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苦短,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
腊月二十三“小年”那天,穆一星的七婶突然亡故。
她50来岁,是突发脑溢血死的,死前没有任何病症,在医院抢救了两个多小时,医生说她是脑干出血,这是最危险的脑出血,而且出血量较大,医生无能为力。
七婶家在南街路南,和路北的穆向东家只隔着一条街。
七叔也是50来岁,当过兵,当兵复员后,按政策分配了一块4分左右的宅基地,七叔就在那儿盖了几间新房。
七婶生有一男一女,女儿在上初中。
儿子职中毕业好几年了,在n县县城租了一间“家电修理部”,除去房租,每月平均有1000来块的收入。
儿子叫穆一宽,是穆一星的堂兄,比穆一星大一岁,还没结婚。
穆一星堂兄弟七八个,有结婚的有没结婚的,都在灵棚守灵,夜晚轮换睡觉。
孙子辈的十来个,白天守灵,夜间回各自家里睡觉。
穆一星在守灵时,曾见穆向东的四个儿子前来烧纸吊唁,他们和穆一星同辈份,因出了五服,他们不守灵。
穆向东是村头头,村里有红白喜事时,都找他当“管事总理”。
出殡的前一天,穆向东给了穆一星800元,让他去商店买10条“白塔烟”,以便给挖坟坑的师傅以及第二天帮着“抬重”的乡亲们用,因为办的是“白事”,所以“白塔烟”最好。
穆向东没告诉穆一星去哪里买这种香烟,穆一星也没问,傻子都知道穆向东家商店货物应有尽有。
没2分钟,穆一星就进了穆向东家大商店。
临出七叔家门,穆一星已经除掉身上的孝帽和孝带,因为父母早就告诉过他,不能穿戴孝服去别人家,那是大大的忌讳!
穆向东家大商店名副其实,整整六大间相通,面积不亚于城里的小型商场。
商店东西各开一道门,以方便顾客出入,中间也有一道门,是通往院子的,因为院子北端还有六上六下的住宅楼,穆向东四个儿子各住三间。
穆一星是从东门进入大商店的,因为东面三间出售布匹、时装、日用百货及一些烟酒副食。
商店里有几个顾客正在挑选日用百货,两名女售货员正帮着挑选和介绍商品的好处。
穆一星不认识这俩售货员,猜测可能是穆向东从外村雇佣过来的。
他朝西望去,见穆桂珍正帮着一个中年妇女试穿一件花棉袄。
那中年妇女看着面生,很可能是邻村的。
他朝西面更远处望去,那里除了一些种子化肥和农药外,显得空空荡荡,显然这些东西在冬季是销售淡季。
商店一侧墙壁安着几组管状暖气,使得屋内比外面温度高了十来度,虽然屋子比较大。
穆向东家有煤场,家里有大型的锅炉,自烧暖气有优越的条件,何况他家有24间房呢?
穆一星看看烟酒副食货架,挺齐全的,有糖果、罐头、茶叶、调味品、乳制品、蜜制品、豆制品、饮料、饼干、糕点、袋装食品、香蕉、苹果以及各种烟酒。
他看看那些摆放整齐的散烟盒,其中就有“白塔烟”,就问服务员:“白塔烟有整条的没有?”
“有两条。”那售货员看穆一星脸蛋漂亮,笑容可掬道。
“我要十条,有么?”
“十条啊……哪有这么多呀,可能够呛,这烟可是限量供应的,每次进货从没超过5条。”售货员似乎显得很为难的样子。
“是这儿的老板,哦,是村长让我来这儿买的,不可能没有吧?”穆一星煞有介事地说,好像穆向东指明让他来这儿买烟的。
穆一星之所以“假传圣旨”,是因为他已经断定穆向东就是这个意思。
“我给你问问吧。”服务员看穆一星认真的样子,也信以为真了,她朝西望了一眼,“桂珍,有人要买十条白塔烟,还有存货吗?”
穆桂珍已经瞥见穆一星在副食柜台边站着呢,这时对中年妇女说:“大姨,棉袄你先试着,我去去就来!”
穆桂珍飘然走向穆一星。
桂珍长得的确美丽非凡,属于极品美女范畴。她的脸很白很纯,找不出半点儿瑕疵,那双眼睛很大、很美、很得体、很迷人,与五官搭配又是那样的和谐,使人见上一眼就难以忘怀。
她留着长发,穿一件红色波司登羽绒服,领口半敞开着,一件粉色纱巾垂在领口处,显得自然、大方,并增加了美感。
“三哥,什么时候回来的?”她语气平淡,但“三哥”二字又显得那么亲切。
“回来几天了,一直瞎忙,这不,从昨天开始,就在给七婶守灵。”穆一星说着,摇摇头。
“七婶平时硬朗得很,前天还来店里买了箱方便面呢,谁知道昨天就那么一会儿……”桂珍语气低沉下来,似乎对七婶之死很惋惜。
“俗话说,人的命,天注定,胡思乱想不顶用。谁也不敢保证就一定能见到明天的太阳。”穆一星先叹了口气,接着说出两句既迷信,又带点哲理的话来。
桂珍一听,呆了一呆,显然有所触动。
穆一星突然醒悟到,当着桂珍的面说这个不好,赶紧岔开话题:“你爸爸让我在这儿买十条白塔烟,”
桂珍回过神来,连连说有,说着就去了西边柜台。
穆一星站在那儿,有点糊涂:那边又卖衣服又卖布,啥时也卖烟了?
“三哥,过来一下!”桂珍在叫他。
他看了旁边的售货员一眼,就朝桂珍走去。
桂珍正给中年妇女装包结账,等她提着棉袄包离开后,才面向穆一星,问:“你考的是专科还是本科?”
“专科。”穆一星觉得桂珍问得奇怪,但还是如实回答。
“什么学校?”
“h师专,全称是:‘h师范专科学校’。”
“你是大学生吗?”
“是,属于大学专科。”
“你们学校名字上没有‘大学’呀!”
“没有‘大学’或‘学院’也是大学,只是规模要小一点。”
“哦,明白了,我还以为你没上大学,只上了个破中专呢……”桂珍长舒一口气,她在学制方面似乎有点糊涂。
“还有问题吗?没问题的话,你把烟拿出来吧。”穆一星担心在这儿耽搁时间太长,让穆向东不高兴,于是催促道。
谁知,桂珍又提出了新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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