,社会经历不同,养成的习惯自然不同。
你看着不雅,那也是你个人的好恶,你能管得了别人吗?
“你在想什么呢?”王雅琼见他愣怔发呆,突然问。
“没想什么。”他想端酒杯,见她没动作也就收回了手。
“你现在看的是什么书?”
“《莫泊桑短篇小说集》。”
“有意思吗?”
“我上午才借来,刚看了一篇,不好评论。”
“我在上周给你的两本书看过了吗?”
“那几天总忙着组稿、改稿、刻板了,我只抽时间看了你写的那两篇。”
“你觉得怎样?给提提意见!”王雅琼一听穆一星特意看了她的作品,忙笑着问。
“别逗了,王老师!您发表了的小说还能有错?我不能放弃这种学习的机会,只有认真欣赏、好好学习的份儿了。”
“你净拣我爱听的说。”
“没有恭维的意思,我说的全是心里话”
“算了,我知道你是不好意思提。
“这样吧,我给你个任务,你在寒假期间写篇小说,开学后交给我,我给你推荐推荐,说不定能发表的。
“再不然,签上咱俩的名字,把握xing将会更大一点儿——有个杂志社前两天还向我约稿呢。”
穆一星不明白她为什么频繁地撺掇他写作品,但他知道她是想帮助他,让他成功,让他出名,为此他很感动。
不管将来会发生什么变故,她的这份热情足以让他铭记一辈子的。
“您前几天让我看的那篇小说手稿寄出去了吗?”停了会儿,他问。
“我又修改了一下,昨天才发出去。对了,那次你们刻板,我没在家,你偷偷地把它放到了我的抽屉里,什么意见也没留下,我一忙也忘问你了。说说你的看法?”
“我?我觉得您写的字清新隽永,飘逸潇洒,柔中带刚”
“不要说字,说一说内容结构。”
他想了想才说:“小说的结构很别致,吸收借鉴了西方意识流的表现手法,以女主人公的思维跳跃组成故事情节,乍看互不相干,实质上有必然的联系。”
“你读过意识流小说吗?”
“我只读过川端康成的《雪国》。”
“哦。不过《雪国》只是运用了一些意识流手法,不能称其为意识流小说。
“真正的意识流小说几乎看不出明显的故事情节,大篇幅的内心独白,大幅度的思维跳跃,简直让人看不懂。
“我写的你能看懂吗?”
“能看懂。您写的也有很多内心独白,但整个情节都能串起来。”
“我也是第一次尝试小说现代派手法,写得比较费劲。”
“我觉得您的主人公是个幻想主义者,用意识流方法写她复杂多变而且另类的思想感情是再好不过了。
“不过我有点不明白,您为什么选一个这样的人物当做主人公呢?”
“这个嘛呵呵,咱先喝酒!”她说着就和穆一星碰了一下杯。
穆一星陪王雅琼喝酒,喝着喝着脑袋开始发晕,看来这衡水老白干真是劲大。
王雅琼的脸完全红晕起来,那样子比平时增加了几分妩媚。
她说:“你刚才问我为什么以一个靠幻想生活的女孩儿为主人公?
“是这样的,我在上大学时接触过这类女孩儿。
“她们表面上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但内心相当空虚。
“你要是问她们为什么会这样,她们也说不清楚,或者是根本不想说。
“她们其实都很聪明,智商很高,也许正因为这样,她们考虑得太多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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